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麼做的?還真是有點好吃。」老隱藏了臉上的試探,露出些許驚喜。
不過說實話,這湯羹外表像是哄小孩子吃的甜湯一類。可入口之後,她才非但沒有甜味,反而帶著一絲絲甘苦。
的確十分好吃。
黛紋見老喜歡,心中也高興起來。
想起在大姑娘身邊伺候的那些日子,她處處不如紅提,做事情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現在回來老身邊,用紅提和大姑娘教給她的辦法做了幾道點心膳食,果然立刻成就感滿滿!
——恐怕整個府里只有她明白,大姑娘可比老還難伺候!
黛紋臉上顯出一點得意︰「老,這可是您說好吃的,下回奴婢再做的時候,您可不許怪奴婢花樣多了。」
老撇她一眼,從她手中奪過白瓷W@碗,自己喝了起來︰「我看你啊,不光學了這些花樣,還學了油嘴滑舌伶牙俐齒!你也不用瞞著我,這又是謝安瑩教你的?」
老對于黛紋的變化,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黛紋從前在她身邊長大,性子難免刻板一些,老氣橫秋的性子對黛紋來說不是什麼好事,老是心里清楚的。
但凡是得講究緣分,府中有那麼多年輕孩兒,旁系的親眷子女也常有來她這里請安拜見的,卻沒見黛紋跟誰走得近談得來,更不會學人家那些所謂的「靈巧」、「嘴甜」。
誰想到跟著謝安瑩出去一個月的功夫。回來就不一樣了。
老聞著香爐里的香,又品著手中湯……
這一切,表面看起來都是好事。
不過。如果那個謝安瑩是故意為之……那恐怕就要好好防範管教了。
「好好好,我不怪你——」老拖長了聲音,一邊細細品著湯水一邊貌似無意地對黛紋道︰「要怪就要怪謝安瑩,都是她花招多。」
黛紋單純,听了老這樣說,點點頭十分嚴肅道︰「老說得一點沒錯,的確是大姑娘花樣多。」
「那她還有些什麼花樣?你都說來听听。也好讓我子見識見識。」
老將最後一點湯羹也喝完,指指自己的肩膀,讓黛紋一邊敲肩一邊細說。
黛紋立刻上前手法熟稔地輕輕敲打了起來。
「大姑娘認得好多藥材。還會讀書,都是用手一模就認得。」黛紋回想著寺中生活,將謝安瑩的「花樣」都說給老听︰「她還會念經,解經。妙慈師太時常與她一起談禪。每次都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老背對著黛紋皺了皺眉。
黛紋口中所說的這些花樣。可跟她想听的不一樣……
「這些就別再說了。外頭傳得沸沸揚揚,咱們府里的下人也天天念叨,我這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老閉著眼楮一臉享受地想了想,「你跟我說說,她究竟使了什麼花招,才搭上讓榮虢郡主這條線的?」
老打听過靜王府的事情。
據說謝安瑩之所以會去靜王府給王妃治病,全是因為榮虢郡主的緣故。
榮虢郡主在山寺中巧遇謝安瑩,然後從她那里得到了一種丸藥。之後很有效果,這才有了後續的事情。
這一條線很長。也很精密,自然到不會引起任何人的猜疑和反感。所以釣上來的魚也很大。
可如果這條線真的是謝安瑩一人設計的,那她的心機恐怕遠在侯府任何一人之上,自然也包括自己。而她所圖謀的也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因為人的心機計謀,往往是和野心成正比的。
老輕輕捏住佛珠……平陽侯府勢單力薄,容不下這種野心。
所以,現在她要听听黛紋怎麼說。黛紋與謝安瑩朝夕相處,謝安瑩就算想釣魚,也絕對逃不過黛紋的眼楮。
「怎麼?她與郡主的相識難不成還有什麼秘密不能說?」
老等了許久卻不見黛紋開口。她奇怪地揚著眉毛向後看去,卻見黛紋臉色木木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是不能說,而是……」
黛紋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從老身後轉向前面。
她面對著老,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奴婢本不想說大姑娘的壞話,可大姑娘這一點做得真的不好……」
「她做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做,而且什麼都不打算做。當時榮虢郡主在佛殿暈倒,戒慧師父都把話說到跟前了。可大姑娘與紅提兩個明明都懂些醫術,卻當場裝聾作啞,全當沒听見也沒看見。」
要不是奴婢硬逼迫著她倆去,她倆壓根就沒打算管榮虢郡主的死活……
黛紋說完就看見老一臉驚愕,她以為老生氣了,于是連忙解釋道︰「老您別生氣。奴婢一開始也被大姑娘主僕氣得不行,可後來大姑娘做得也沒錯……」
老可不是生氣……她是被黛紋的話給嚇了一跳。
謝安瑩名聲大噪,在她看來一定是她費盡心思接近郡主,然後才一步一步走得來的。更有甚者,甚至連她當時自請出府修行也是假的。
可黛紋卻說,她壓根不打算管郡主死活?
黛紋見老的臉色越來越奇怪,還以為是老氣壞了。
她趕緊繼續解釋道︰「老,大姑娘她除了不愛理人、想法上有些自私之外,其他方面都是很好的一個人。」
黛紋將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就連謝安瑩因為這事跟她生氣的事情也說了。
「嫌你多管閑事,居然還生氣了?」
老一邊听著,一邊忍不住恍然笑出聲來。
枉費她緊張兮兮地想了這麼多!卻原來,謝安瑩根本就沒打算去招惹這些閑事。
不過想想也是,她自小長在瓊華院里,柳氏又那樣刻薄……要是處處出頭,只怕早就被柳氏踩進地底了。這樣說起來,她們主僕倆見事就躲也是正常的。
別人千求萬盼的好事,她卻使勁躲,可這好事還就偏偏纏上她了——這是什麼樣的好運氣啊!
老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心也終于放回了肚子里。
「你既然跟她相處的好,以後也多走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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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院中,紅提對著裝潢一新的屋子直發愁。
「姑娘如今名聲大盛,已經猶如烈火烹油了。這些人可真沒眼色!殷勤獻得這樣明顯,豈不是給姑娘招恨嗎?」。
紅提看見這些東西,心里那是又高興又擔心。
謝安瑩卻無所謂地將書卷翻了一頁︰「好像沒這些東西,人家就不恨咱們一樣?」
「姑娘,奴婢說的不是大。大恨咱們,那是她的習慣。奴婢說的是老那邊……」
姑娘當時出府,跟老說的可是去修行的。現在才一個月功夫就在外頭搞出這麼大動靜,還這麼高調的回來了,在加上府中下人們這一邊倒的獻殷勤,老能高興才怪!
換成她估計也饒不了姑娘的。
謝安瑩用書卷輕輕在紅提額上一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現在才想起老是不是有點晚了?早跟你說過,眼光要長遠,做事之前,這善後之事反而要做在前頭。」
紅提用手捂著腦門想了一會,眼中忽然露出狡黠的光。
「奴婢明白了。黛紋那樣老實,連句好話都不會說,所以姑娘就用她善後了,對不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