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容林珺多想,她將懷里的嘟嘟放下,上前拽著飛爪的鏈子說道︰「鄭昆,我——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你的。」不喜歡你,給你做什麼衣裳;不喜歡你,給你做什麼點心;不喜歡你,先時你對我動手動腳,我怎麼會容忍?
嘟嘟已經睡著了,它突然被放在了地上,它似有些不滿的轉了轉圈,然後哼唧著顛顛的跑出了外室。
它這是打算去小解。林珺知道,便只看了一眼嘟嘟,就沒再關注了。外室的兩個丫鬟,她們自會將嘟嘟放出去小解的。
拽著飛爪的鄭昆,他厭煩的看了一眼跑出去的嘟嘟。此時他冷笑著說道︰「什麼叫應該喜歡?」還有那只小破狗,多幸福!它想怎麼踫林珺,就怎麼踫,而且還能隨意窩在林珺懷里。
林珺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轉移了話題說道︰「那——那你等等,先不要走。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你給我買什麼呢?」鄭昆這時心里驚喜,面上則強撐著,肅容問道。兩人多半年沒見面了,林珺想著給他東西,應該是記掛著他的吧?
搬起石頭砸腳,林珺此時是真的感受到了。她低頭嘆可一口氣說道︰「沒買什麼,我縫制了香囊,給你吧。」她本想說,將鄭昆的錢還給鄭昆的。如今只能這麼說了。
說完,林珺便走至妝台的抽屜那里,將為弟弟林昊才縫制好的菱形香囊給拿了出來。
那香囊里頭裝了山奈。丁香,雄黃等藥材細末。並且那香囊是掛在脖子上,為防風寒的,
因著服孝,那香囊用的是麻灰色,狗狗則用的是深棕色線繡成。接著她又從腰間的荷包里拿了鑰匙,開了妝盒,將一個湖綠色,繡著粉色海棠花圖案的荷包拿了出來。
做完這些,林珺忙走到鄭昆跟前。將香囊和荷包雙手捧至鄭昆面前。
「這香囊是給我的?」鄭昆輕嗅了那繡著狗狗圖案的香囊後。總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那香囊還用深棕色的線串了起來。難道他這樣的年紀,還要將香囊掛在脖子上嗎?還有這香囊上面的狗,他十分不喜。
本就不是給他縫制的,對此。林珺有些心虛無奈的含糊應了一聲「嗯」。
鄭昆沒有深想。他又拿了荷包翻看。看到里頭的銀票,他一時不解的看向林珺。
林珺面色不自然的說道︰「里頭是三萬九千兩,還你的首飾錢。」她之所以不好意思。自然是因這銀子欠的也夠久的了。
她還東挪西借了些。幸好孟懷馨和秦悅蘭能給她湊出五千兩,其他的,她自然是挪用了自家鋪子的錢。幸好這幾年,她沒怎麼花錢買首飾,蘭叔當時听說她買了一套大件首飾,也沒有深加追問,也沒有懷疑什麼。
「怎麼還會有利息一千兩。這首飾我當時拿到手是三萬八千兩的。你該不會因著還錢,挪用鋪子里的錢了吧?」三萬九千兩不是小數目,林珺這樣的人,看著就不是愛拖欠人情的人。她一直拖著不給,那就必然是她手里沒那麼多銀子了。
那首飾三萬九千兩,她沒記錯的。心里這樣想著,林珺囁喏道︰「只挪用了一些。」其實,那「一些」是三萬兩。
看林珺說話言辭閃爍的樣子,鄭昆便拉著她的手腕,又坐回到了如意桌前。他正色問道︰「你手里可有自己的鋪子?你姐弟的產業如今都是誰幫著打理的?」
林珺不知鄭昆為何問這些,她老實答道︰「我手里頭一直有些產業,那是我母親去世時留給我的。如今我姐弟的產業,大部分也已經交到了我手里。」
「你挪用了什麼鋪子的錢?」鄭昆又問。
「洋貨鋪子的錢。先時外藩進貢的罌粟花香料出了問題,朝廷不是才禁止了買賣罌粟花香料麼?早先挪用銀子時,我覺得這兩年外藩香料會有些滯銷,所以我挪用了我手底下洋貨鋪子的錢,那些錢是進香料用的,我覺得應該是對鋪子影響不大的。」
听了林珺的解釋,鄭昆沒說什麼,接著他囑咐林珺,讓她這段時日要注意手底下的產業,不要讓出了什麼問題。畢竟財富動人心。林珺姐弟手里的產業,林氏宗族會不會對其起了覬覦之心,誰又能知道呢?
鄭昆囑咐的話,林珺先時已經想到了。不過對鄭昆的囑咐,她還是裝作受用的點了點頭。
看她如此乖巧的應了,鄭昆便又關切的說道︰「我派些管事給你用,這些管事對算賬以及倉管都十分擅長。」
「吳先生十分擅長數術,也十分擅長庶務理賬,我這幾年倒是跟著吳先生學了些。我手下的蘭叔跟著吳先生,被吳先生帶過。所以你不必給我管事的。」兩人還是分清楚的好。鄭昆再派人幫她,那他們就越來越分不清楚了。
鄭昆便知道,自己提出這些,會被拒絕。林珺在這些方面太好強和堅持了。他實是沒法子幫忙。看林珺堅持,他便無話可說。還有那吳昌盛,最近倒是常常被今上召見,看起來應該是有本事的人。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看著林珺低著頭,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鄭昆十分想模模林珺那小臉,他強忍著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又淺笑著,遞出荷包說道︰「這銀子還是放在你這里吧,反正早晚也是你的。」
「什麼?」林珺有些沒明白過來,這銀子如何會成了她的。
這時鄭昆看著林珺,嘴角上彎的弧度更大了,他說道︰「因知道你對叔祖父的情義,因此我便向叔祖父求親,想要求得他老人家的應允,可叔祖父卻突然離世。——不過你我的親事總要辦成的。因此我便求了聖上指婚。我的親事。若是不經過指婚,我那二嬸必然會出ど蛾子的。」
听鄭昆說指婚成親的話,林珺此時面色忍不住泛紅暈。她此時此刻卻覺有些鬧心。她正為自己的親事愁著呢。不過吳家的親事,她已經想出法子解決了。至于她和鄭昆的親事,她——算了,順其自然吧。
林珺此時的心思,鄭昆是不知的,因此他看著林珺的羞澀,則有些滿意。起碼林珺沒有拒絕,不管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林珺此人。他是要定了的。
此時在外室的谷香和春融兩人則在商量著。
谷香面帶思慮的低聲說道︰「姑娘和鄭世子,這是要奔著成親去的。」
「怎麼好好的,兩人就這樣了?鄭世子那名聲——哎——」春融則擔心的問道。
谷香沒理會春融的話,她問道︰「你說要不要請鄭世子幫忙?吳家的親事。姑娘不得想法子退嗎?告知鄭世子。讓鄭世子想法子。你說成嗎?」。
春融則猶豫的低聲說道︰「姑娘和鄭世子是怎麼回事,還沒搞清楚,就求了鄭世子幫忙。這說不過去吧?」
谷香用下巴示意了下內室,臉上有些泛紅的說道︰「你沒听里頭已經在說聖上賜婚了嗎,姑娘也沒反對——」
「你這樣自作主張,合適嗎?」。春融眼帶責怪的看著谷香。
谷香則面上露出堅決的神色,什麼也沒說的站起身來,走到內室。
谷香突然走進內室,林珺和鄭昆同時看了過去。林珺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谷香則猶豫的看了眼林珺,然後她對鄭昆跪下說道︰「族里二房的二老太太——」
一向懂事的丫鬟,突然不經過她,就為她做主了事情,林珺面色凝重的打斷了谷香的話︰「住嘴,不要說了。此事我自有主張。」
谷香被林珺喝停,鄭昆此時則凝眉緊盯著谷香,語氣嚴肅的問道︰「你們姑娘瞞著我什麼事情,你不要話說一半就不說了。」
林珺則緊盯著谷香︰她是不是對丫鬟管束的太松懈了,所以這些丫鬟都開始為她自作主張了。
谷香看到林珺的神色,她到底沒將話說完。此時她又心虛了,是她自作主張了吧?她方才腦子一熱,便忍不住做了這件事情。
「你下去吧。」林珺神色一凜,語氣不冷不熱的對谷香吩咐道。她和鄭昆的感情里已經夾雜了恩情,她不想事事再麻煩鄭昆了。何況她又不是自己解決不了。
谷香方才的魯莽,因著自家姑娘那冷清淡漠的神色,此時已經退去了。這時她面色怯弱的連連看了幾眼自家姑娘,忙退了出去。
鄭昆則不滿的問著林珺道︰「那是你的丫鬟,她听你的,你不讓她說,她便不說。不過你來自己說,出了什麼事情。」
林珺正色看著鄭昆道︰「我自己能解決的,不是什麼大事。你就不用問了。」
又是這樣回話,鄭昆凝眉不滿的看著林珺︰「你那麼好強做什麼?你還是趕快說吧,不然我就在屋里呆著,不走了。」幸好他方才沒走,不然他還不知,林珺背著他,又做了何事。
林珺將臉頰一旁散落的頭發勾到耳後,低著頭不想說。兩人之間牽扯越來越多,可終究鄭昆是鄭昆,她是她自己,誰也不能代替誰活,不是嗎?
這都什麼時辰了,鄭昆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他總是半夜出來,看著他冬日里也不怎麼注意穿厚衣裳。過兩年,他就會得病,也不知是何病,他到底對自己還是不珍惜了些!
林珺半餉不言,鄭昆蹙眉不耐的問道︰「說啊?」
接著他又語氣不快的說道︰「好吧,我來說說。林珺,你的想法,我大致能猜到。你的事情,你不願意告訴我,是不是不願和我有牽扯?你是不是覺得和我牽扯少了,以後你我的感情,你想抽身而退時,會容易些?」
鄭昆的話,總是那麼直白和毫無保留,這讓林珺十分有壓迫感,也十分頭疼。以後,誰能知道以後呢,誰又能保證以後?她總得為自己保留些尊嚴,保留些空間吧。
林珺這時神色有些飄忽的說道︰「男子在喜歡一個女子時,總會毫無保留的對一個女子好,總會覺得那女子千般萬般的好;可當不喜歡時,便覺那女子千般萬般的錯。鄭昆,我就是一個尋常的女子罷了,沒什麼好的,所以我也有怕的,我怕未知的可能。所以我誰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你不要說這些虛妄的話了,說到底你是不信我罷了。林珺,我對你不好嗎?你看不到我對你的好嗎?你確定你要抱著你那自私的想法和那些自苦的心思活著嗎?哼——你不把握如今,自然會怕未知可能?你這樣糟蹋我的好意,你覺得舒服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