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谷香不安的問著林珺︰「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里頭的人是鄭世子吧,方才奴婢听到了。」
听了這話,林珺面色更加袖紅,她窘迫地低著頭,前言不搭後語的說道︰「不要問了,是認識的人,是鄭世子。至于他為何今晚來,可能是因著他白日里約了我去聚賢樓,我沒去,所以才——總之——總之我也說不清楚。」
春融瞪大了雙眼,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低呼聲。姑娘和鄭世子是有私情還是怎麼?應該是有的吧?如若不然,這鄭世子會夜闖姑娘的閨房!
「姑娘,你——」春融也不知該說什麼,因此就說了半句,她便說不下去了。而是看向了同樣也不知說什麼好,並且手足無措的谷香。
林珺讓兩人點亮了外室的燈,兩個丫鬟守夜,因此她二人穿戴還算齊整。
林珺頂著發麻的頭皮,拿了火折子進了內室,點亮了內室的燈光。她的兩個丫鬟相互對看一眼,也跟著進了內室。
林珺覺得很丟人,而鄭昆面上則帶著無所謂的神色。他仍然如那一次夜晚來時一般,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此時他才蓋好了瓦片,收好了飛爪,從屋頂上攀爬下來。
「讓你的兩個丫鬟都出去。」鄭昆看向林珺,面色淡然,聲音低沉的說道。
「谷香,你來。」林珺不自在的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沒有理會鄭昆。而是叫著谷香道。
鄭昆則眼光一直追隨著林珺。嘟嘟則對著鄭昆,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叫聲,似在警告鄭昆。
鄭昆瞪了一眼壞事的嘟嘟,要不是嘟嘟,他說不得還能看看睡美人。這時他看林珺面上神色不快,他便溫和的解釋了一句︰「我不是約了你午後在聚賢樓見嗎,你不見,所以我才會這會子來。」他真的不想承認,看到林珺不快,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犯怯。
林珺則什麼也沒說。她裹著披風,將嘟嘟交給了谷香。然後她抱著衣裳爬進了床榻,然後將床榻攏了起來。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在兩個丫鬟時不時打探過來的眼光中。鄭昆也不好一直盯著林珺的床榻看。因此他便輕咳了一聲。打量起了林珺的香閨。
林珺的外床帳用的是灰色的厚絨布。估計是在孝期的緣故,她才用了這種沉悶顏色的床帳。床頭放著一個四扇的屏風,屏風畫是冬雪寒江孤舟之景。
內室的進門處放著高腳臉盤架。上面放著銅盤,架子上搭著面巾。在床榻左邊斜對著的靠窗處,那里放著一張半人高的花梨木案幾,上有端硯,宣紙,散落的兩三支長短不一的毛筆,筆架等物。
在梨花木的桌角處還有一個白瓷小碗,碗里的植物也不知是什麼植物。因離得遠,鄭昆看不清那植物具體的樣子,只能看到植物那肥厚淺綠的邊緣葉子。
鄭昆好奇,他便起身去看那植物。這時林珺已經穿戴好了衣裳,掀開了床帳,從床榻里爬了出來。她那頭發,也沒怎麼梳,就隨意的束在了腦後。
听到動靜,鄭昆轉身看了過去。因著林珺穿的是家常的衣裳,也沒怎麼梳妝打扮,她此時的樣子看起來乖巧極了。鄭昆眼楮里一亮,他這時淺笑著問道︰「這是什麼植物,看起來是花的樣子,可周身都是綠油油的葉子。」
「石蓮花,或許也可以叫瓦蓮花、瓦松。」林珺上一世被救出後,跟著弟弟租住在老房子里,那房子的屋頂上就有這種植物。
後來不知為何玉珠踩了梯子,爬到屋頂看到了這瓦松。她覺得這瓦松長得好看,也听四周的鄰居說,這瓦松冬日里放在內室就能活,也好養。
林珺病重,行動不便,玉珠因此便不顧麻煩的給林珺摘了來,種在盆里,放在林珺的病榻邊上。這也是林珺最後日子里的一抹新綠。
這一世林珺便派人將這瓦松采了來,種在了小碗里,放在了屋內養著。
「原來這就是向天草,好像是一味藥來著。」鄭昆還知道這種植物的另一個別稱,那就是屋上無根草,無根草听起來不吉利,他便沒說。
林珺想了想,她覺得應該是她的態度問題,所以才使得鄭昆得寸進尺。兩人的關系不能就這麼不清不楚的。不,說是不清不楚的也不恰當,應該說是,她不能讓鄭昆就這麼視規矩如無物。
「你過來,鄭昆。」林珺以一個長輩的情態,她面色嚴肅的抬手叫了鄭昆過來。
林珺如此,鄭昆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朝著林珺慢慢的走了過來。
谷香和春融兩個對視一眼。林珺對兩個丫鬟吩咐道︰「你們先出去。」說著話時,她上前將嘟嘟抱在了懷里。嘟嘟警惕的看著鄭昆,時不時的壓抑低叫一聲。
兩個丫鬟有些遲疑,林珺神色鎮定的安撫道︰「出去吧,不會有事的。」
兩個丫鬟看林珺堅持,她們便猶豫著緩慢地退了出去。
狗是忠心的動物,可能是對夜來之人,自家主人並沒有露出什麼警惕之色。因此,嘟嘟便也只是悶哼,此時也不再凶狠的大叫了。
林珺坐在了內室的如意桌前,她叫了鄭昆也坐。因此鄭昆就坐在了她的斜對面。
鄭昆時不時地看著林珺的面色,林珺身上的暖香撲面而來。他擱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的輕輕動了動,他這時想去模模林珺耳邊的頭發。
因著林珺肅著面容,看著鄭昆久久不言,故而鄭昆便沒話找話的對著林珺笑著說道︰「這只小破狗倒也忠心。」
林珺這時卻緊繃著面容開口說道︰「鄭昆,先前是誰答應我,要遵守規矩的?」
鄭昆這時一手杵著腦袋,慵懶的倚靠在如意桌上,他神色悠然的斜看著林珺道︰「我怎麼會知道,那得問你啊。」
听了他的話,林珺一時氣結,半餉她才尋回自己的聲音,她反問道︰「不是你答應的嗎?」。
鄭昆終是忍不住抬手,模了模林珺散落在肩下的頭發,然後他很快用掩嘴打哈欠的動作,將方才的動作掩飾了。接著他不解而又慢騰騰的看向林珺問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先前你不是說不會再隨意踫我了嗎?」。
「嗯,我是答應過。」鄭昆點了點頭,然後他似是明白了過來。他坐直了身子說道︰「我是答應了不踫你,可我沒答應你要守規矩。」
林珺咬唇皺眉的同時,她面色肅然的反問道︰「你不踫我,不就是為了尊重我麼?可你如今夜闖閨房,這就是尊重我了?」
兩人若是說話含蓄,林珺覺得兩人會出現雞同鴨講的情況。因此她此時將羞怯等情緒壓抑住,盡量嚴肅著語氣,直白說道。盡管是這麼想的,可林珺的面容還是不可避免的浮現出紅暈來。
鄭昆緊盯著林珺,似是看不夠。他的面色此時卻有些不快,他說道︰「你和我多長時間沒見了,你難道就不想我?我約了你白日見,你不來,那我只好晚上來見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