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平陽侯休妻納妻的事情,平陽侯府這一陣子人人都忙得像陀螺一般。
唯有謝安瑩整日清閑無比,不是在院子里曬太陽看書,就是與紅提一起琢磨謝藥材吃食。
偶爾再給平陽侯和老送去些藥膳做孝心,不用費力也將贊揚賺得滿盆滿缽。
這一日,她照舊躺在院子的竹椅上。原本打算等到看完手中這一頁書,便去小廚房里做一道秘制梅子解解饞。
誰知書還沒翻完,就听見後院牆頭上傳來一陣動靜。
她在這院子里住了兩輩子,遇見爬牆頭的人也就那一個——上回來送紙鳶的小郡王李承霆。
謝安瑩心頭咯 一下,這人不會是爬牆頭爬出習慣了吧?
謝安瑩將書放下,目光迷茫地往院子後頭瞧去,果然!
李承霆人高馬大卻十分輕盈,謝安瑩眼睜睜地看著他懷里抱著一推什麼,單手撐著兩丈高的牆頭輕輕一躍便穩穩落地……
謝安瑩十分無奈地喊道︰「紅提,有客人來了。」
紅提正在屋子里準備梅子汁呢,听見謝安瑩的話,探頭出來好奇地四下張望。待看見李承霆的時候,紅提「啊」地叫了一聲,再看見李承霆懷里的東西時,紅提又「啊」地叫了一聲。
紅提沒想到小郡王會來,更沒想到他每次來居然都不是空著手來的。
在他懷里,抱著好幾樣看起來十分有意思的東西。只是混在一處又被他用一只提籃裝著,一時看不分明。
所以她才會一驚一喜地連叫喚了兩聲。
謝安瑩從竹椅上起身走,對著李承霆微微行禮。不忘撇了一眼紅提。紅提這才吐著舌頭,也連忙跟著一起行禮。
「不必多禮了,我有東西要送你。」李承霆萬年不變的冰冷表情換上溫柔的笑意,「我覺得如果你喜歡紙鳶,應該也會喜歡這些。」
李承霆說著,便將手中提籃往謝安瑩手上一送,示意她自己模模看。
謝安瑩並沒接過提籃。而是有些懷疑道︰「多謝郡王美意,只是不知這上一回是謝禮,這一回又是什麼?」
跟他非親非故的。男女授受總要有點名頭吧?
尤其是上一次謝安瑩就覺得李承霆怪怪的,只是出于禮貌不好詢問。誰想他居然接二連三又送上門來。
這一回,不問個清楚明白絕不能收。
李承霆望著謝安瑩,他滿眼盡是真誠道︰「還是謝禮——上次謝你替我開解。這次謝你是因為我舅母的病情大有好轉。」
李承霆生著一張極其正經的臉。當他一本正經的說謊時,謝安瑩明知有詐卻都覺得無法反駁。
靜王妃的病當然會一天比一天好轉,難不成以後只要好一點,李承霆就爬牆進來找自己說話?
這未免也太……
李承霆見謝安瑩始終不接他的東西,心中竟微微有些緊張。
這提籃中的東西,是他這幾日從街市上一一搜集來的。本來想以後一件一件地拿給她玩,誰知又听說平陽侯府出了休妻的大事。
李承霆在听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隱隱覺得與謝安瑩有關。但對于已經知道謝安瑩身份的他來說,現在無論謝安瑩做了什麼。他都更有理由站在她這邊。
而且,他很擔心她。
既然擔心,又忍不住,所以就來了,來的時候還將這些天自己搜羅的小玩意全帶來了。
李承霆一心想著這麼多件東西里,有一件她喜歡的,能令她笑的就好。
「除了謝你,我還有求于你。」李承霆心中有些慌亂,聲音卻仍舊沉穩地補充道︰「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你給我診脈瞧瞧。」
李承霆刻意地加了一些理直氣壯。
這是他在跟謝安瑩的相處中模索出來的——對她殷勤容易引起她的懷疑和戒備,反而是對她冷漠些,她很容易就相信並且上當了。
謝安瑩只覺得自己一向聰明的腦袋,放到李承霆身上就總有些不夠用的感覺。
也不知是李承霆的外表太具迷惑性,還是自己實在想不出他的動機。
總之每次都是心中覺得哪里不對勁,卻絲毫沒有防備他和拒絕他的理由。
謝安瑩微微嘆了一口氣︰「郡王爺請里面說話吧。」
听見謝安瑩松口,李承霆臉上的笑容再次回歸。他十分穩重地跟著謝安瑩進了屋子,坐在廳中老老實實地將手腕擺在桌上。
謝安瑩無奈地將自己的手指探上去,細細聆听了一番——與上次一樣,李承霆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在靜王府時脈息中的紊亂完全不見蹤跡,似乎被克制的很好。
謝安瑩將這個答案說給李承霆,李承霆平靜的接受下來,似乎對于自己無解的病情早就已經習慣了一樣。
他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了一會,轉眼就換了話題道︰「謝姑娘不打算看看我給你的謝禮嗎?」。
李承霆的確習慣了自己的病情,而且閑歌說過,只要他娶了謝安瑩,這病就好治了。
以前覺得是鬼話連篇,現在他卻對此深信不疑——所以他一點也不著急治病,反倒是娶媳婦才是最重要的。
謝安瑩見李承霆似乎很在意那些禮物,當著他的面前又實在不好拒絕,于是點點頭轉身吩咐道︰「紅提,將東西拿吧。」
「是。」
紅提爽快答應下來,她對小郡王的印象是越來越好了。不知他這次送來的又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紅提將提籃雙手拿起,沉重的分量差點將她壓倒。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終于將籃子舉起來放在謝安瑩與李承霆之間的花案上。
謝安瑩扭著身子將提籃的蓋子打開,只見最上面一層,放著的竟然是幾只銅錢串編成的小動物。
她身手拿起一個,這才明白紅提方才為什麼會那麼吃力了。
一只巴掌大的兔子躍然掌中,渾身上下都是用銀線穿過鑄錢細細編造的。放在手上活靈活現又活潑又古樸,當真是從沒見過的新奇玩意。
小郡王的心思,怎麼都花在這些東西上了?
謝安瑩撫模著手上的銅錢兔子,心中暗暗懷疑起他的殺神之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