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後 第九十三章︰她醋言了

作者 ︰ 張家小帆

她微微偏了頭去,正迎上曹瑩妒火沖天的目光,曹瑩微微一愣,瞬時便將那妒火斂了去,又是一副溫婉如水的模樣。

劉萱收回目光,向亭中那罪魁禍首瞧去,她很想朝他瞪眼,但她不敢。他那一句別有風情已將她推至風口浪尖,她若是瞪他,眾人定會說那是他與她在眉目傳情,她只得壓下心頭不悅,擠出一個笑容︰「萱當不得太子謬贊,太子若覺得萱那一曲還算入耳,不如將今日之事就此放下,實不相瞞義父對萱雖是縱容,但萱不想因自己一時無禮讓眾人覺得義父家風不嚴。」

這便是她在討饒了。

李澈瞧著她那模樣,深邃的眸子似乎隱含了笑意,他點了點頭︰「劉姑娘所言有理,太傅縱容義女也當不得美事,這事自是僅在場眾人知曉。」

李澈這話一落,眾人紛紛點頭應下,這是太子下的封口令,今日之事只能入他們之眼絕他們之口,只不過眾人雖是應了,心中卻更是驚異,太子果然對這柳太傅的義女青睞有加,竟然為了她下令封眾人之口,要知曉太子最不慣以權壓人,便是如那前曹側妃,也僅僅是阻了眾人上香便被打為妾室,還被責令閉門思過。

曹瑩手中的帕子幾乎被擰斷,心中的妒火已然成燎原之勢,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劉萱,先是差點搶了她第一美人的名頭,後又得太子另眼相待,太子還因為她之言而下令封眾人之口。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她劉氏阿萱到底何德何能!

就在妒火差點將曹瑩燒的失去往日溫婉之時,一只手輕輕挽上了她的胳膊,曹瑩偏頭朝那手的主人瞧去,卻見吳穎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吳穎的動作雖輕,但對此刻的曹瑩來說便如當頭棒喝,是了,太子仍舊在場,她不能露出任何有**份的神情來。

曹瑩神色一松便又是一副溫婉模樣。

劉萱見李澈封了口。這才微微有些安心。想到今日正事便輕咳一聲開了口︰「多謝太子體恤,太子今日甚是俊逸,這身衣衫與太子之容頗為契合,但瞧著似乎不似宮中定制。敢問太子這衣衫在何處置下。萱也好去那位義父與義兄置辦幾身聊表心意。」

李澈听了她的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來。劉萱厚著臉皮當做沒瞧見,只站在那里等他回答,李澈尚未開口一旁的柳枝青卻笑著道︰「只瞧見了太子。沒瞧見我與孫大人以及龍大人這衣衫麼?你的好意義兄心領,只是我今日之衫與太子乃是同出一坊,便不用為我置辦了。」

劉萱故作訝異的將柳枝青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後點頭︰「萱眼拙,之前竟未瞧出。」

久未開口的孫遜也在一旁開了口︰「龍大人與我這衣衫同太子也是同出一坊,劉姑娘若是想為太傅置衣以表孝心,不妨去錦衣紡看看,那里置辦女裳雖是差了些,但對制男袍卻是頗有心得。」

劉萱說了半天等的便是錦衣紡三個字,當下又對孫遜謝過。

今日之行目的已經達到,李澈從劉萱身上收回目光,起身淡淡道︰「柳愛卿,應你之邀本宮前來看看你這才藝雙絕的義妹,如今已經瞧過確如你之所言,本宮尚有事在身便先回府。」

他說完便走下涼亭欲要離去,龍一與孫遜跟在身後,眾人行禮恭送,李澈行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對孫遜道︰「去錦衣紡按著柳太傅的身形置辦兩身冬裝,記在太子府上。」

孫遜點頭應下。

直到李澈與孫遜龍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眼中,眾人這才起了身來,男賓那處眾已經將柳枝青團團圍住,道賀之聲不絕于耳。

「恭喜柳大人。」

「恭喜柳大人,太子殿下對令義妹親睞有佳,只怕不久這太傅府便要出一位娘娘。」

「恭喜恭喜。」

劉萱如今的身份乃是柳太傅義女,身份高貴自然不會入太子府為妾,不是側妃便是太子妃,無論哪個位置都當的上眾人一聲娘娘稱呼。

柳枝青臉上已笑成了一朵花,語聲卻是故作嚴厲︰「八字還沒一撇,諸位可切莫亂言壞了我家義妹的閨譽。」

「太子是何人,你可曾見他對女子加以顏色過,今日他可是夸了劉姑娘別有風情呢。」

「正是,你沒瞧見臨走之時太子是如何吩咐的,他讓孫大人為柳太傅制衣,這賬可是記在了太子府上。」

眾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劉萱已經成了太子的人一般,柳枝青平日能說會道,如今卻是只是笑著干干的一句︰「莫要亂說,莫要亂說。」

劉萱的臉有些青了。

與男賓那處不絕于耳的道賀聲不同,女眷這邊卻是清冷一片,眾女瞧著劉萱的目光羨嫉參半,唯有那呂姑娘與宋姑娘上前兩步對著劉萱善意的笑了笑。

迎上她們的笑臉,劉萱也只得硬擠出一個笑容來。

曹瑩如何暗示自己不要失了風度都毫無用處,那嫉妒如同蟬蟻在一點一點啃食著她的心,偏頭瞧見劉萱的笑容,終是一個沒忍住話便出了口︰「恭喜萱了,只怕萱用不了多少日子,便會與我那作伴了。」

她這話若是擺在以往定是賀喜之言,可此時她那已經由側妃變成了姬妾,由一個上了宗蝶的側妃變成了一個隨意可打發變賣的妾室,何況她還被太子禁足,曹瑩說劉萱要與她作伴,豈不是在暗諷劉萱即便是入了太子府,也只能是個為妾的下場?

劉萱眯了眯眼,朝著她微微一笑︰「有人視太子後院如金屋,我卻覺得那里如虎穴。這句恭喜可不敢受。」

劉萱口中所謂的有人,眾人心知肚明指的是何人,劉萱竟然說太子後院乃是龍潭虎穴,眾人一方面為她的大膽而驚,一方面又為曹瑩今日這暗諷之言而異,無不在心中暗付,這曹瑩平日里溫婉如水的模樣果然也只是表面罷了。

劉萱不聲色的將曹瑩的話給擋了回去,而且又將她暗諷了一次,曹瑩臉上的笑容差一點便掛不住了,這時吳穎笑著開口道︰「都傻站著作甚。今日我們是來嬉戲玩耍的。這擊鼓傳花的游戲還未結束呢,我可還等著看看誰能贏得那彩頭去。」

見她出聲圓場,眾女急忙點頭應是,紛紛露出一副對擊鼓傳花很熱衷的模樣來。劉萱與曹瑩也各自落座。這游戲便繼續了下去。

眾不能在女眷處久留。即便是想瞧瞧熱鬧也只能作罷,停留片刻便一同又回了男賓處。

待到用飯之時擊鼓傳花的游戲才停了下來,筆墨丹青自是有曹瑩勝出。琴曲自是劉萱第一,而舞藝乃是由一位名為御史大夫之女景書瑤奪首,曹瑩與劉萱自是不能拿彩頭的,便各自將彩頭讓與了他人。

劉萱依舊如先前所言,將另兩方雙面繡的帕子贈與了曹瑩與吳穎,自那句短短的暗諷之後,曹瑩與劉萱卻仿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如同一開始模樣的喚的親切,至于各自心事到底如何,只有自己知曉了。

用完飯後,眾女又在一起品茶閑聊,直至有丫鬟來喚她們,這才紛紛起身朝主宴那邊走去。

劉萱與曹瑩並肩而行,近得主宴便瞧見一三十左右貴婦裝扮的女子起身贊道︰「先前有丫鬟說什麼京城雙珠,我原先還不信,如今瞧著領頭走來的兩人,可不正當得上京城雙珠的稱號。」

她的話音一落,便見柳母笑道︰「萱兒面皮薄,可當不得薛王妃如此夸獎。」

隨著劉萱一同回來的眾女,听得柳母那句‘萱兒面皮薄’當下便微愣,這劉姑娘行事作風哪里顯的出一個薄字,只可惜太子已經下令封了口,這話便是在她們口中打十個轉,也是不能說的。

原來那貴婦便是薛王妃,瞧著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劉萱微微福身行禮做嬌羞狀︰「萱謝過王妃謬贊,萱豈能與瑩相提並論,雙珠這稱呼萬萬不敢當。」

薛王妃听了她的話卻是朝四下笑著道︰「你們瞧瞧,這柳的義女可當得上雙珠之稱?」

她這般問,眾貴婦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卻是笑著點頭︰「劉姑娘若是當不上,這京中就再無人能與曹姑娘相提並論了。」

在眾貴婦的贊聲之中,曹瑩也笑著道︰「萱太過謙,若是雙珠這稱呼萱當不上,瑩便更當不得了。」

「行了行了。」薛王妃笑著擺手︰「你二人都不必過謙,依我看來這雙珠除了你們二人,再無他人可當,听聞你們在園中嬉戲展了才藝,論容貌你們二人相當,不知才藝可仍舊如此。」

劉萱與曹瑩皆不,這薛王妃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言語之中竟是要讓二人論個輸贏出來,劉萱與曹瑩皆是心如明鏡之人,這種時候自是不會開口,倒是一旁的吳穎笑著道︰「萱琴曲一絕,瑩詩與書法一絕,各有千秋。」

薛王妃听聞笑著點了點頭︰「竟是各有所長,如此甚好。」

眾貴婦與眾女子將這主宴之處擠得滿滿當當,天色已經不早,眾人各自說了回話,在夕陽微斜之時賓主盡歡的散了。

柳母對今日之宴十分滿意,尤其當婢女來報,說是太子親自下令為柳太傅添置衣衫,將帳記到了太子府上,柳母拉著劉萱的手笑道︰「從今之後萱兒便是這京中數一數二的貴女,京城雙珠才藝雙絕,萱兒之名定會遠揚。」

劉萱對此一點興趣也無,但她今日也十分愉悅,原因無它,因著眾貴婦在離去之時小聲議論這錦衣紡三字。听聞柳母的話,當下笑著道︰「義母可切莫提雙珠之稱,若是讓外人听去定要笑話萱兒。」

柳母笑著道︰「好好好,不提不提,今日太子親來參宴可是因為萱兒之故?萱兒不必瞞著母親,你那義兄在太子面前有幾兩顏面義母還是知曉的,太子心系國事怎會因他之邀便放下諸事前來。」

劉萱心想,李澈來多半還是因為看到了銀子的緣故,只是這話她不能說的,只能在柳母殷切的注視之下微微點頭。

見她點頭,柳母笑容更盛,顧不得劉萱勸阻又親送置府外,劉萱有些無奈瞧著柳母過分開心的模樣,不忍出言打擊也只能隨著她去。

回了劉府,劉萱便屏退左右喚來虎一︰「去,告訴你家主子,那衣衫莫讓我再瞧見他穿上第二次!」

虎一忍著笑去傳了話,不多時又忍著笑回來回話︰「回姑娘的話,主子說了,至此以後那衣衫他只穿與你一人瞧。」

劉萱聞言騰的一下臉便紅了,瞧著虎一忍笑的模樣語聲暗惱︰「你家主子何時竟如此油嘴滑舌,活似那紈褲子弟一般!」

虎一忍不住為自家主子辯解一句︰「其實主子幼時性子也是活潑的,只不過多年磨練他才成了如今模樣,今日姑娘醋言主子自然心生歡喜,一時失言也是常情。」

劉萱並未在意虎一語中為李澈辯解的話,而是愣愣的問了一句︰「我醋言了?」

虎一瞧著她發愣的模樣點了點頭︰「姑娘說莫讓你瞧見主子穿那衣衫第二次,這不是醋言又是如何?」

劉萱呆立片刻,而後無力的揮了揮手讓虎一退下,待虎一退下之後她俯首桌上,無聲暗嘆,她竟然因為今日眾女瞧見李澈那副模樣而醋言了,她竟然為了李澈醋言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守得住心,掩的住情,可以在任何時候都抽身而退,哪怕她知曉自己對他已然上心,可今日她卻醋了。

就算如今她身份高貴,就算她如今的身份足以為他正妻,可那又如何?他將會是這李氏王朝的天子,他的身邊絕不會只有她一人,她又憑什麼醋?

想到此處劉萱深吸口氣,按下心中煩悶,眼前又現過鄧玉那張妖孽的臉來,耳邊仿似又響起他那句‘別讓爺在邊關听見你入了他後院的消息’,劉萱不由微微笑了,心中因李澈而生的煩悶頓時去了不少,她偏頭想著,是不是該給鄧玉去封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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