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便決定自己雖是要去的,但卻不一定非要按大龍所言即刻就去,她硬是在屋中干坐了一個多時辰,直到一壺水都給喝完了,這才蝸牛拖步慢慢朝大龍所說的湖泊走去。
雖是初秋但花園依舊花團錦簇枝葉繁茂,劉萱慢慢踱步其中又過了一刻多鐘,終于在看完了小徑路上所有的花之後,她來到了大龍口中的湖泊邊。
秋風習習,湖泊蕩起陣陣漣漪,微微波浪一層一層疊疊重重,湖邊有一長廊直至湖心涼亭,涼亭之上白紗垂曼隨風飄蕩遮住了亭中風光。欲說還休欲露還遮說的便是此刻湖心涼亭模樣,果真是一副動人之畫。
劉萱想了想終是邁開了步子,一腳踏上了長廊,然而她剛剛站上長廊,一陣悠揚的琴聲便從湖心涼亭之處傳了出來。
她抬眼瞧去,這才發覺涼亭輕紗之後有一人影端坐其中,看其坐姿似正在撫琴,
而這時一陣秋風吹過,正將那朦朧的白紗揚起,涼亭之中的情景便出現在了劉萱的眼前。
只是一眼,劉萱便呆住了。
涼亭之中一身著紫袍之人正在撫琴,那人的長相劉萱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覺看了一眼這天地湖色輕紗曼舞便黯然失色,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莫非如此。
劉萱已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人美的已經不似凡間之人,就在她呆愣愣的看著的時候,那撫琴的美人卻突然對劉萱微微一笑。那笑容灼了劉萱的眼,她急忙微微垂下眼眸低了視線。
這一低卻讓她又是一驚。那突起的喉結平坦的胸膛都在昭示著,這再顧傾人國的美人竟是個男子!
劉萱有些不死心。有抬眼上上下下將那美人瞧了一遍,然後她便徹底沒了言語,心中只剩兩字︰妖孽!
涼亭撫琴的美人瞧著劉萱變幻不停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滿,他皺了眉停了撫琴,張口便吼︰「讓爺等了你半天就算了,怎的來了還如此磨蹭,還不快到爺這兒來!」
那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鬧別扭的語氣,劉萱傻了,這妖孽竟然是寧王世子鄧玉!
鄧玉瞧劉萱傻愣愣的不上前。語聲更是不耐煩︰「還傻愣著作甚,爺讓你沒听見?」
這一吼讓劉萱回了神,她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長成這番模樣配上這脾氣真真是浪費了。她閑庭漫步走了,來到亭中未等鄧玉開口便先道︰「世子今後撫琴之時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鄧玉皺了眉︰「為何?」
劉萱瞧著那張足以讓湖光山色都黯然的臉嘆氣︰「你若不開口,我以為是九天玄仙誤落凡塵,你一開口那九天玄仙便又回到了天庭之上,只余得一副皮囊讓我等瞻仰。」
她這話明擺著是說鄧玉虛有其表,但鄧玉卻是沒有如往日一般動怒。他只是笑了笑模著自己完美的下巴問道︰「爺當真有這麼美?」
劉萱點頭︰「當真。」她是實話實話,鄧玉只要不開口,就他那副長相足以傾城傾國迷倒眾人。
感覺到這是劉萱的真心話,鄧玉滿意了。他用那張妖孽的臉對著劉萱道︰「听聞你琴技不錯,來給爺彈個曲听听。」雖然去蜀地調查劉萱的傳書還未曾回來,但劉萱在陳良船上的所作所為已經被查的清清楚楚。故而鄧玉由此一言。
他讓她彈曲劉萱本無異議,只是他說話的那語氣著實讓人有些不快。‘給爺彈個小曲听听’這話劉萱在話本里見過,那個一個紈褲子弟調戲賣藝女子時所言。
她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而後在鄧玉對面盤膝坐下,將琴掉了個便彈奏起來,她彈的正是那日在船上彈的那曲《平沙落雁》,一曲終了她抬頭看向鄧玉,只見鄧玉那妖孽般的臉上微微抽搐,而後似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勉強算的上是贊賞的話︰「你,還算有些用處。」
劉萱听聞又對他翻了一個白眼,除了白眼她實在不知如何回答鄧玉那句勉強有用的話,鄧玉瞧見他的白眼頓時又要動怒,卻忽然听的錚的一聲琴聲又起。
這回劉萱彈的乃是喊著肅殺之氣的《十面埋伏》,這曲本是琵琶曲,但劉萱卻用琴聲將其曲的肅殺之氣展露的淋灕盡致,鄧玉沉浸在曲中,眼前閃過金鼓戰號齊鳴眾人搖旗吶喊場景,琴聲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強忽而弱,仿佛讓人親臨戰場之上感受那震撼人心的激烈廝殺。
琴聲又是一轉,悲意瞬時籠罩而來,先前激烈廝殺已歸于平靜。鄧玉仿佛瞧見自己在戰場之中站了起來,而他的身邊再無一人站起,整個戰場只剩下了他一人,就在那抹悲壯痛襲著鄧玉心間的時候,忽的又是錚的一聲,琴弦齊鳴琴聲戛然而止。
劉萱瞧著鄧玉面露悲傷的神色微微一愣,她想起他那句‘爺三歲便入軍營,五歲殺敵,十歲帶兵’的話來,她無法想象一個三歲的稚童是經受了怎樣的磨練,才能在五歲稚齡便上場殺敵,那時的他怕是連長槍都握不穩的,又如何在千軍萬馬之中獲得一線生機。
她這般想著看著鄧玉的眼便染上了一抹疼惜,鄧玉從曲中回過神來,對上的便是那含著憐惜的眼楮,鄧玉先是一愣而後又輕哼一聲,不自然的微微偏頭︰「爺不需要你用這般眼神看爺。」
劉萱淡淡一笑︰「是,你不需要,你乃堂堂寧王世子,死在你手中的人不計其數,親手砍下的頭顱也有一城人之多,敵稱銀面修羅,聞你威名便喪膽逃竄。」
她將他那日故意嚇她的話給重復了一遍,他說時殺氣騰騰,可由她之口說出卻是含著笑意和無奈,鄧玉看著劉萱不說話了,他突然發覺自己無論說什麼劉萱對他都是這般態度。
劉萱仍是看不慣他那妖孽般的容顏,不由模了模鼻子微微垂眸︰「你若無事我便先走了,你下回還是帶上面具的好,瞧著你的相貌總讓人沒了思考的能力。」
鄧玉還是不答,雙眸隔著長長睫毛細細瞧著她,劉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留在亭中與鄧玉大眼瞪小眼。
半響之後鄧玉終是開了口,他沒有回答劉萱之前話,而是突然問道︰「你與李澈是何關系?」
劉萱想了想道︰「他曾在蜀地停留,與我同住一宅。」
鄧玉挑眉似是不信︰「只是同住一宅而非同住一屋?」
劉萱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她怒嗔鄧玉︰「收起你那般齷齪的想法,好好九天玄仙的一副皮囊都給你玷污了!」
她說完紗裙一甩揚長而去,待她走後冥一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鄧玉的身後,鄧玉看著那怒氣沖沖的背影也是怒了︰「爺想法齷齪?若不是同住一屋,依著李澈那般性情,又怎會派了虎一等人去保護她一路上京,他甚至將自己的影子龍一都派上了!」
冥一卻是搖頭不贊同鄧玉的話︰「爺,屬下瞧來依著太子的性情,便是同住一屋也不會讓龍一親自去保護劉姑娘才是。」
鄧玉想了想微微點頭,他語聲更惱︰「她定與李澈有著其它不可告人之密,爺親自問她,她居然敢糊弄爺!」
劉萱被氣的一路回了房,來到臥房便直接躺在了床上,她睜眼閉眼都是那張絕代風華的臉,而那張臉帶著些許輕蔑的神情正對她說︰「只是同住一宅而非同住一屋?」
同住一屋?劉萱蹭的一下爬了起來,她本是隨性之人雖不在乎禮教,但被人懷疑的感覺總是不好的,若是換了他人,對她來說是不痛不癢無關緊要,可懷疑她的竟然是她剛剛還滿目憐惜的鄧玉!
劉萱深吸口氣,她是傻了才會覺得那個壞脾氣的鄧玉值得人憐惜!她閉眼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可那張妖孽的臉又出現在腦海之中,怎麼樣都揮散不去。
劉萱想,或許讓她生氣的根本原因,並不是那句同住一屋,也不是鄧玉的懷疑,而是鄧玉用那張九天玄仙的臉說著那般低俗之言。仿佛一個妖孽佔據了仙人的身軀,正在污損著仙人的仙姿。
午時大龍送飯來的時候,劉萱忍不住問道︰「你家爺那張臉除了你們這些近侍,可還曾有他人瞧見過?」
大龍點頭︰「有啊。」他掰著手指頭數著︰「皇上、太子、王爺、你、王爺賬下幾位大將……」
大龍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了什麼︰「還有一個女子,女扮男裝入營,她也是瞧過世子長相的,只是她見過世子之後不知檢點,竟想爬上世子的床,被世子一掌給拍死了。」
劉萱咋舌︰「只是因為愛慕他,他便將人一掌拍死?」
「不是。」龍一為自家主子辯解,他微微有些臉紅︰「那不知羞恥,竟月兌光了衣服躺在世子床上,世子一進屋便上前對世子又親又模,當年世子才十三歲且從小長于軍營,未曾見過女子,當時便被嚇壞了,一時錯手才將那女子一掌拍死,自那之後世子對女子便有些厭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