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太太往日嚴束子女,丈夫離世後,對唯一的愛子就更加苛厲,日日督促著要勤學用功,對他房內之事一應掌控,就怕誤了正業。
但晏熹年歲漸長,少年叛逆的性子在同齡人的挑唆下漸漸顯露,母親的管教成了揠苗助長,反而滋生了他對某些方面的需求好奇。
書桐院中皆是大太太的人,便只能趁著人不注意拉了身邊的丫頭在外行事。說來這偷食禁果的行徑亦會上癮,加上年紀輕血氣方剛,猴急起來壓根沒注意到周遭環境。
興頭正濃時,乍聞身後傳來堂妹驚問,手慌腳亂的還沒整好衣衫人就到了跟前。
黑暗中,晏熹羞得滿臉通紅,強忍著痛苦不適接話︰「是、是三啊,這麼晚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剛從爹爹的書房里出來,哥哥在這做什麼?」
晏莞因著遇見大哥開心不已,所以發現這棵樹後有衣角露出就樂著往前趕。
說來她愛逞強慣了,經常是三分的底氣由她出口便成了十分的自信,方才流砂在的時候她一副無所畏懼,真的獨自走了段路終歸還是忍不住寒毛冷豎。
她得讓大哥送自己回去。
誰知隨著她的接近,樹後的動靜越發大了,等她一個身姿跳,蹦在那二人面前時,盯著正在更衣的堂兄笑容僵住,又看了看旁邊背身而立的女子,一雙眼眸里盡是不解︰「大哥,你們在做什麼?」
那丫頭裹好衣襟,顧不得規矩蒙頭就要跑。
晏莞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胳膊,質問道︰「你是不是偷拿哥哥什麼東西了?我剛就听見他讓你給他,快交出來。」
那婢子腦袋垂得低低的,「噗通」一聲跪下,聲音都要哭出來了,搖著頭說︰「回姑娘,奴婢沒有。」
「沒有哥哥會說剛剛的話?」晏莞哪里肯信,咄咄逼問。
「真沒有。」
晏熹見堂妹較真,唯恐這事鬧到母親那里去,忙接道︰「三妹,只是點小事而已。」話落同近侍擺擺手,「你先下去。」
「是。」墨香如釋重負,急急跑走,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牆角處。
晏熹暗自平復了番欲念,不得不直面身前女孩,心中可謂五味陳雜,既苦惱又緊張,還很惱恨。若是旁人遇見了這種事,悄悄看了也就悄悄走了,誰還會真跑出來生生打斷!然而不得不說,很慶幸,堂妹不懂男女之事啊。
晏熹朝她身後看了看,見沒有侍從,當下松了口氣,問清緣由後自是將她送向內院,一路上躊躇不斷,欲言又止。
等進了垂花門,晏莞就不怕了,便道︰「勞煩哥哥了,我自己回院子就好。」
該說的還沒有說,晏熹堅持︰「我送到閬仙苑吧。」
晏莞感激極了,「謝謝大哥。」
晏熹的腳步越來越慢,再又一次回首看堂妹的面色之後,他終于開口︰「那個,三妹,剛剛你看到的事,能答應大哥不和別人說嗎?」。
「什麼事呀?」晏莞閃著無辜的大眼眸望向他。
「就是,就是你今天只遇著了我一人,沒有那個丫環,知道嗎?」。晏熹含糊其辭著欲遮欲掩。
晏莞沉默了一瞬,突然直問︰「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你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听得晏熹腳下一滑差點跌倒,耷著臉哄道︰「好,就當大哥拜托你了,成嗎?」。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擔心大伯母知道後要罰你,對不對?」
晏莞一副同病相憐的表情,自以為能了解兄長這種闖禍後的忐忑心理,拍著胸脯點頭應道︰「成啊,這是大哥的秘密,我替你守著。」特別的講義氣。
晏熹原就不知該如何解釋,聞言自是高興,將人送至閬仙苑外終于安心離去了。
院內上房燈火通明,晏莞剛要就見紀嬤嬤帶著藍田和玉暖匆匆出來,看見她即笑容滿面,「我的姑娘,您可是回來了,還以為你在自家府里迷路了呢。」
「怎麼會。」晏莞被嬤嬤摟住,眨著眼問道︰「你們要出去找我?」
「可不是?流砂那蹄子居然拋下姑娘獨自回來了,老奴問她您在何處,她還以為您已經先回來了,這丫頭這幾年怎麼光長年紀不長腦子?」
紀嬤嬤言辭凌厲,又道︰「都是姑娘您慣的她。」說完回身請她入內,邊走邊言︰「您讓降香去熱的乳鴿已經到了,太太和少爺正等著您呢。」
等晏莞進了屋,就見滿桌乳鴿的殘架碎骨,那明晃晃的錫紙上就孤零零的躺了個最小的,而母親與弟弟正一臉饜足的半靠在臨窗大炕上。
紀氏吃得十分有滋味,臉上沒有絲毫對未歸女兒的擔憂,見了閨女指著桌子就問︰「莞莞你怎麼就買了五個?我與你弟弟都不好分。」
晏莞板著手指,默默想道︰爹爹一個、娘親一個、煦哥兒一個,她原本打算的是自己用兩個的!
簡直是欲哭無淚,只好去瞪立在旁邊的降香,做什麼腳程那麼快,等她回來娘親居然連嘴都抹干淨了。
「娘沒用晚飯嗎,怎麼還吃這麼多?」
她挨了父親一頓訓,本來想犒勞犒勞自己的五髒廟,如今身心俱累,坐在凳子上手剛伸出,還沒踫到乳鴿就又被母親打斷。
「莞莞,這只是留給你父親的。」紀氏驚詫,「你不是在外面吃過了嗎?」。
晏莞轉頭,激動的嚷道︰「這種有辱斯文的啃食方式,我怎麼會在別人面前用。娘,我都還沒吃呢。」
紀氏抿抿唇,有些意猶未盡,「你在外面陪著十五公主必然是吃飽喝足的,晚上用太多容易積食不可再吃了。你爹爹在外忙了整日,做兒女的得有孝心。」說完為防她動念,就讓婢子收了下去。
晏莞紅著眼轉頭怒目,強調控訴︰「我買回來的!」
紀氏听後板臉,「什麼話,用的不是你爹娘的銀子?」
後者氣短,憤憤的就要回房。
「回來!」
紀氏眼見著女兒一言不順就轉身走人,把人喊回來之後覺得有必要振一振為母的威嚴,就肅著臉問︰「說是去一品居買個乳鴿就回來,怎的到了這麼晚?好好說說,闖什麼禍惹得你爹在外書房發脾氣了?」
「就買了點書。」
「你啊,離了豫哥兒還不知道收斂。」
紀氏一副明顯縱溺卻又唉聲嘆氣的模樣,點著她腦袋繼續道︰「以後要有事就早點去,那會子天色都晚了再出門,不明擺著讓你爹抓個現行嗎?」。
「噢,知道了。」晏莞乖巧應聲,又躲開額頭,嘟噥抱怨︰「娘您別總戳我,都長不高了。」
長不高,連本書都夠不到,多慘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晏煦自從進屋後就一直再忍,忍到現在實在忍不住只能笑出聲來,「你夠了,娘不過就點兩下,哪里還礙著你長個了?再說,你要是听話些,爹爹怎麼舍得成天說你?」
「小孩子別。」晏莞氣惱,瞠目,「我給你玉棋具給你買乳鴿還送你字帖,你就這麼來取笑我?」
「我只是說了句實話。」
晏煦話落望向母親,見其壓根沒有幫自己的意識,郁悶的下炕準備回去,再多留下去就該輪到被揶揄撒氣了。
紀氏沒有留他,拉著女兒說體己話,問了今日發生的事。
晏莞並沒有隱瞞,盡數告知了娘親。
「這十五公主倒是個極有趣的,只是眼力勁不太好。」她模了模女兒的臉,嗔怪道︰「那什麼朱家的姑娘,能有我的莞莞這般標致?」
晏莞深以為然,點頭。
話了會家常,紀氏心想著快到丈夫回內院的時辰了,因惦念剩下的那只乳鴿,就匆匆打發走閨女,說她外出辛苦叮囑早些休息。
晏莞走到門口,突然似想到什麼般轉身問道︰「娘,您說煦哥兒要闖了什麼樣的禍,您才會罰他?」
紀氏不明所以,反問道︰「煦哥兒干什麼了?」
「沒什麼呀,我就是打個比方。」
晏莞神色認真,試探道︰「如果,女兒說如果煦哥兒長大後在丫環面前寬衣解帶,您是不是要打他?」
紀氏只道她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些什麼,快回去就寢!」
晏莞腦袋一縮,暗道果然,連娘親這樣疼孩子的人都接受不了,怪不得大哥那麼害怕被人知道。
有了話本的生活,晏莞過得愜意而充實,除了時不時得應付下五,簡直不能更美好。
如此到了三月中,將軍府突然來人,說是大姑女乃女乃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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