江承紫听那人問這麼一句,立馬就意識到眼前之人真是來自弘農楊氏。
不過,陳盤子只是鄉里流氓惡霸,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都被打得去了半條命,還一味地耍橫。他先是「呸」了一口唾沫,吐出一嘴的血,然後回答︰「呸,她一個掃把星也配說是弘農楊氏之人?」
那魁梧大漢一听,冷冷地丟了一句︰「看來這洛水田莊真是翻了天,一個小雜碎都敢欺負弘農楊氏。楊藝,你們幾個把這個企圖謀害楊氏後裔之人處理處理。」
「是。」身後一直站著的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三人上前,將陳盤子一頓狠揍,陳盤子起初罵罵咧咧什麼仗勢欺人,以多欺少,到後來再無聲息。
江承紫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到此刻,她已確定這些人是來自楊氏祖宅,至于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她一時猜不出來。
而村道那邊,那輛華貴的馬車已緩緩啟動,正往田莊那邊去。魁梧大漢看了看,便走到江承紫的面前,拱手行禮,說︰「九姑娘,我乃弘農楊氏護院總管楊雲。」
「楊總管客氣,你我初見,卻能如此篤定我便是九姑娘?」江承紫笑著說,後面半句「你們是不是早就在暗處窺伺老子」便盡在不言中。
楊雲也是精明之人,被她這麼一說,立刻就拱手拜一拜,說︰「不瞞九姑娘。前日里,听聞九姑娘落水,老甚為擔心,派了楊雲攜幾位前來暗中護衛。」
「即使如此,為何不前往田莊拜見六?」江承紫微笑著問,彎腰將灑落在地的野菜與魚一一裝入籃子,轉身就往田莊而去。
楊雲快步跟上來,與她保持半米左右的距離,這才小聲回答︰「九姑娘見諒,因老吩咐,不能打擾你們。」
江承紫「嗯」了一聲,快步往來路返回。快要走入木槿小徑時,她停住腳步,轉身開門見山地問︰「楊總管,馬車之中,何許人也?」
楊雲腳步一頓,便垂眸拱手道︰「馬車主人乃九姑娘之大伯父,觀王楊氏大老爺。」
「原是大老爺來了。」江承紫微笑。
她可記得這大老爺名叫楊恭仁,李世民與李建成劍拔弩張時,站在李建成那邊,結果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奪了江山。楊恭仁去年才被免去了丞相一職,如今賦閑在家。沒想到竟然親自到洛水田莊來管閑事,看來今日必有大事發生。
「是。」楊雲還是恭敬地回答。
「方才,多謝楊總管出手相救。」江承紫客套一句,在楊雲說「惶恐」之後,她又指了指杏花林,問︰「楊總管是要與我一並翻牆入院麼?」
楊雲一听,立馬說︰「九姑娘走好,我還是走大門拜會。」
「好,那就此別過。」江承紫甜甜一笑,隨後提著籃子轉身就大步往杏花林里走。
正午時分,日光清澈,風一吹,杏花簌簌落下,如同一場盛大的花雨。江承紫緩緩踏在女敕女敕的青草上,她以為張嘉被之後,應該識趣地離開,卻不料剛進杏花林,就看到他站在一棵杏花樹下正看她。
四野是杏花紛飛,他的衣袂在風中飄起。儒雅的少年看見她,便信步走。
江承紫站定,蹙起眉頭,並沒有說話,對于眼前這位儒雅少年,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喜歡。
他走到近前,對她說說︰「我剛想要出手,可有人來了。」
「多謝張。」江承紫客套一句,知道她指的是陳盤子的事情。
他蹙了眉,語氣暗淡地說︰「我希望救你的人是我,可是我晚了一步。」
江承紫垂眸輕笑,說︰「此乃楊氏私人園林,還請速速離去。否則,若是別人知了,河東張氏便要因蒙羞了。」
張嘉抿了唇,大步離開杏林,在走過她身邊時,說︰「這幾日,我住在村頭六嬸家,你若有任何需要,來找我即可。包括,提親。」
江承紫一怔,心里就嘖嘖嚎叫︰果然,果然是有問題的。不然初次見面,怎麼就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不過,她也不好追根究底地去問他。何況問了,他也不一定說,一切謎題且待時間來解開。
所以,她只是當做沒听見,提著籃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到田莊後院牆角,干淨利索地翻牆入院。她將鐮刀放到一旁,把野菜和魚敢放到廚房,便模到房間里換了件干淨衣裳。正對鏡梳頭,雲珠就氣喘吁吁地跑來,隔著窗戶喊︰「九姑娘,祖宅的大老爺來了,指名要見你。」
江承紫淡定地「嗯」了一聲,便起身走出去,吩咐雲珠將廚房里的野菜煮一煮拿來涼拌,然後把幾條魚處理一下,作為今晚的晚餐。
雲珠一時沒反應,還在愣在廊檐下,江承紫已施施然往前院大堂去了。
三月天,日光正盛大,周圍光線充足而明媚。
平日里,田莊大堂四周的帷幕都會被王婆子束起來通風,以避免大堂里滋生霉味。今日,日光正充裕,但田莊大堂的帷幕全都放下來,活動門也全部關閉,從外面根本瞧不見大堂里的情況。
平時,前院里那些做工的也被遣散離開,八名黑衣人正站在大堂門口。大堂四開的大門,也只留了一條縫隙。
江承紫踩著台階施施然從那縫隙里擠進去,等眼楮適應了大堂內的光線,她才看清大堂正中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須發全白的老者,身著黑色直裰深衣,黑紅色花紋的寬腰帶。
此時,他端坐在椅子上,一雙眼鋒利如刀,正緊緊盯著江承紫。隔著四五米的距離,江承紫也瞬間覺得背脊發涼。
江承紫迎著他的眸光,與他對視一眼,然後環顧四周。楊王氏坐在右側次坐,楊清讓坐在左側次坐,而王婆子一家則統統跪在了大堂上,匍匐在地,王婆子正在瑟瑟發抖。
「阿芝,你且,這是大伯父。」楊王氏看見江承紫進來,便起身招手示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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