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瑩想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想通。
而明日開始,她就要跟著姑姑修習……眼看天色將晚,謝安瑩不敢耽擱,早早洗漱收拾完畢,便上床安睡去了。
謝安瑩沒想到,自己白日里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等到了深夜卻得到了解答。
午夜時分,謝安瑩睡得正是香甜,忽然覺得一陣冷風迎面吹來。
她這張床,因為柳斌的事情而搬挪過一次,現在就擱在西邊窗戶跟前。此時寒冬還未過去,夜里寒冷,只要窗戶沒有關好,她必然是要被冷風拂面的。
謝安瑩微微皺眉,莫不是今日將那幾個姓紅的嚇壞了,連窗子都忘記關好?
她迷迷糊糊地使勁裹了裹被子,無奈臉上還是覺得冷,只好坐起身來,準備自己動手去將窗子關上。
才一動彈,謝安瑩又感覺冷風忽然停了——窗戶被人反手關上,屋子里多了一個人。
謝安瑩微微清醒過來,嘴角輕輕上揚。她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嚴實,像只蠶蛹一般團在床上道︰「今日有空過來,是朝中的事情忙完了嗎?」。
謝安瑩無需睜眼去看便知道來人是誰。
換了別人,定然不會顧及她畏冷,闖了進來又怎會幫她關上窗子?更何況,腳步聲她還是听得出的。若不是睡得太深沉,只怕他還沒到窗口,她便已經知道了。
謝安瑩笑問之後,房間里果然傳來李承霆的回答︰「朝中的事情永無止境。但我總要來看你的。」
近日北域隱隱又有爭斗,若是處置不當,搞不好兩國會戰火再起。所以朝中瑣事纏身,李承霆已有幾日沒來。
在朝中和戰場之上,李承霆永遠心堅如鐵,這幾日他上下忙碌,幾乎都忘記了怎麼去笑,去說話。
可再看見謝安瑩時,李承霆的一顆心瞬間軟了下來。眼中也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謝安瑩听了他的話,心中一暖,也回應給她一個微笑。
她知道李承霆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語。如冰山一般嚴肅寒冷,但每次對她說話時,謝安瑩卻不難感覺道他的殷切與用心。
不像蘇君然,所有的「用心」都掛在嘴上。哄人高興的言語不要錢般的說。尤其是當她有些用處的時候……卻是從未真正將她放在心上。
謝安瑩揮散腦中不好的記憶,蘇君然不過是口蜜月復劍令人心寒的偽君子,拿他跟李承霆比較,平白污了李承霆的錚錚鐵骨。
「去那邊將炭盆取來,坐下驅驅身上的冷氣。」謝安瑩輕輕卷起自己的簾帳,道︰「以後看我,莫要寒夜里來了,這樣的天氣。凍著了你我于心不忍。」
這還是謝安瑩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雖是玩笑口氣。可說出口之後,難免有些臉熱。
好在李承霆將炭盆移了過來,微微的火光映照著,李承霆的臉色也是紅的,應該看不出她的難為情來。
李承霆端著炭盆,當場就愣在原地,過了半晌才傻傻地笑了一聲。
「下次來多穿些……讓你于心不忍我于心不忍。李承霆說完,將炭盆擺在謝安瑩的床邊,自己反而坐在了兩步遠的地方。
謝安瑩听聞臉色更紅——方才還覺得他這人不似蘇君然,不會講什麼甜膩蜜語。現在看來,他比蘇君然還更勝一籌!
只是,除了空口白話,李承霆還多了一份真心。
想想他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對于謝安瑩來說,那些遠遠一句情話要更加動人。
李承霆能得謝安瑩一個笑容,便心滿意足了,要是知道在她心中自己有了這樣好的評價,恐怕真要將全世界都搜羅來送給謝安瑩。
如同他今夜來,其實也是送禮來的。
李承霆坐定後,從袖子里取出一只狹長的盒子道︰「听聞你明日要開始跟著姑姑修習技藝,我今晚專程來提前賀你學業有成。」
李承霆說著,將盒子打開,取出里面的東西上千小心翼翼地放進謝安瑩的手中。
謝安瑩沒想到李承霆竟然知道這事,心中不免覺得好笑——平日里無事也要送禮,有一點風吹草動也要送禮。等將來真有生辰喜事之時,看他還能拿什麼來送。
謝安瑩低頭輕笑,用手模過手上的東西。
李承霆放在她手上的,是一支金鑄的文昌筆。雖然是空心鑄造,但也沉甸甸的壓手,在加上上面瓖嵌了不少珍珠寶石,算起來恐怕也是價值不菲。
文昌筆故名文運昌盛,這樣的一頭,是為那些考狀元的學子們最喜歡的吉祥之物。
而常見的文昌筆,多是用木竹玉器雕刻而成,哪里有用金子鑄成的……
自己不過是學些皮毛技藝,李承霆這樣鄭重其事,她壓力很大啊!
只听李承霆繼續道︰「原本還有一座文昌塔。我命人鑄造時弄錯了大小,造出來足有半人高,一時無法給你搬過來,只能先送你這個。」
謝安瑩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那我可得好好謝過那位造塔之人——有這半人高的文昌塔,明年春闈榜首,必然是我無疑了。」
兩人想到謝安瑩抱著半人寶塔高中的情形,一時都笑得開懷。
又說了一會話,謝安瑩望望天色,輕輕揉著笑的酸疼的臉道︰「謝謝你今日前來,文昌筆我也很是喜歡,只是明日我還要好生應對姑姑,今夜就不留你久坐了。」
自從徹底打開了心結,謝安瑩跟李承霆相處起來格外愉快,只是今夜特殊,她想留他多坐一會兒卻也是不能。
李承霆臉上微微有些不舍,但是仍舊起身道︰「你早些休息,明日凡是盡力就行,無需太過緊張,那兩位姑姑……」
「那兩位姑姑如何?」謝安瑩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
「那兩位姑姑是我讓人請來的。她們原本並不姓蔣呂二姓,而是宮中老太妃的貼身婢女。我與老太妃關系不錯,听說你府上要請教養嬤嬤,便借來一用。」
李承霆說得輕描淡寫,只是為了告訴謝安瑩,她無需太過緊張。
謝安瑩的確不緊張了,她現在的心情,已經從緊張變成了震驚︰「為什麼要這麼做?太妃身邊的嬤嬤身份何等尊貴,豈可屈尊在我們府上做教養姑姑?」
謝安瑩心中已經猜到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李承霆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撫過謝安瑩的發︰「為了方便兩人可以輪著教導你,讓你學盡你想學的,而不用擔心被你府中的人察覺發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