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還在抱怨,但主持斥責了她一番。
舒嬤嬤心里不安又著急,她看如此,便說道︰「我帶著人去請土郎中,順便去雇驢車,靜安就不要去了。」靜安不情不願,若是讓她去,說不得會耽誤工夫。就因此舒嬤嬤才這樣說。
主持看她著急,便也不再反駁。
舒嬤嬤先就將主持領進屋里,她抹著眼淚喚了靜心好幾聲,但靜心不見醒。她心內越發不安,接著她連簑衣和木屐都顧不上穿戴,便帶了兩個尼姑深一腳淺一腳的冒雪出了尼姑庵。
玉硯和墨文二人進不了庵堂,因這次曹玨出行帶了護衛,兩人也不敢跟的太近,他二人便裝作駕車跑貨的人,從城中跟到了孝慈庵山腳下。
「這大雪天的,那曹家姑娘還要外出,她也不嫌麻煩。」孝慈庵山下不遠處是一處小村落,兩人便將馬車停在了山腳一處平日<供人歇腳的茶棚。因天晚下雪,那茶棚主人並未出攤,因而茶棚內空落落的。
玉硯帶著狗皮帽,貓腰縮在車後壁一處,他道︰「估模著是有急事。」
「進不了庵堂,你我二人也打听不出什麼來。這庵堂的尼姑嘴可真難撬開。真冷啊,狗娘養的破天氣!」
「姑娘說了,無非是掌握曹家姑娘的行蹤罷了,問不出話來也沒什麼。就這一件差事,平日里也沒什麼活計,這不比在府里當差容易?你我二人一個月拿著近二兩的月銀,若是還有其他的差事。姑娘還會多賞上幾兩銀,你還有何不滿。」
墨文方才還有些抱怨,可他听玉硯提到林珺給的月錢和封賞,又想起他這幾年日子過得安逸,確實是沒吃過什麼苦,他便收起了面上的不滿說道︰「——大哥,我錯了。」
先是曹玨帶著一干護衛下了山,這二人看到了,便緊盯著曹玨等人的動靜,等曹玨所帶的人上了遠處的官道。玉硯道︰「走——」
兩人駕車才經過山腳處。舒嬤嬤帶著兩個尼姑隨後便趕到了這處。
舒嬤嬤看到這輛馬車,面上即刻露出了驚喜。她心里暗道菩薩保佑,然後急忙追在馬車後,急喊了好幾聲才攔了兩人的車。
舒嬤嬤不待喘勻了氣。她便道︰「兩位——小哥。你二人——你二人可是要進城。可否捎帶老尼一程?即便不進城,若是能捎老尼進城,事後必有重謝。」
玉硯和墨文對看一眼。心里都道︰「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若是捎這老尼姑進城,說不得能套出些消息來。」
墨文此人稍顯油滑,玉硯還未答應,他便轉著眼珠子先說道︰「我二人正是要進城,不知師太能許我二人多少銀子?若是出的價合適,我們便捎上你。」
「墨文!」玉硯性子醇厚。他看舒嬤嬤面有急色,說著話時還抹著眼淚,便知這老尼有急事不可耽擱。因而他才呵斥了墨文。
爾後他語氣溫和的說道︰「正好我二人急趕著進城,順路的。師太趕快上車吧。」
舒嬤嬤听了忙合掌拜謝玉硯。墨文還要說話,玉硯卻面色一沉,看向曹玨離開的方向斥道︰「不要再耽擱功夫了,你我還有正事,你去趕車!」
舒嬤嬤看玉硯良善,連道阿彌陀佛。她轉身囑咐身後的兩個尼姑趕快去請村里郎中,然後她才在玉硯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孝慈庵里,靜心牙關緊咬,全身不停抽搐。主持喂她喝水,但卻怎麼也喂不進去。這個情景,將那照顧靜心的主持看的心驚不已。
那趴伏在屋頂的死士雖然經過專門訓練,感情冷漠,可他看到這個情形,他也心焦不已。他又不能暴露身份,便只能在那里干著急。那靜心的面色有些發黑,看著情形就要不好。
馬車里有些髒亂,畢竟是要裝作辦貨的馬車。那車里頭其實是玉硯、墨文二人胡亂塞的東西,到了那茶棚就清了出去。舒嬤嬤也跟著靜心吃過苦,她無心也不會介懷馬車里的髒亂。
墨文在前頭駕車,玉硯囑咐他趕車快些。不過路上有雪,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舒嬤嬤不迭聲的對玉硯道著感謝。
行路不久,玉硯便溫聲道︰「方才看師太派人請醫,可是庵堂里有人病重?」
「沒錯,小哥。」玉硯一問,舒嬤嬤便抹起了眼淚。她替靜心心里苦,實是忠僕一個。
玉硯看她情態,不好再問,他便問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他道︰「孝慈庵雖然香火不盛,不過竟然引得那威遠侯府的姑娘來此,真是好運道。」
玉硯提起曹家姑娘,卻看到舒嬤嬤听了後,雙手狠拍了下腿,哭喊了一聲︰「姑娘——」然後她面上便露出了怨恨的神色。
玉硯看到她如此,心有不解,他試探著柔聲問道︰「師太口中的姑娘不知是——」
他未問完,舒嬤嬤便打斷了他的話︰「小哥莫要問了。那曹家姑娘不是什麼好東西!」
舒嬤嬤說完了這句話,她便嚶嚶的哭泣起來,她這樣子弄得玉硯卻不好再問。
玉硯心內道︰「這師太必然認識曹家姑娘,若是和這師太混得熟了,必能問出曹玨都做了什麼!」
于是他思索一番,看到舒嬤嬤冷靜了下來,他便又套起了近乎道︰「我二人合伙買了這輛馬車,經常從京都城來往這附近的村子,平日里做一些跑貨的小買賣,能掙得三兩錢混日子。今日遇到師太,我便覺師太看著面熟。我那老祖母若是在世,也就和師太這個年紀。」
舒嬤嬤一輩子無兒無女。玉硯面相老實,人看著也醇厚。舒嬤嬤听玉硯說到老祖母,她雖然沒有經歷過那種兒孫之樂,但人之親情感情都有想通之處,她便跟著玉硯唏噓道︰「小哥心底純善孝順,你那老祖母地下有知,心里必感安慰。」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了起來……
鄭昆下值晚,他得了孝慈庵靜心的消息,顧不得換衣裳,即刻便著人請了藥堂的老大夫往孝慈庵趕。
玉硯、墨文跟著曹玨進了京都城,京都城里路上不積雪,好走不少。路上玉硯和舒嬤嬤兩人已經聊熟了,舒嬤嬤便提出說返回還要煩勞玉硯,玉硯忙答應了下來。
玉硯囑咐墨文跟著曹玨,而他則重新雇車跟著舒嬤嬤去請醫問藥。兩人一通忙活,卻和趕出城的鄭昆錯過了,也差點錯過了宵禁關閉城門的時辰。
舒嬤嬤本還想托墨文到國公府送個信的,可終究她沒有開這個口。她幾年前找鄭昆時,是在國公府外頭特意守了好些天,才找上鄭昆的。
若是讓墨文去送信,萬一這信沒送到鄭昆手里,而是送到了他二叔手里,那就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