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瑩無心再睡,獨自坐在妝台前捱到天亮。
天色剛剛微亮的時候,榮虢郡主便帶著人趕來了。
昨夜事發之後,榮虢郡主立刻先去靜王妃那里查看。那邊同謝安瑩這里一樣,也是一屋子人都被迷煙放倒。
唯一不同的是,並沒有有人潛入那邊。
榮虢郡主將王妃那邊安頓好之後立即就了。她一臉愧色地拉著謝安瑩連連道歉︰「安珍妹妹昨晚可受驚了!說起來,王府從未出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府上的戒備都松乏了些……連累你受罪了。」
榮虢郡主不是虛偽之人,眉間的懊惱之色溢于言表。
謝安瑩能听出她的真心實意來,自然也不會怪她。
謝安瑩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閑閑問道︰「昨日那賊人後來如何了?」
榮虢郡主上下打量著謝安瑩的神色,見她真的無事,這才拍著自己的胸口感嘆道︰「安珍妹妹真是好氣魄,昨晚那事情,就連我都听得一身冷汗,你卻這樣穩得住……這可真是令人既敬佩又羨慕。」
榮虢郡主說著,拉謝安瑩一齊坐下,又命婢女們速去安排早上的茶飯。
待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之後,榮虢郡主這才小聲開了口。
說起這件事情,榮虢郡主何嘗不是滿心費解?
靜王府的侍衛就算再不濟,也不可能叫一個蟊賊給戲弄了去。可昨夜滿府上下所有侍衛齊齊出動,愣就是連人家一根頭發絲都沒踫到!
榮虢郡主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昨夜那位。恐怕不是為財帛而來的蟊賊。八成是覬覦謝家姑娘美貌的采花盜!
听說采花盜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其中不乏很多身懷絕技的世外高手。這樣一來,王府的侍衛不是對手也就情有可原了。
更為主要的是。昨日那人哪里都不去,偏偏偷襲了謝姑娘的寢……
要說不是為色而來,恐怕有些說不。
榮虢郡主心思單純,三言兩語將這些事情和心里話都告訴了謝安瑩。
謝安瑩听完當場呆若木雞——她只覺自己的想象力已經夠天馬行空了,沒想到榮虢郡主則是更勝一籌,居然認為那人夜闖王府是為了美色?
如果是為了美色,又何必非要在這時候動手?
她無權無勢。身邊連個護衛都沒有,想要劫色只需再等幾天便易如反掌。
如今偏偏要趕在這個檔口……
謝安瑩怎麼想,都覺得此事蹊蹺……尤其是靜王府還沒有抓到人。這一點,就更蹊蹺了。
謝安瑩心中雖然這樣想,卻不能像榮虢郡主那樣毫無顧忌地空口亂說。
她只好擠出些焦急的表情︰「郡主這話,千萬別傳揚出去。我在侯府中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要是再添了惡名,恐怕要被攆出府了!」
謝安瑩之前被罰上山的事情,榮虢郡主得知之後還想去侯府說情呢。
現在听見謝安瑩親口說起她處境不好,立刻仗義之心大起︰「你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事關你的名節我怎麼可能到處亂說。你瞧,我不是連她們都遣出去了,這才偷偷告訴你的?」
謝安瑩十分領情,帶著一臉感激之色謝過了榮虢郡主。
心中卻無聲吶喊——采花盜沒踫著我的名節半點。你家表弟昨晚上倒是搶了采花盜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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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勢如何了?」
靜王府書房之中一個人都沒有——靜王听說王妃寢殿遭到夜襲,當場就急的暈了。可他不許隨從們再多生枝節。只說自己在書房中休息片刻便好。
隨從們都在書房外守著,而書房之內卻空無一人——只有書架背後的暗道里傳來細微的聲音……
靜王爺微眯著眼,低頭盯著眼前一身彩衣的男子。
此時彩衣異族男子背靠著牆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滿是細細的汗珠。他右手扶著自己的胸口,左手則是撐在地上,仿佛不這樣做的話,他連坐都坐不穩。
他咬牙忍住胸口的疼痛,抬頭看了一眼靜王爺︰「區區小傷就不勞王爺必記掛了,現在這種時候,王爺還是快去看看王妃吧!」
靜王爺沒有說話,似乎對彩衣男子的提議很不耐煩。
王妃有沒有事,他心里還不跟明鏡似的?
要不是他低估了李承霆,又怎麼會被他打傷,現在還惹出這麼多引人猜疑的麻煩!
彩衣男子似乎很明白靜王爺的心思。他唇角一咧露出邪惡的笑容,眼神中也滿是嗜血凶殘︰「王爺只管放心,我這次去也並非毫無收獲。至少那的藥我已經查看過了。那種藥對王妃的身子的確好處,卻又治不好她的「病」。這不是正幫了你我的大忙嗎?」。
他一邊說一邊發出陣陣冷笑,還不時夾雜著幾聲痛苦的咳嗽︰「只要王妃活著,將她身體里的蠱引養到歲數。介時其他的人,還不都要听從你的號令?」
靜王爺原本滿心煩躁,只覺得今日之事露出了馬腳,李承霆又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接下來恐怕難以善了。
但在听見彩衣男子這番話之後,靜王爺的眼中卻浮現出瘋狂的向往。
彩衣說得沒錯,到了那時候,「其他人」的功夫再好本事再大又能如何?
只要時候一到,任憑他再難糊弄,還不是得乖乖听從他的號令!
而只要得到他的支持,自己這麼多年來得憋屈也終于有地方發泄了!
「既如此,你就在這里好生待著吧。」靜王爺眼中的狂熱漸漸平息,起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之色,「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你絕不許再輕舉妄動,否則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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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瑩將熬制好的藥汁逐一檢查了一遍,為了安全起見,她甚至還用手指蘸起一點嘗了嘗。
一切都很正常,這藥汁和火焰甚至這幾口大缸,完完全全沒有一點問題。
這倒是奇怪了,為何跟她想得不一樣呢?
「你怎麼了?不是說這些藥沒有問題嗎?」。
白天的李承霆完全恢復了之前的正派,就連說話也是低沉穩重的,對于昨夜的事情,除了謝安瑩之外,別人恐怕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半點端倪。
謝安瑩倒是看出他的欲蓋彌彰了,只不過她現在對李承霆的心情沒有什麼興趣。
她只是奇怪,為何分明有人要阻止自己給王妃看病,可這些藥材卻一點事都沒有……這不合常理啊?
謝安瑩只覺自己腦海之中有一團亂麻一般。
——王妃身體里有東西,李承霆身體里也有,有人想阻止自己給王妃治病,但補身的藥材卻安然無恙。
謝安瑩只覺得自己離真相只有一線之隔,可無論她怎麼找,都無法找到這團亂麻的線頭。
正在謝安瑩百思不解之際,一聲通報卻忽然將她驚醒——只听院外傳來匆匆通報之聲,說是靜王爺剛從昏厥之中醒來,直奔王妃寢殿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