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壽宴就這樣結束了。
賓客們各自散去私下津津樂道。侯爺則是立刻攜了重禮,前往督鎮撫司大人家致歉。而老心中存有不少的疑問,但也知此時並非追根究底的最佳時機。于是將種種可疑之處暫且按下不提,只吩咐下人重整侯府一應事宜。很快就將紛亂的侯府整肅一清,又恢復到了壽宴之前的模樣。
這兩日來,平陽侯府表面上平靜如舊。可就連最末等的下人也不難看出,在這風和日麗的平靜外表之下,蘊含著一股暗涌蠢蠢欲動,稍一不慎,只怕眼看就要掀起驚濤駭浪!
尤其是那一直以來看起來最平靜無聲的瓊華院。現在可謂是處在這驚濤駭浪的漩渦正中!
說起瓊華院,也許除了每年春日從牆內飄出來的些許桃花雨,這其余時候,侯府中幾乎人人都當它不存在。本來嘛,瓊華院里統共就兩個人。有半口吃喝,有片瓦遮頭,也就行了……只等著謝安瑩到了年紀,這主僕二人一嫁一陪。從此過水無痕,與平陽侯府就再無半點關系。
這麼多年就這樣過了,接下來自然也該這麼過啊!誰能想到一場壽宴,這默默無聞的瓊華院忽然一舉躍入眾人視線。不但在盛宴之上奪了明珠謝安珍的光芒,又攪合了大想要問罪黛紋姑娘的好事,更憑借奇畫神醫,使得謝安瑩成為名滿京安城的風流才女。
壽宴結束才不過兩天,听听外頭都是怎麼說的?
說侯府四姑娘乃是閉眼菩薩下凡歷劫,因為見不得世間污穢,這才索性瞎了了事!否則又怎會博物精通遠勝常人?
一句話說白了——不是她看不到,而是她不想看。不是她少了一雙眼楮,而是這世人都多長了一雙沒用的眼楮!
這話听起來何其狂妄荒謬?
可偏偏追捧附庸的人還不在少數!
尤其是那些個見識過蒞賞桃花圖的大儒學子們。一個個回府之後,便找了布條蒙住眼楮開始作畫。結果可想而知——上好的紙墨化作鬼畫符——莫說桃花圖,尋常人閉著眼,能寫個方正的字已算他本事了!
還有許神醫,自打侯府出來,就一直神神叨叨閉館研習。兩日出關之後,逢人便說平陽侯府四姑娘指點了他,令他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終于有了著落,所以這四姑娘于他有「半師之恩」!
這要不是菩薩轉世,試問何人又能做到?
就連侯府下人們出去采辦些日用,都能遇到別的府邸前來打探的人。探來探去,無非就是想多知道些「四姑娘謝安珍」的傳奇事跡。
一時間,什麼自幼喪母孤苦無依,什麼目不能視心思玲瓏,什麼貌美驚人氣度不凡……四姑娘的一顰一笑都被編成一樁故事,迅速傳揚開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眼看外面這股風越刮越大。老就算擋得住府中的議論之聲,卻也當不住大家的議論之心。宴席才不出兩日,各種傳言早已人盡皆知。
平陽侯府的幾位主子都坐不住了。
平陽侯已經接到不少求畫的拜帖——當然不是求他的畫作,而是求謝安瑩的。這可謂是令他又欣喜,又為難。
而大則是故意不去後院禁足,直接回了世安院居住。她敢對老之前的禁足令這樣置若罔聞,就是想逼著老嚴查中毒一事。別人信了謝安瑩的鬼話,她是下|毒之人,又豈會相信?
府中上下各處都在悄聲觀望,就連老的福衢院也不例外。
福衢院中常年焚燻著東山檀。濃郁甘香的味道自主屋中飄散而出,令人心莫名沉靜。老側臥于主屋榻上。听了剛傳進來各處的消息,便直吩咐黛紋為她按揉太陽穴——顯然是多思多慮以至頭疼了。
黛紋一言不發,走上前去熟練地將老頭上帶著瓖松石的抹額取下,又將她斑白的鬢發打散盤梳成家常發髻。這才一下一下規規矩矩地按揉起來。
黛紋伺候老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她這樣用心,老這頭疼也緩解了許多。
只是……事情若是沒個決斷,天天只靠按壓穴位是緩解不了多少的。
「外頭的事情雖然平息了,但咱們侯府自己的賬可還沒算呢。黛紋,你說說,該怎麼算?」
老瞌著眼,似半睡半醒。可眉間的皺紋卻顯示出她此時並不寬心。
黛紋面無表情道︰「中毒一事,顯然是大姑娘說謊了。無論大姑娘出于什麼心思說謊,但她維護侯府聲譽替侯府擋去橫禍不假。于情于理,老應該賞賜她。」
賞賜謝安瑩也是老的意思,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其他的事情呢?老沉吟著「嗯」了一聲,示意黛紋繼續說下去。
黛紋仍舊是臉色漠然,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繼續道︰「既然老也看出大姑娘說謊,定然也能明白下毒一事必然另有隱情。可若徹查,雖然大廚房的張婆子已發賣,但這滿府上下有哪個不是大的人?只怕查來查去,還是要查到奴婢頭上。」
但若不查此事,不嚴懲她以正家法。之前大散布謠言的事情也就不好再提。這往後想要立侯府規矩,大阻撓起來,也是輕車熟路。
黛紋言語間句句誅心,全然不將大這個主子放在眼里。可熟知她的老,卻知道這已經是黛紋留了情面。
否則就憑大這等腌下作的手段,連老都恨不得在眾賓客面前揭穿她,更何況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黛紋。
老輕輕按住黛紋的手,將她牽到自己身邊坐下。
黛紋說得很有道理,謝安瑩雖然能為侯府,為黛紋擋去殺人償命的大罪名。可小罪名卻逃不掉。眼下連毒|藥都被帶進府來輕易使用陷害。這要是不徹查,何以正家風?
要正侯府家風,這事必然不可輕輕揭過。可真要拿住不放,首當其沖便是黛紋這個無辜的人。
眼看這進退兩難之境,究竟有什麼圓滿的法子可行呢?
老正一籌莫展之時,廊下伺候的小婢打了簾子進來,行禮道︰「啟稟老,大姑娘謝安瑩前來求見老,說是要當面向老求個恩典。」
老睜開眼楮,疑惑地與黛紋對視一眼,又皺著眉頭道︰「這亂了稱呼排位,越發的糊涂了。你只說是哪個院子的大姑娘謝安瑩?」
老心煩,沒那耐心在兩個真假稱呼之間細細辨別。
小婢連忙再行禮道︰「回稟老,是瓊華院的大姑娘。此時已在院外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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