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霆見謝安瑩這樣,一時又氣又樂。
他走過去,將軟在桌上的謝安瑩提起來道︰「現在在做也來不及了。走,夫君帶你去父親那里打秋風去。」
李承霆倒是想自己下廚,只是瞧見謝安瑩這沒精神的樣子,只當她已經餓的不行了。
謝安瑩連忙拽住他︰「別去別去,我有事情跟你說。」
「什……什麼事?」李承霆頓時緊張。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謝安瑩有事要說。
這兩日,他努力把兩人的病都忘在腦後,努力不去提起那些殘忍的法子。他努力讓自己珍惜眼下不問將來。可若是謝安瑩非要追根究底,他真的不知如何作答。
「我得到消息,說是北域要大舉進犯大歷。」謝安瑩神色凝重,對上李承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李承霆「倏」地松了口氣。
][].[].[]隨後卻忽然反應過來,一把緊緊抓住謝安瑩的肩膀道︰「你說什麼?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要是以前,無論誰這樣說李承霆都不會有絲毫失態,因為大歷朝的邊防是什麼樣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哪怕這話是從謝安瑩嘴里說出來的,他也未必就會緊張。
因為他對大歷的軍隊有信心,對父王,對他自己更有信心。
可最近,他不是沒有感覺的。
早在這次北域人夜襲之前,大歷城中就一直漸漸被北域滲透著,那些來歷不明的北域首飾珠寶。還有軍營中潛伏多年偽裝絕好的人,都在一個一個的浮上水面。
而遠在邊境上的防線,甚至兵部和朝堂之上。都像是被人塞住了耳朵蒙上了眼楮一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事情發生,卻絲毫沒有防備。
除了日復一日國泰民安的奏報,沒有一絲危險消息傳進來。
這才是最大的危險。
李承霆身為領兵之人,他最近的確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仔細的看著謝安瑩的神色,確定了謝安瑩不是在跟他玩笑……
謝安瑩看見李承霆這個反應,一顆心更是緊張起來——原本秦宣說的。她只信了八成,現在見到李承霆這樣,便知秦宣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謝安瑩站得筆直。將自己收到密信的事情說了︰「這消息的來源,是秦太公……」
謝安瑩簡略地說了一下,只說秦宣要回南郡,來信跟她告別。在信中很隱晦地提到了這件事。
她生怕李承霆會介意秦宣這個人。反而影響了他對大事的判斷。
李承霆卻沒讓謝安瑩失望,他听完沉思了片刻,便對謝安瑩道︰「此事事關重大,要不是秦太公,只怕別人絲毫不可能知道。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你將信燒了吧。」
謝安瑩一愣,看著李承霆的眼神就更多了些喜歡和崇拜。她連連點頭︰「信我已經燒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知道消息都這麼困難,要不是秦宣提醒。整座城,整個國家都埋在鼓里。
這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事不能聲張,我必須先去告知父王……」李承霆說罷,附在謝安瑩耳邊小聲道︰「北域有動作,不可能瞞過所有人,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將這些消息阻攔了。」
李承霆的聲音輕若蚊蠅,落在謝安瑩腦海中卻仿佛驚濤駭浪。
謝安瑩听說這些事,本能地覺得不大好,但卻沒有時間往深入處去想,只想著做些藥丸以防萬一……
謝安瑩正有些不好意思,李承霆後退了一步牽起她的手道︰「幸虧你告訴我知道,這下子咱們不用去打秋風了,咱們去父王處領賞去……」
李承霆的一句調笑,總算令謝安瑩稍微舒緩了心情。兩人一前一後快步朝演武場而去。
肅王府演武場的東側,有一排石頭房子,跟後面那一排兵庫房遙遙相對,模樣上也差不多。
只不過這邊是用來住人的。
肅王爺不大願意與王妃同住,這是整個王府心照不宣的事情。故而他有時與兵卒擠在這里也無人敢勸阻半句。
李承霆拉了謝安瑩來此,剛從演武場回來的兵卒們頓時紛紛讓路,尤其是當他們看見郡王牽著郡王妃的手的時候,更是將臉低到胸前,不敢冒犯。
之前帝師大人帶著城防軍去清掃樂文坊,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有不少兵卒知道,但一狀告到李堯親衛那里,李堯卻說這事別告訴郡王。
李堯是知道謝安瑩的為人的,他對這位郡王妃雖然一直懼怕得很,但也知道她是個寧折不彎烈如男子的人!
怎麼可能如沈憐所說,使了那些下流手段騙人去勾欄里,壞人名聲?
這種事,要說是沈憐干出來的,他倒是相信,要說是郡王妃做的,他李堯都敢拿頭擔保絕無可能。
但李承霆的身子不好,他可不想這事情激怒了他,萬一怒氣之下出了什麼問題可就大事不好了。
李堯不許人說,這些人想想也覺得的確不該亂說——畢竟哪個男子都不願听見自己的妻子被人污蔑,這種話說出去,不但沒什麼用,反而給郡王添堵。
反正帝師大人已經狠狠收拾了詆毀郡王妃的人。
現在他們見到李承霆夫妻恩愛,更替李承霆高興,也覺得李堯親衛的話的確沒錯……
李承霆拉著謝安瑩毫不顧忌地從眾人中間走過,來到最南面的一處房門前,重重敲了幾下。
鑄鐵房門發出像鐘聲一樣渾厚的聲音,听得謝安瑩暗暗驚奇。
門內傳來一聲︰「進來」。
謝安瑩來不及研究肅王府這種特立獨行的鐵門,趕緊整肅衣衫,又掙月兌了李承霆的手,跟在他身後一齊走了進去。
「見過父王。」李承霆和謝安瑩雙雙行禮。
肅王爺正坐在椅子上,听見兩人的聲音,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你們怎麼一齊過來了?」
往日李承霆時常過來請安,有時也會陪他在習武場上操練,但領著謝安瑩到這里來,似乎還是頭一回。
肅王爺見自己一句話之後,氣氛忽然有些緊張,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像哄著小女童一般看著謝安瑩道︰「是不是安瑩想看演武場練兵?無妨無妨,你雖是女兒家,但父王瞧著你很有膽色,想要看看也無妨。」
謝安瑩微微汗顏,肅王爺大約是在肅王妃那里受了太多波折,所以看著她這樣的都覺得順眼,故而對她十分的好了。
李承霆笑著拍了拍謝安瑩的肩︰「我還沒听過父王夸誰有膽色呢,真是讓人好生嫉妒。」
謝安瑩連忙嗔了他一眼,向肅王爺行禮︰「安瑩多謝父王夸獎,只是安瑩此來,不是為了觀看演武場,而是有一要事相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