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四周擺滿了幾案,幾案之上酒菜一應俱全,中間空出一地顯然是用來展示歌舞,這時陳良也瞧見了劉萱,沖她招手示意她在他一旁的幾案入座。
劉萱從善如流上前微微行禮之後便坐了下來,她剛坐下便發覺錢通與虎一站在了身後。再向四周瞧去,凡是入座之人身邊均有僕役服侍,甚至有不少身邊還伴著美眷,她微笑著朝陳良點頭示意,感激他特意讓錢通等人前來,才使她沒失了身份讓人輕看。
陳良向她舉杯示意,算是承了她的謝意。
陳良落的是主位,他的左手邊是許易輝,右手邊是劉萱,劉萱與許易輝幾乎是面對而坐,許易輝身邊跟著兩個小廝,劉萱抬眼朝他望去的時候,他正對她舉杯。
錢通上前為她斟酒,劉萱酒量淺的很,雖不至于三杯倒但三杯下肚也夠她受的,所以她只是端著酒杯抿了一點然後ˋ便放下了。
天色已暗,這船上卻是燈火通明熱鬧不已,船上的大都是商戶,彼此都有些來往的,落座之後便開始閑聊起來,有幾個膽子大的借著席間酒勁湊到陳良的身邊說著逗趣的話,若是在杭州這些人怕是連陳良的面都見不著,這等好的機會怎可放過。
陳良依舊掛著淡淡的笑,他不說話只听,偶爾點個頭表示一下,時間一長那幾人也不想討了沒趣便又回座了,待他們落了座,陳良輕咳一聲,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陳良舉杯對眾人道︰「在座的諸位都是些走南闖北的,今日共乘此船便是有緣,在這船上呆上這許多日未免太過單調,所以陳某聚宴還望諸位獻上些歌舞湊個熱鬧,陳某此次出行也未曾帶上歌姬,不然定第一個供諸位觀賞。」
他說完周遭之人便立刻說道︰「能為陳獻藝乃是我等的福分。」
劉萱的右手邊坐的乃是殷若,殷若身邊有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男子,此人想必便是杭州第一富商殷實了。他起身朝陳良行禮︰「陳,我在漢陽新納了個小妾,願第一個獻藝供欣賞,也做個拋磚引玉的美事。」
陳良落座微微一笑︰「請。」
殷實身旁一身段妖嬈的女子朝眾人福了福身,而後便上前幾步來到了甲板的正中央,正要起舞,座間一男子突然道︰「怎可有舞無曲,小人之姬願獻上一曲以供陳賞。」
陳良點頭,那男子身側便走出相貌清麗的女子來,女子從袖中取出一笛放置唇邊,立刻便有笛曲緩緩流出,笛聲一起中間那殷實的小妾便舞了起來,笛聲清亮舞姿柔美相得益彰。
眾人如痴如醉,就連劉萱瞧著也覺得美的很。
一曲終了舞姿立停,四周一片叫好之聲,兩名女子微微一笑各自回了,有人開了頭,這後面便熱鬧起來,一個接一個登場,寂靜的江面熱鬧的船只時不時爆出一陣叫好之聲。
然而就在這時,一艘船悄悄來到他們的身邊。
那船似鬼魅一般突然出現,一陣響動升起巨帆,眾人順著那響聲瞧去,待瞧到那巨帆上的字頓時各個臉色煞白,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水盜!」四周頓時亂成了一團。
膽子小的已經伏到了幾案底下,那船本是漆黑一片,升了帆後一盞盞燈也亮了起來,劉萱坐在幾案後皺眉朝那船上望去,只見那船上的甲板處站著幾十名黑衣勁裝水盜,那些人各個面目凶煞,手中都拎著一把大刀,刀面映上江水的波光散發出陣陣寒意。
虎二虎三虎四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劉萱的身邊。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從那群黑衣水盜中走出,朝著劉萱這邊喊道︰「這是誰的船?路過我大胡子的地盤竟然也敢如此囂張!」
陳良起身朝那男子作揖行禮,朗聲道︰「杭州陳氏陳良,不知此地規矩如有得罪還望見諒。」
他一開口便報上家門,此地雖離杭州甚遠,但杭州陳氏的威名仍是傳了的,畢竟蘇杭一帶的水路均由陳氏把控。
那大胡子听聞竟是杭州陳氏的船,面色不由便緩了幾分︰「竟是陳氏之船,諒你們初來乍到我大胡子也不追究了,將你們的財物都丟上來,我便饒了你們一命!」
他說著一擺手,頓時那些前排的五六個水盜上前一步,手中立刻出現一鉤爪繩索來,那些人揮動的繩索一個個拋出,那鉤爪便勾上了這邊的船舷。
那邊黑衣水盜立刻沿著這些繩索來到了他們的船上,那些水盜上了船便用刀指著船上的人︰「去,將你的錢物都拿出來,否則仔細你的腦袋!」
被刀指著的人頓時戰戰兢兢的去拿財務,一水盜邁著步子朝劉萱這邊走來,這時那水盜船上的大胡子突然開了口︰「陳的財物就不必取了。」
那朝他們這邊來的水盜本是沖著陳良去的,大胡子一發話他便朝劉萱走了,劉萱面無表情的瞧著那越來越近的水盜,有虎一等人在她並不擔心,就在那水盜離劉萱還是三步遠的時候,陳良突然開了口︰「此女乃是小人未過門的妻子,還請壯士手下留情。」
他這話一出劉萱愣了,她朝陳良瞧去,只見他滿臉誠懇之色,想必他是為了保全自己才有此一說,劉萱便沒有吭聲受了陳良的維護。
可惜那大胡子卻是不信的,他朗聲一笑︰「陳開什麼玩笑,我雖在這江上討飯吃,但也知曉陳氏陳良大名,我可未曾听聞陳何時竟與人定了親,再者若她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怎會不與你同幾而坐?」
陳良正要再說,目色卻突然一變,不光是他的目色變了,凡是看向大胡子那邊的人目色皆是變了,因為不知何時那大胡子船的後方竟然出現一艘快船。
一個聲音從那快船上傳出︰「大胡子,我們又見面了。」
大胡子面色一驚,一瞧見是那幾艘快船立刻臉色大變,原本在陳良船上洗劫財物的水盜也不要財物了,急忙沿著繩索往船上跑,竟剎那間跑了個干干淨淨,這速度絕對是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