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謀寵 第二八零章 師父

作者 ︰ 白小歸

沈憐臉上的恨意幾乎掩飾不住,那袁語白看了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去勸慰開解她,反而故意火上澆油地不時刺激沈憐兩句。

她們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攻擊得熱火朝天,但畢竟已經淪為配角——連桌案都坐不上,更別提有別人注意她們了。

自謝安瑩與朝薇一左一右隨著老太妃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四人身上。

帝師閑歌像老太妃拱手行禮,老太妃擺擺手,連應酬他的心都沒有,顯然兩人已經熟悉到沒有尊卑之分了。

老太妃忽略了閑歌,轉而對朝薇公主笑道︰「我們朝薇知道賞花,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前一陣子听你父皇說你正把自己關在寢殿里鑽研歷法,可是把他愁壞了!」

世人皆知公主博學,但許多人也只當是吹捧皇家故而夸大其詞罷了,但這宮里人可都是知道的,朝薇早慧得厲害,八九歲時就沒什麼能入她眼的事物了。

說起來,研究歷法才是她正常的舉動,倒是這賞花什麼的,成了她哄父皇開心的雕蟲小技了。

老太妃說完,瞪了一眼閑歌︰「學弄什麼歷法,我看又是你的主意!」

閑歌模模鼻子,兩眼望天,氣得老太妃抬手就要打他,朝薇輕輕咧嘴,趕緊哼哼唧唧地拉扯著老太妃的衣袖撒嬌,又磨蹭了幾句,總算是將這一事揭過。

老太妃將他們二人各責問幾句,這才轉臉又看向謝安瑩。

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謝安瑩的身上。

只見謝安瑩坐在那里,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令她雪白的肌膚更顯得耀眼。加上她氣質恬靜相貌美艷,這樣溫婉含笑靜靜聆听陪坐的樣子,就像是一副美極了的仕女圖,又像是鬼斧神工精雕玉琢的九天玄女一般。

單是這樣貌,就是少見的出色。

老太妃心中又贊一聲,對謝安瑩溫和道︰「我的丑蘭只有你能認得,可見是個有心的……你也不必拘著了。自在些與我說說,你是如何相中那一盆花的?」

只要有心,萬事不難。但難就難在能在陌生的場合陌生的安排之下處處用心。

謝安瑩仍舊起身福了一禮,老太妃親自按了按她的手,她才順勢坐下答道︰「回太妃娘娘的話,這也不過是湊巧猜到的罷了。」

謝安瑩謙遜了一句。更提起了眾人的好奇。

子鼠丑牛在座的誰知道。就連辨別蘭花香味也人人都會,可別人怎麼就沒有湊巧呢?

謝安瑩本不欲多話,可老太妃慈祥的眼神卻讓她莫名心軟,不自覺地就開口解釋道︰「前不久在府中整理內庫房的時候,因著事物太多,不得已之下便要給內庫房編號……」

謝安瑩挺喜歡這位老太妃,便與她講起了自己在肅王府的事情。

她的嫁妝雖說也是一百多抬,但每一台都塞得滿滿當當。陳蓉深知里子比面子重要,許多東西甚至連禮單都不上。就給謝安瑩夾帶了過來。

說句難听的,完全是怕謝安瑩在王府立不住,那些東西就當是給她拿出去變賣換銀子使的。

可她到了王府,雖說明面上是受了肅王妃不少磋磨,但她自有手段,一來二去也沒叫肅王妃討到什麼便宜,目前兩人至多算個平手。她自覺還隱隱壓過肅王妃一些去。

再加上李承霆對她的疼愛呵護,

當然就更談不上變賣私產為生了。

只是這樣一來,謝安瑩的私房物件就有些多的嚇人了!

這些話,謝安瑩當然沒對老太妃說,她帶著笑意說起了王府新苑的庫房。

「原是在後罩房之後又加了四間,起名甲、乙、丙、丁、四庫。可東西實在太多,四庫根本就裝載不下,不得已,只能差遣了工匠又在東西廂房之後各加蓋了四間——這樣一來,便只好用子丑演卯這十二時來做庫名了。」

「原來如此,」老太妃覺得有趣,笑道︰「十二間庫房,用子丑演卯……這十二時來分辨的確是最合適不過了。」

庫房都要有個名頭,一般都按甲乙丙丁來劃分,將東西登記在冊之後,取用的時候只需說一聲「甲庫」或者「乙庫」就可以了。有些府邸大約也會按照梅蘭竹菊,或是春夏秋冬來劃分。

謝安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誰叫她東西多呢……

那幾日紅提幾人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理出了十二間庫房,還是細心的紅蓮想到第二間「丑庫」名字不雅,怕將來謝安瑩要賞人東西或者取用東西的時候不好開口,于是又費心做了調換,將「丑庫」里放置得都是極不常用的物件。

這樣以來,至少謝安瑩以後要拿什麼用什麼,總不至于說「你們去丑庫里拿了來」。

幾個婢女為了這事,還笑鬧了一番。

謝安瑩就將這段故事又講給了老太妃,隨後又道︰「有了這事情,我听見‘丑’字自然多了個心眼,再加上我眼楮不好,鼻子卻靈,循著味道聞過去,一模便知自己猜得七八不離了。」

謝安瑩與老太妃說話時,臉上神態溫柔,語調也少了些冷冽多了些溫暖。

她自己也覺得詫異,想來是因為兩世為人,從平陽侯府到肅王府都沒有一個能令她全心信賴的長輩,故而看見老太妃,覺得連李承霆都那樣依賴她,自己也情不自禁想要粘上去似的。

謝安瑩想起平陽侯府老夫人,心中一聲嘆息——若母親還在,若沒有柳氏,她說不定也會對老夫人孺慕萬分的。

可惜一開始就注定帶著企圖和利用,而後又見識了老夫人將兒媳當成搖錢樹聚寶盆的行止,雖然這一世老夫人待她不錯,但若放在侯府利益前,照樣一文不值,她又怎能全心依賴呢?

謝安瑩輕輕噓了一口氣,現在還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老太妃的目光從謝安瑩臉上略過,見她先是笑語嫣然,隨後似想到什麼一樣帶上了一絲落寞,可只一瞬間,她便自己排解了那些憂郁,又換上堅韌的笑容。

老太妃本就挺心疼她這眼楮看不見的缺陷,但見她性子強韌,更多了兩分愛憐。

「照你這樣說,倒的確是因為湊巧,而不是因為她們都比你笨,」老太妃半開玩笑指了指圍坐在彌南亭周圍的貴女們,惹得大家都吃吃地笑。

謝安瑩方才說的話,大家也都听見了,她的聰明和風度,令大家都十分心服口服——不管是湊巧還是聰明,這道謎題她們都答不上來。

而且按照之前的約定,輸的明明是沈憐,謝安瑩卻絲毫沒有咄咄逼人,而是退了一步成全了所有人的面子。

貴女中便有人笑著提議道︰「既有太妃娘娘主持公道,那這一局便是郡王妃贏了……帝師大人的彩頭是什麼?快讓大家都瞧瞧呀!」

有人這樣說了,場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眾女都想歡快的鸝鳥一樣嘰嘰喳喳,個個伸著雪白的脖子等著看帝師大人能掏出什麼好東西來。

適才听著謝氏講述這些的時候,閑歌一直若有所思地眯著眼,目光落在虛空,像曬夠太陽的貓。

謝氏並非不懂花草,也比他那壞脾氣的師尊要溫柔多了。可這些都不能證明她是,或者不是……

閑歌想了想,終于將目光收回,他將修長的手伸進袖帶,模到一塊沁涼的石牌——這是師尊老人家的東西,便拿出來試試吧……

閑歌帶著微笑將手緩緩取出,周圍已經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視在他的手上,就等著看他會拿出一件什麼東西。

「事先沒什麼準備,不知這件東西能否當做彩頭?」

閑歌語氣散漫,似極不經心地將手上的石牌往桌案上一拋……

眾人瞬間都傻眼了,只見一塊寸許大小的墨黑牌子「噹」地一聲砸在桌子上,然後就沒了動靜……

那牌子黑漆漆的,沒什麼光彩,也看不出什麼材質,听落下那一聲像是石料,可石料玉料都最忌磕踫,若這麼扔一下,就算是再好的料子,表面上沒什麼,只怕內里也磕出冰裂內傷來——這以後遇到個天冷天熱,保不齊就要四分五裂的。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帝師大人賞的彩頭,不拿肯定不合適,可要是連這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收下?

坐在一旁一直給謝安瑩吆喝叫好的袁語白一時也愣住了,沈憐則是又得意起來,冷笑道︰「我還是跟你們再爭一爭那套青空吧,帝師大人這手筆,一般人可無福消受。」

袁語白氣結,眼楮瞪得大大的,只盯著謝安瑩,仿佛謝安瑩要是接不住這份禮,便是對不起她的支持一樣。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望著謝安瑩。

謝安瑩卻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眼前那塊玄黑的牌子,她雙唇微張,肩膀也在微微顫抖。

這樣震驚生硬的表情出現在她那看起來就很從容溫柔的臉上,令所有人都覺得十分不適應,就連老太妃和朝薇公主也對她投來了探究之色。

謝安瑩卻顧不得那許多,她緩緩伸出手又忽然一把將那玄黑牌子奪在手里,拼命抑制著自己內心的激動,過了好一會,一句幾乎走了調的喃語才從她的嘴里念出︰「這是……墨蓮……是師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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