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被冷夕攙扶著,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先前听了冷夕的稟報,早已知道王氏是上門鬧事的——可能鬧到這樣一個程度,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王氏好歹也是望族貴婦。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能讓一向做人周全的她大鬧上門,二話不說就抓了自己府上奴才,還動手砸了前庭和花廳?
……現在又指著自己的臉破口大罵。
大被王氏罵得莫名其妙,臉上雖然只是一臉焦急冤枉之色,但心中早已藏怒宿怨——既然事情已然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今日王氏要是說不出個緣由……
那咱們平陽侯府也不是白白叫人糟踐的!
「何故又吵又鬧?沒的失了體面,叫一群下人看了笑話去。既然捆了我府上的奴才前來,總要跟我說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吧?」
大皺著眉,上下打量著王氏。
王氏素日里跟誰都不結怨,雖說大家都知道她這人極難伺候,但面子上從來都還過得去的。今日沖著侯府而來,估計是瞧著侯府軟弱可欺,想要耀武揚威震懾自己,之後再找個借口討便宜。
想要佔便宜,好好說興許自己還能許了她的。
現在這樣——休想!
王氏兩道彎彎的柳葉眉,在听完大這番話之後,險些沒倒豎起來!
出身不好,就該夾著尾巴做人!本以為平陽侯府這位繼柳氏也就是窩里橫,只敢欺負欺負他們府上那瞎子姑娘罷了……卻哪里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當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一個不留神,險些讓她一口將自己咬死!
「柳大這番話,還是留著跟你自己說吧!今日我上門來,就是要問問你為何指使下人,專門到那市井之中去散布謠言敗壞我的名聲的!」
王氏說完,不給大任何插話的機會。回頭猛地一揮手。只見她帶來的家奴們齊齊動作,一人一腳將幾個被押解著的平陽侯府的奴才全數踢翻在地。
花廳的地面上雖然鋪著地毯……可現在卻是滿地碎瓷!
隨著「噗通噗通」膝蓋重重著地的聲音響起,幾聲淒慘的哀嚎也隨之響起。
大的心跟著一抽!
這可都是自己家的奴才,讓王氏當著自己的面前這樣重罰,一個個被碎瓷剜了膝蓋骨都不敢求饒……
一方面等于打了自己的臉。這另一方面,怎麼卻真的像是有把柄被王氏拿住了呢?!
「你們幾個給我說清楚,王壓著你們到底所為何事?你們在外說了什麼,竟然會敗壞王的名聲?」大眼中多了一絲懷疑,「若真是你們的錯處,今日我替你們陪了不是,再將你們交給王責罰。若不是你們的錯,現在有我在,你們誰都不用怕!」
大先抑後揚,雖然已經有些犯怵,但到底不服王氏,仍然是要給自己家的奴才撐腰的。
可是事情卻並不如她所願。
她自己為一番話就能鼓動人心,然而真等到說完之後,幾個奴才卻仍舊低頭跪著……除了怯怯發抖之外,竟然連一個開口的都沒有!
……只有王氏在旁冷笑一聲,那笑聲冷得像跟冰錐子,直戳進大的耳朵里。
大當場傻了眼,心也沒來由地往下猛沉——她就是再不如王氏聰明,這時候也看出來了——今日一事怕是難以善了了。
見奴才們都不說話,而王氏帶來的人又如此剽悍,再加上她心中犯怯……大終于軟了語氣,走到王氏跟前。
她拉起王氏的手放在自己手中道︰「你我也算相交一場,眼看兩府又快成了親家,眼下鬧成這樣,你以為我就不心急嗎?究竟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的?」
大心知肚明。自從王氏上次前來,跟謝安瑩打得火熱不說,竟然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確沒少說她的閑話。
也許就是那些話被不長眼的奴才傳揚出去,又正巧落在王氏手上了。
那也沒什麼難辦的!
反正自己當然不會承認……大不了這幾條奴才的命就送給王氏賠禮了,這總行了吧?
大心中拿定主意,只做一臉委屈等著王氏開口。
王氏幾乎要被大氣樂了!
她身邊的事情,就連最親密的人恐怕也並不知道。這柳氏一天到晚裝憨賣傻,沒想到卻比誰都陰狠——將那件事情捅出來,要是傳進侯爺耳中,自己現在恐怕早已被碎尸萬段了!
就連自己的家人子女恐怕都要大受牽連再難翻身。
好在侯爺跟著肅王和萬歲爺到京郊狩獵去了,沒個十天半月的回不來,否則自己還真要被她殺個措手不及!
就是現在,雖然她早早把那人藏了起來,可事情卻早已傳開!她若不來狠狠鬧上一場,逼著大將那些閑話吞進去——過兩天等侯爺回來,自己照樣活不成。
反正不管怎麼說,必須讓大承認是她造謠生事!
面對大的殷勤,王氏簡直是恨透了!她一動不動地抽出手來,忽然抬手就打!而大躲避不及,只听一聲響亮的脆響——王氏竟然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大的臉上。
這一下,大可真是被打懵了。
她眼冒金星,捂著火辣的臉踉蹌兩步跌在冷夕身上,一手指著王氏口中只剩下哆哆嗦嗦的驚嚇之聲。
「你,你……」
你是不是瘋了!?
大的身份,比起謝安瑩親娘雖然差之千里,但也算是個小權小富之家的愛女。打從出生起,因她心黑手狠而喪命吃虧的人不計其數,而她卻還真順風順水從沒挨過一下打。
今日當著滿院子的奴才,被人羞辱至此……
她要是能忍,也就不是她了!
大在冷夕身上掙了兩掙,擺月兌開冷夕的勸阻,不顧自己釵環歪斜發髻凌亂,口中「哇呀呀」叫著,伸出兩手就朝王氏臉上拼命地抓了上去!
「住手!」
正在大眼看就要踫到王氏的時候,一個略微鈍拙的聲音自屋外傳來︰「還不快快給我住手!我安陽侯怎會娶了你這麼一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