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得知紅衣女子和她的母親與女掌事認得,又听女掌事稱呼她們為東家,只當她二人是這狀元樓東家的親眷!
狀元樓背後是誰,至今無人知曉。
而諸多猜測之中,最令人信服的便是皇家或者肅王府了。
所以這兩名子女的身份究竟是誰?
他們才不相信,一個無根無基的尋常人能在這里開起這樣氣勢磅礡的酒樓。
但不管怎麼說,也不管她們是誰,反正沈憐這位「京安城第一美人」卻顯然是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她方才那番言辭那般正義,可還歷歷在目呢!
——「無論你們是誰,無論你們有什麼身份背景靠山,京安城都是個講王法的地方。我說的正是你,剛才是你仗勢欺人,這就是沒有教養!」
——「她!我剛才听見你欺負她了!」「不光W@是我听見了,肅王妃恐怕也听見了呢!」
——「方才憐兒看得輕輕楚楚,女掌事攔著她們不讓上去,她們非但不听硬闖上去,還惡語相向甚至威逼女掌事。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豈能由得這樣的事情發生?還請王妃為女掌事做主。」
從沈憐忽然攔下對方之後,就由不得對方一句辯解,一頂一頂的黑鍋強行朝對方頭上扔去。
卻原來,她才是仗勢欺人的那個!
若不是這二位姑娘還算有些身份,又恰巧與女掌事認得。今日可不就做了沈憐「賢名」的墊腳石了!
富貴人家的心機,果然不可小覷!
平頭百姓們平日里哪見過這個,一瞬間轉過彎來。簡直要被這樣詭詐的心機給驚得魂不附體!
除了驚訝,更加還有憤怒!
這事今日是落在別人頭上了,但若有一天落在他們頭上呢?他們又當如何喊冤,又能去哪里申辯!?
人群中隱隱發出了陣陣怒罵,雖然只是低低的聲音,但不難看出他們對這種事情的憎恨!
而其中最為憤怒的,便是一開始無條件相信並支持沈憐的那些人——正是因為他們相信。所以他們更忍受不了欺騙!
「心腸歹毒成這樣,居然還妄稱第一美人?我看那紅衣姑娘比她美上百倍!」
「方才我就像這樣說了,比起紅衣姑娘。沈憐姑娘的容貌的確沒什麼出色的地方,所謂京安城第一美,多半還是靠她祖父的身份吧!」
「美不美的有什麼要緊?你們听說過嗎?之前沈憐姑娘就曾經因為一個小女孩模了她的馬車,而命婢女鞭打了那個女孩。還害死了女孩的爺爺!」
「對啊對啊我也听說過。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有一大群人抱著女孩滿街找大夫,還說他們苦求了很久才求得沈憐姑娘恩準他們去看郎中!」
「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我們都沒有相信。可現在看來,竟然是真的了!這一次恐怕又是故技重施,想要博賢名呢!」
這樣的聲音,從一開始的零星,逐漸漸漸擴大。最後幾乎封住了狀元樓的八扇門!
沈憐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一手指著跪在地上仍舊一臉「傻乎乎不知所措」的劉婆子道︰「你!你說謊!」
這兩個女子來歷不明。根本就沒在京安城的貴人圈子里出現過,她們怎麼可能是這狀元樓的東家!
沈憐雖然是第一次踏足狀元樓,卻已經領略了這地方的奢華精致非比尋常。
所以這絕不可能!她們絕不可能是什麼東家!
面對沈憐的質問,劉婆子縮在地下,一臉快要被欺負哭的樣子,但她就是一句話不說——
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剩下的事情,自然該由主子做主!
接下來要反擊或是要握手言和,都該由謝安瑩來決定。
劉婆子只管裝可憐,她裝可憐的本事可一點都不比沈憐差,此時她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很快就又給沈憐招來一頓罵聲……
沈憐哪里吃過這樣的虧,一時心慌不已眼楮都紅了。
她連忙看向肅王妃,輕輕拉著肅王妃的袖子,小聲道︰「王妃……憐兒絕對沒有听錯,這一定都是她們合謀,想害憐兒的……」
肅王妃將袖子扯回,一臉的不耐。她連自己兒子的一點麻煩事都忍不了,更何況是沈憐?
要不是現在她們同在外面,又被人看做是一起的,她早就轉身走了!
但現在,就算是看在葉相爺的面子上,總也不能把沈憐丟在這里……
是非對錯在肅王妃心中一點都不重要,她只是非常非常的討厭麻煩!她恨不得把沈憐這個惹事精趕緊扔出去,卻不得不低聲輕咳一聲,制止了人群的騷動。
肅王妃一聲咳嗽,眾人的議論和辱罵都平靜了下去。
但這平靜也只是暫時的,他們之所以靜下來,只是想听肅王妃接下來會說出什麼來——若是不能讓眾人滿意,接下來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從來就法不責眾,從來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從來即便是天子帝王也不敢輕犯眾怒……
肅王妃也是一陣頭疼,她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道︰「既然已經澄清誤會一場,不如就……」
肅王妃話音未落,只听一道清涼的聲音緩緩響起。
「謝安瑩見過王妃,今日沈家姑娘仗勢欺人,安瑩勢單力薄,請王妃為安瑩做主!」
謝安瑩的聲音仍舊那樣好听。
尤其是在這樣嘈雜暴躁的環境里,她的聲音就像春雨一般,輕輕柔柔不驕不躁,令人沒來由地熄了心中怒火。
就連肅王妃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紅衣女子不但相貌令人驚艷,連這副好嗓子,也實在是令人難以心生反感。
不過……
不過她剛才說什麼?
謝安瑩?
肅王妃只覺自己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狀元樓女掌事說這紅衣女子是她東家,而紅衣女子不但承認了,還說她是謝安瑩,還要自己為她做主?
肅王妃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謝安瑩這名字,她咬牙切齒地念叨了大半年了!尤其是最近幾日,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她白天的黑夜,黑夜的噩夢!
她今天出來干什麼來了?不就是被「謝安瑩」給氣的出來散心來了麼?
怎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肅王妃幾乎就要抓狂暴走,看著謝安瑩的眼神幾乎就要將她一口吞了——而看著沈憐的眼神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可她正要發脾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謝安瑩,哪怕一個字她也說不出來——因為謝安瑩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一丁點錯處!
要說她仗勢欺人,女掌事已經作證了,她沒有。
要說她污蔑沈憐,更有外面這麼多雙眼楮看著,她連一個字都沒說,全是沈憐自己惹禍上身。
就連想指責她不守婦德規矩拋頭露面似乎都說不過去,因為人家不但有母親跟著,更是來得人家自己家的酒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