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通瞧見劉萱端著盆水走來,急忙上前接過︰「小姐怎可做這些事情,我來做便好。」
劉萱隨著他來到空地搖了搖頭︰「我們在外間你切不可再喚我小姐,雖然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但意外總是會有的,你必須時刻牢記我是秦萱你是秦通,我們乃是落難兄妹,你必須喚我妹妹,而且你瞧著咱們的身份,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呢?」
錢通知曉劉萱這是在強詞奪理,但她強詞奪理的如此坦蕩,那句‘知曉此處僅有你我二人,但意外總是有的’便徹底堵住了他所有的理由。
錢通只得無奈的笑了笑,極為變扭的喚了一聲︰「妹妹。」
劉萱應的十分爽快,兄長二字喊的也十分順口,一點都不像錢通那般扭捏,錢通心中默嘆,自己一個男子倒不如劉萱一個女子坦蕩,事宜從權,他本不是固執古板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想著坑一品香的銀子了。
只不過他心中對劉萱有敬意,加上身份不同又從未與劉萱相處過,下意識的便恪守著本分,如今瞧著劉萱這番性子,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氣,行事也隨性了些。
天色尚早,錢通想著劉萱從未曾像今日一般露宿野外,便對她道︰「我尋了些干柴和干草,干草是鋪在一旁供我們夜間休息之用,初秋夜間並不怎麼涼,我們在地上鋪上干草,再在干草之上鋪上布面,雖比不得家中,但也能將就。」
他又指著柴火道︰「天黑之時我們便生火煮些干糧,干糧雖然粗糙但煮上一煮總比干吃要來的好些,可惜我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然也可下水捉些魚來,我們帶了鹽巴,這魚烤的金黃脆女敕再撒上些鹽巴倒也是份美味。」
劉萱本就廚藝了得,雖未曾吃過這般簡單的燒烤之物,但錢通形容的十分誘人,竟讓她有了向往之意,她瞧著錢通惋惜的神情,微微一笑︰「兄長不必如此,待會便會有人將魚送來。」
錢通一笑︰「此處並無他人,小姐說笑了。」
劉萱也不解釋,只是突然托腮自言自語,她雖是自言自語但聲音卻比平日里說話還要大聲些,她長嘆一口氣︰「如果今晚我吃不到魚,我會頭疼會生病,一生病就懶了,一懶就覺得千里之遙實在太遠,青燈古佛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說完又長嘆一口氣,那模樣要多惋惜有多惋惜。眨眼之間她又恢復如常,對著錢通道︰「快生火準備烤魚。」
錢通目瞪口呆的瞧著劉萱自說自話,待劉萱吩咐時他仍舊回不過神來,小姐這莫不是傻了?
他瞧了瞧天色確實也該生火了,便將心中忐忑壓下老實生起火來,然而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他剛剛生完火,便听得啪啪幾聲,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從天而降。
錢通瞧著在地上還蹦的歡快的魚,徹底傻眼了。
劉萱卻是十分開心,她催促錢通道︰「別愣著了,快些準備烤魚吧。」
錢通回過神來有些詞窮,他指著地上蹦的魚道︰「這……」
劉萱撇了撇嘴︰「他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些事情。」
錢通沒有再說也沒有再問,前去馬車上又拿出一個銅盆,然後撿了地上的魚朝溪邊走去。待到溪邊他瞧著盆里的魚感慨良多,難怪小姐說她絕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些魚各個毫發無傷,沒有足夠的功夫是不能空手將它們捉住的。
再者他們這一路駛的是馬車,雖是走走停停但速度並不慢,而他這一路瞧來未曾見過任何人,而那些人不但能夠跟上,而且讓他毫無所覺,魚是從很近的地方仍下來的,如此近的距離,他卻找不到他們所在的地方。
錢通心中又嘆口氣,突然想起劉萱的話來,她說︰這一路既是他對我是試練也是我對你的試練。看來自己的小姐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他也要盡快跟上她的步子了。
清理完魚錢通便架起架子開始示範如何烤制,劉萱只看了一遍便知曉了其中關鍵,第二條魚便親自動手烤制起來,她雖是第一次烤魚卻手法純熟,待烤完一只自己嘗嘗雖是滿意但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她嘆氣道︰「若是撒上些孜然和蔥沫,這味道便更好了。」
錢通笑道︰「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只帶了些鹽巴提味。」
劉萱將烤魚的活接,錢通便搭了個架子架上鐵鍋煮起干糧來,劉萱瞧見便吩咐道︰「干糧若是足的話便多煮一些。」
錢通點頭稱是,從益州到蓉城只有三日不到的路程,他們帶的干糧卻足夠吃上四五日,得了劉萱的吩咐,錢通便多取了一份。
用飯之時錢通對劉萱的手藝贊不絕口,連連稱自己從未吃過如此外焦里女敕酥脆滑女敕的烤魚,劉萱笑笑︰「待我們安定下來,定讓你好好嘗嘗我的手藝。」
劉萱和錢通用完飯煮好的干糧還剩下許多,劉萱讓錢通不用收拾,自己又將剩下的魚一起烤了,然後便吩咐錢通入睡,入睡之前劉萱又似自言自語︰「我吃了一日干糧便覺胃中泛酸,剩下的這些倒了可惜了。」
她說完便再也不管自顧自的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醒來篝火已滅,入睡之前原本架在篝火之上的鍋已清洗干淨放在一旁,那架著烤魚的架子如今也只剩下架子,劉萱嘴角微揚起身去溪邊洗漱了。
第二日仍是宿在野外,不待劉萱再自言自語,啪啪幾聲魚便從天而降,與魚一同降落的竟然還有一罐孜然和一把小蔥,劉萱嘴角微抽,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子屬下,瞧瞧這些人竟然把她當廚子了!
錢通十分自覺,看到那些魚和蔥的時候,便拿來銅盆一一撿了然後去水源處清洗,這次當魚從天而降的時候,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
烤魚有了孜然和蔥末,味道好了不止一倍,錢通連吃了兩條仍是覺得不過癮,他瞧了瞧剩下不多的魚只能忍痛,跑去吃煮好的干糧了。
仍舊是多煮了些干糧,仍舊是如昨日一般留在那里,第二日仍舊是干干淨淨的鍋和空空如也的架子。
第三日,劉萱與錢通終于到了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