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姚蕭氏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又有什麼目的?這暮雲山莊的莊主姚安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
一時之間,江承紫只覺得周圍的風如刀,刀刀致命。這種危險感比她在特種部隊時,在叢林與毒販激戰時更讓人覺得可怖。那時,雖然也是與死神在賽跑,但起碼有各種後勤保障,知曉敵人可能的位置,前方可能的危險,以及敵人的數量以及戰斗等級。
再者,那時在叢林里,還有戰友在身旁。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是真正可以生死相托的隊友。如今,她雖然知曉周遭雨箭風刀,但卻不知敵人到底多麼強大,而且還不知道敵人的目的是什麼。最重要的是自己身邊沒什麼隊友,阿娘與大兄的戰斗力還太弱,至少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他們渣都不是。
可怖,真心可怖!
該如何化險為夷?
江承紫蹙眉瞧著暮色藹藹的天空,不由得一聲嘆息。而隔壁,秀紅母女幾人在嘰嘰喳喳地討論如何裝扮去參加宴會。
該怎麼辦?
江承紫久久想不出辦法,索性就站在窗邊,看敵人有什麼舉動。
不一會兒,院落那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是三人,其中一人來到江承紫的房門前,停頓片刻,敲了敲門,低聲喊︰「九姑娘,婢子是大的婢女,奉命前來詢問九姑娘可否前行?轎輦在院門口候著呢。」
婢子前來催促,江承紫雖沒想出萬全之策,也便朗聲回答︰「你且先候一候,我就來。」
那婢子應了聲,果真就在院落里候著了。而另外與這婢子一起來的人則是往秀紅屋內去。到了秀紅屋內,其中一人就笑嘻嘻地喊了一句︰「紅姨。」
「喲,是雨棠,已亭亭玉立。」秀紅聲音頗大。
那女子立馬就壓低聲音說︰「紅姨,小聲些,莫讓那九姑娘听見。」
秀紅倒是沒說話,旁邊秀紅的女兒則是很有興趣地低聲問︰「好,有何吩咐?」
「讓我來與你們說說,沒有宴會。」雨棠低聲說。
秀紅的倆女兒沒明白,便是「啊」一聲,問︰「宴會取消?」
雨棠沒理會,卻只是對秀紅說︰「紅姨,先前收到楊老的加急密信。密信里說,若是紅姨一行人順利到達暮雲山莊。和紅姨務必讓楊王氏母子三人,尤其是那九丫頭止步于暮雲山莊。」
「什麼?在山莊動手?」秀紅也是嚇了一跳。
「是。」那叫雨棠的女子回答。
秀紅便問︰「這,萬一給暮雲山莊造成麻煩,畢竟暮雲山莊是莊主是大老爺的門生。若非大老爺幫那賤婢母子,他們如何能到達暮雲山莊。」
雨棠回答︰「紅姨放心。畢竟大老爺是老的,還能如何?再者,暮雲山莊雖是我公公,但這產業卻還是楊氏。當年,楊氏支持,莊主才能買下這暮雲山莊周遭的地。另外,那母子三人不過低下之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在山莊內動手,還是不妥吧。」秀紅回答。
江承紫暗想這秀紅還不算笨,知曉在這山莊動手,若是有人追究,別人大可將帽子扣給她。畢竟這里最有動機的人就是她了。
「這點,我家讓紅姨莫要擔心。莊主也在為暮雲山莊的未來打算。」雨棠說,然後又說了一句,「老還說,若是暮雲山莊這邊也失手,紅姨就務必動手。若是事成,老先前承諾的事也一定會兌現。」
秀紅沒馬上說話,過了片刻才說︰「好。」
雨棠這才告退,出得門來,瞧見那婢子在院內站著,便問︰「九姑娘還沒妥帖?」
「九姑娘說妝容還有點,讓我等片刻。」那婢子回答。
雨棠「哦」了一聲,說先出去打理,讓她務必要遵照的吩咐照顧好九姑娘。那婢子應了聲,卻還站在院落內。
江承紫站在屋內听著那雨棠與秀紅的對話,心里逐漸明晰。原來在偌大的楊氏六房,有危險的人只是阿娘、大兄以及自己三人。看來,楊老太婆對于生辰貼李代桃僵之事還是不放心,怕東窗事發,楊氏一門背上欺君之罪,非得要置他們于死地。
只是,楊老太婆這般舉動,不正說明楊敏芝的生辰貼正好被選成李恪的正妃了麼?只是即將要嫁入王府的人是族姐楊元淑,而不是她楊敏芝。
難道這就是歷史上的真相麼?果然歷史看的都是表面,而內里的風起雲涌,都在時間的流逝里不露痕跡。
如果沒有這陰謀陽謀,自己是不是就能嫁給這個人,全面參與到這個人的生活。不過知曉歷史的自己,又如何能撥亂反正呢?
政治的事,向來復雜骯髒,爾虞我詐正是她最為厭惡的。而且她就算知曉結局,也未必就能斗得贏那些老狐狸們。
一時之間,江承紫想到李恪,心里亂了。只一個念頭︰不能死,自己不能死。還沒有見到他。沒有幫到他。
這時,她忽然想到阿念。即便這少年漏洞百出,但阿念說了是他府邸的人,或者通過他,便真能快速地見到他呢。
她思緒翻飛,屋外的婢子卻等得不耐煩,又敲了敲門,輕聲問︰「九姑娘,可收拾停當?」
「莫急,就來。」她回答,人才逐漸冷靜下來。
她重新梳理一遍眼前的情況。根據方才秀紅與那雨棠的對話,可知曉老太婆要滅掉的人是阿娘、大兄和自己,長姐與阿爺是暫時沒危險的。而且秀紅母女是老太婆的幫凶,且得到過老太婆的承諾,大約就是滅掉他們母子三人後,可讓他們繼續回祖宅什麼的。
那麼,如今第一件事是要讓阿娘與大兄知曉秀紅的禍心。第二件事則是要找人來救,比如阿念他們。第三件事就是要壓暮雲山莊。
思路瞬間清晰,江承紫轉身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將先前的披帛整了整束在腰間。將馬鈴薯與紅薯放在懷中,同時將阿念給的傳信物件綁在袖子上,將大兄給的防身匕首攏在寬袖之中,施施然打開了門,才說︰「這位,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