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要比漢中的碼頭繁華上許多,剛剛落地的那一瞬劉萱竟然有些晃悠,以前听聞在船上待久了回到陸地的人都有些不適,現在看來這說法是真真切切的。
碼頭之上有許多貨船排隊等候,一艘貨船靠岸立刻便有許多苦力排著隊搬運貨物,秋季的早間已經開始微微有些涼了,可這些苦力大都只著一件汗衫,汗水順著黝黑的皮膚滑落,人人都顯得十分壯碩。
所有的一切對劉萱來說都是新鮮的,她雖讀書萬卷但書中描寫再如何生動,都不如親眼所見。
出了碼頭不遠便有許多家客棧緊挨相連,顯然這些客棧做的都是些來往商客的生意,錢通上前詢問是否要進漢陽城中再做安置,劉萱想了想搖了搖頭,她更傾向于早些到達杭州,在杭州多停留幾日,于是她隨手指了家客棧吩咐進去安置。
由于決定走水路進京,所以在漢中之時他們便棄了馬車等物品,每人只是隨身攜帶一個包裹裝些換洗衣物,輕裝上陣倒也十分輕松,加上在船上不是吃就是睡,眾人的精神都十分飽滿。
眾人精神抖擻的進了客棧,一進客棧虎一卻瞬間蔫了,因為他瞧見大廳某處坐著的正是陳良和許易輝,這條街上有那麼多客棧,為何他們偏偏在這一家?
客棧有人進來,許易輝與陳良自然的朝門口瞧去,這一瞧卻好看見劉萱等人,二人瞧見劉萱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劉萱也瞧見了他們,這二人在這客棧之中十分顯眼,想不瞧見也不行。
見他們點頭示意,劉萱也沖他們笑了笑,心中暗想還真是巧了。
小二一甩毛巾迎了上來︰「幾位可是住店?」
錢通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被虎一搶了先,虎一問道︰「小二,瞧著你家客棧生意蠻好的模樣,客房應是不多了吧?」
小二把頭一揚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諸位真是好眼光,別瞧著這條街有四五家客棧,可就屬咱這生意最好,不過諸位也不用擔心,咱這啥都不多就是客房多,莫說是您幾位,就算再來個七八波的商客,這里也是住的下的。」
小二的話打破了虎一最後一絲希望,他沉了臉不開腔了。
錢通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小二︰「六間上房,備些熱水送入房中。」
小二輕快的應了一聲好咧,然後便領著幾人上二樓客房去了,這客棧乃是一個回字形的三層小樓,劉萱與虎一的房間相鄰在三樓,錢通與虎二虎三虎四的房間在二人的正下方。
客房布置並不典雅奢華但干淨整潔,供商旅們歇腳倒是足夠了的。小二的動作十分快,不多時便拎著熱水送入了各個房中,劉萱沐浴更衣之後,又細細在臉上抹了蜜蠟,她原本以為整日抹著蜜蠟皮膚定要受些影響,可這半月下來卻絲毫不損,她倒放心用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打開房門伸出腦袋喚小二將水抬出去,見小二應了之後便回頭準備關門進房,一回頭卻見陳良站在隔壁房門前面帶笑意的看著她,劉萱微微一愣而後便笑了︰「陳可真巧。」
陳良打開折扇風度翩翩的搖了搖︰「可不是真巧了,告訴你家侍衛這客棧我與許兄可是先住進來的,房間也是先定好的。」
劉萱尷尬的笑了笑︰「他們可不是我家侍衛,只是應人所托一路照顧我罷了。說起來我與他們並無主僕之別,一路上也是商量著行事。」
陳良微微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劉萱的解釋,而後他笑了笑︰「原來如此,我瞧你那侍衛見我與許兄如見豺狼,說實話在下還未曾受到過如此待遇不免有些不快,既不是劉姑娘的本意那便無所謂了。」
劉萱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另一邊的房門卻打開了,虎一輕咳著站在了門邊。
陳良沖劉萱挑了挑眉︰「現在瞧來劉姑娘倒是被人盯的挺緊。」
劉萱面露尷尬只笑不語,陳良將視線越過她朝她身後的虎一看去︰「這位兄台,在下想告訴你一聲,你如果想一路東去,只有明日的船,若是你不怕等到可以在這漢陽歇上個四五日等待下一艘。」
陳良知曉他們要向東去並不難,他們由西而來到了漢陽又不曾進城,而是在這碼頭不遠地歇腳,顯然漢陽並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也就是說他們唯一的去處便是順江東下。
虎一青著臉沖陳良道︰「多謝陳提醒,在下已經買好了船票。」
陳良笑著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明日船上見了。」他收了折扇朝劉萱微微一笑,而後便面色愉悅的推開門走進去了。
待陳良的房門關上,劉萱回身瞧見虎一鐵青的臉不由笑了,她故意道︰「你如此在意作甚,我瞧著陳與許均是風度翩翩的儒雅之人,從他二人舉止來看想必家世也是好的,一路有他們作伴也定然有趣。」
她話音剛落果不其然便瞧見虎一的臉色由青轉黑了,劉萱微揚的嘴角昭顯出了她此刻較好的心情,她輕笑著開口︰「切莫杞人憂天,莫不是你覺得你家主子竟比不上這二人。」
她說完這話便回身進屋,只余的虎一愣愣站在門外,六小姐這話是不是在向主子表達情意?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他嘴角微揚,這事一定得讓頭兒飛鴿傳書告訴主子去。
龍一的想法與虎一不謀而合,自主子與劉萱相識這一路來的事情,他可是從頭看到尾的,正是因為如此才深深的知道劉萱是有多麼不買主子的帳,劉萱說那話時龍一正藏在她的房頂之上,听了這話心中立刻微動,也顧不得白天黑衣的,立刻去了對面客棧自己的房間,書信一封飛鴿傳去。
看著信鴿蒲扇著翅膀飛走,龍一端著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心中卻開始猜想主子見到那信時候的反應。依著主子的性子,就算是歡喜也定是讓人看不出來的吧。
孫遜將那信鴿帶回的信遞給李澈的時候,李澈平淡的掃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忙碌起來,待孫遜退到書房門口微微抬頭準備關門時,卻瞧見李澈又將那信拿起來看了一遍,而後將其壓在了某本經常翻閱的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