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也有生存權 第十二章 薄命之簽

作者 ︰ 薛行衣

安郡王府既為宗親王室,又有寶慶帝的救命恩情,原就軍功赫赫,更甚王妃出身貴勛世族,能托生在他們府里自都是天之驕子,比起宮中的皇子皇孫亦不遜色分毫。

如今的安郡王世子原是府中行五的嫡次子趙奕,據傳性格乖張桀驁。

這是上次晏蓉堂姐對她說的話。

回到禪房的晏莞琢磨著,愈發覺得二姐不止行為怪異,更是深不可測。

她竟然能夠未卜先知,可以料到自己將會遇見趙奕?

好玄乎的神技。

真的不是妖神轉世嗎?想起早年瞞著爹娘偷偷看的那些市井傳記和傳奇故事,她激動得恨不得拿盆狗血潑二姐一臉,逼對方現出真身元神。

當然,這只是她心底里隨便想想的。如果真做了,必定是二姐安然無恙,自己卻被爹爹扒掉層皮。

身為聰明人,晏莞肯定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她只是覺得二堂姐可疑,小臉揪緊,總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正尋思著,降香從外回來,行了禮回稟道︰「姑娘猜得不錯,蔣國公正陪著安郡王妃在寺中替喻陽縣主祈福,听說昨兒個剛來的,就安置在旁邊的千秋院中。」

晏莞聞言,正要說語,就見紀嬤嬤走了進來,忙面展笑意,「媽媽怎麼回來了,虛空方丈的佛經講完了嗎?」。

紀嬤嬤見她居然老老實實的待在屋中,著實吃驚,狐疑著答道︰「還沒有,一時半會怕是結束不了,太太讓奴婢回來看看姑娘有沒有出去闖禍。」

晏莞一副被嫌棄了的委屈模樣,不悅道︰「我哪里就需要你們時時看著了?娘對我也太不放心了些。」

紀嬤嬤含笑著近前,疼愛的拍了拍小主子肩膀,語氣調笑︰「姑娘您這話說得還真不害臊,也不知是誰總待不住家里,天天想著往外頭跑。」

話落,打量了眼屋子,見只她們二房里的人,好奇道︰「咦,五姑娘呢?」

「去前殿求簽了。」

紀嬤嬤又問︰「姑娘沒去?」

晏莞噘著嘴,故意橫了眼對方,「娘不是讓我不要亂跑嗎?我听娘的話,留在屋里呢。」

聞者就笑,俯子拾起她的繡鞋。翻轉一看,果見鞋底沾著濕泥,抬眸揶揄的望向說了謊還臉不紅心不跳的人兒。

晏莞面皮再厚也不好否認了,然骨子里又好強,寧死不服軟。最後惱羞成怒撒潑似的扭過身子面向牆側,憤憤道︰「嬤嬤好討厭,我就是去後山看了看,這次真沒闖禍。」

紀嬤嬤一臉見怪不怪的將繡鞋放下,輕說道︰「奴婢又沒說您什麼,姑娘作甚要惱?只是太太掛心您才遣奴婢回來的。」

晏莞轉回腦袋,覷著身前人惡狠狠警告︰「你不準告訴娘。」

紀嬤嬤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姑娘若沒有外出,太太才會真覺得奇怪。」

晏莞無言以對,負氣般的不看對方。

半晌,又轉過身來,就這麼躺在佛炕上,一邊將礙事的矮幾一點點踢向炕尾,一邊又問︰「嬤嬤听說過安郡王府嗎?」。

紀嬤嬤嫌她不老實,將其雙腿按住,使丫鬟把矮幾搬離了炕,不以為意的反問︰「安郡王府自然是曉得的,姑娘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了炕幾,晏莞平躺得更加順心如意,趴著身子回道︰「剛剛在後山撞見了他家世子,還有蔣家的七姑娘。」

紀嬤嬤聞言面露緊張,倏地從炕沿邊起身,「遇見了那位奕世子?姑娘您沒受欺負吧?」

「沒啊,嬤嬤你這反應也太大了些,他那麼可怕?」

紀嬤嬤松了口氣,一本正經的答道︰「那可是京中有名的小霸王,姑娘以後見著他盡量躲著,千萬不要去招惹。」

「有這麼嚴重嗎?」。

「姑娘不知道,這位奕世子在燕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

安郡王妃喜歡閨女,一連生了兩個後好不容易得了個喻陽縣主,可縣主剛滿周歲就被皇後娘娘接去了宮里。無奈之下,對女兒的滿腔慈母愛意都給了這位幼子,奕世子從小是被當女孩兒養大的。

安郡王妃溺寵,將幼子養得狂傲任性。安郡王給他請博學的學士做夫子,他為了不念書寒冬里把師傅困在荒院里,凍得人半個月沒下床;听說早前外邦進貢了兩匹汗血良駒,聖上分別賞給了皇太孫和他,結果這位奕世子得了之後回府立馬讓人宰了……」紀嬤嬤說著都為此覺得可惜,連連搖頭。

晏莞不明白,好奇道︰「那麼好的名駒,做什麼讓人宰了?」

「奕世子說汗血寶馬世間少有,他沒吃過這樣的馬肉,就嘗個鮮。」

晏莞听了「噗嗤」一聲,好笑的追問︰「那好不好吃?」

紀嬤嬤瞪了一個白眼,「我的小祖宗,你難道不覺得他暴殄天物嗎?那樣好的東西,怎麼是用來吃的?」

「挺有道理的啊,換做是我,我也想嘗嘗。」晏莞覺得很符合常人思維,汗血寶馬世間珍品,絕對沒人嘗過。

想著想著,她就有些饞,對那位生得漂亮的奕世子更嫉妒了。

見其一副饞嘴的德行,紀嬤嬤無奈搖頭,低勸道︰「反正這位奕世子脾性不好惹,偏生又有聖上護著,連安郡王都拿他沒辦法,姑娘以後再見著絕對是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千萬不能和他杠上。」

晏莞回想起早前相遇的那幕場景,總覺得眼前人所言過虛,「嬤嬤不要駭人听聞,我怎麼覺得他不像你剛說的那樣呢。

再者,小時候不懂事,現在年紀大了又貴為王府世子,總不可能再如以前般行事。」

「兩年前,安郡王府的嫡長子趙欒疾病故去,聖上改封安郡王的第五子趙奕為世子,欽賜表字靜之,取自‘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望奕世子從今爾後摒除玩心,能夠修身養性擔負起王府之責。」

紀嬤嬤說著感慨︰「或是兄長的病逝刺激了這位小霸王,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吧。」

晏莞隨意的頷首,嘀咕道︰「還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表字。」

過了沒多久,晏蓁回到禪院。

堂妹是歡歡喜喜去的,這會子卻愁眉苦臉,眸眶泛紅,竟像是哭過。

晏莞與四房關系不近,但也不像對三房那般厭惡,見狀還是比較關心的,就拉了堂妹的手詢問出了何事。

晏蓁從袖中抽出支簽子來,啞著聲道︰「三姐,你看。」

晏莞接過瞧了簽文,臉色亦是一變,只見手指寬的木簽上寫著︰

「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

這是一支短命簽!

意思如此明顯,都不用請大師解簽,任誰見了都知道是不吉利的話。

晏莞安撫對方︰「妹妹別為這個苦惱,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不能太放在心上。人的命運,哪里是這麼個勞什子就決定了的?」

說完,把木簽子遞給紀嬤嬤,咬牙恨道︰「胡言亂語的東西,快拿下去燒了。」

「不、不能燒!」晏蓁是個典型的閨閣少女,又事關壽命,緊張的起身就奪了回來,「佛祖所言,不能怠慢。」

晏莞撫額,這人還當真了,怎麼這樣死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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