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秋菊笑著點頭道︰「世子爺生了氣,可偏偏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再者他也不好意思明說,如此這般自然是要惱怒離去了。」
劉萱聞言想了想先前她與鄧玉的談話,仔細回想了下他當時的模樣,有些無奈道︰「我根本還未曾往那邊想呢。」
一听這話秋菊與冬梅都漸漸收了笑容,二人互看一眼眸中皆是憂色,冬梅猶豫著開口問道︰「是不是並未將您與世子爺的婚事放在心上?世子爺已經表現的那般明顯,若是心念著婚事定然能瞧出來的。」
劉萱聞言微微一愣,而後搖了搖頭,她明白冬梅的言下之意,知曉她們的擔憂,她心中微微苦笑著道︰「我雖未曾心心念念著嫁給他,但應下婚事是出自我的真心,並非你二人所想那般,其中緣由頗為復雜,我只是一時愣神罷了。」
秋菊與冬梅聞言點頭,表示知曉。
二人雖是點頭,心中卻並不太接受劉萱這番解釋,若是尋常女子真心待嫁,知曉與婚事受阻定然是不高興的,即便是個男子不好明說,但也定是不快,世子爺那般反應才是正常,而自家的反應實在是太淡然了。
劉萱自然不知秋菊與冬梅的看法,外間的傳唱聲久久未歇,她听著听著不由有些煩了,干脆回了書房看書,關了門之後那外間的聲音便小了許多,她這才漸漸定下神來。
正如劉萱所想的那般。第二日在她外間傳唱的人更多了,傳唱的聲音幾乎響徹了劉府方圓幾里。
而這傳唱之聲更是片刻不歇,竟又是唱了整整一日,之時劉萱坐在院中透氣,甚至有了一種給外間人送些水去潤喉的念頭。
然而她也只是想想罷了,若是她此刻送水出去,只怕非但討不得半點好,反而要被說成假仁假義,擅用手段。
她想到此處竟然覺得有一絲好笑,自己只是個平凡女子。何德何能竟讓人如此傳唱。
她听了兩日外間傳唱之聲。倒也有些習以為常,甚至開始跟著學唱起來,秋菊冬梅見狀無奈道︰「莫不是覺得還不夠熱鬧麼?」
劉萱見秋菊與冬梅二人面帶責怪之色,當下乖乖噤聲閉了嘴。
的時候鄧玉又悄然而至。看見劉萱仍是一聲冷哼。顯然還在氣惱昨日之事。劉萱看著他那模樣微微有些好笑,她笑著道︰「好了好了,昨日是我不對。婚事一拖便是半載,我自然是急的,只是我身為女子自當矜持,若是顯露半分豈不是讓別人看了笑話!」
鄧玉聞言輕哼一聲,他雖是輕哼,但顯然怒氣已消,他看著她道︰「此處沒有外人,何來讓別人看了笑話的說法,再者誰要是敢因為此事笑話你,爺定然賞他三十軍棍!」
听著他孩氣之言,劉萱也只得附和點頭稱是。
二人正說著話,外間卻傳來一聲嬌喝,將那傳唱之聲硬生生給打斷了,劉萱偏耳細听,只听得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喝罵道︰「你們這般蠢書生!整日在這胡亂唱些什麼?劉那般高潔的人,豈是你們口中的狐媚之女?!你們若是再胡唱,莫怪我手中長劍無情!」
外間傳唱的聲音被這一通嬌罵給打斷了,但也只是一時罷了,嬌罵之聲一听,那傳唱聲又響了起來。
劉萱听出了那聲音正是呂宣威將軍之女呂燕,她急忙吩咐秋菊將呂燕給請進劉府,免得呂燕與那幫書生起了沖突。
秋菊出了府不大一會就將滿臉怒氣的呂燕給請了回來,與她一同來的,還有一個紅衣少女,少女長相清秀算是一個美人,她與呂燕一人持劍一人手持長鞭,瞧上去解釋嬌蠻之相。
呂燕顯然是氣的急了,瞧見劉萱與鄧玉也未曾行禮,而是三兩步來到劉萱面前,手中長劍指著外牆之外滿臉怒容道︰「萱,你怎能容那些窮酸的書生如此詆毀你!」
劉萱瞧著她氣的通紅的臉,無奈的笑了笑︰「我能如何?難道還讓他們別唱不成?這世間最難堵住的便是學子的們的口,若是我強行去堵,只怕這名聲會更不好了。」
呂燕一听頓時詞窮,但是她仍是有些氣不過︰「難道就這麼任憑他們胡亂詆毀?」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道理我還是懂的。」劉萱朝她嘆了口氣︰「只是眼下還沒想到什麼好的法子,待我想到定然不會讓他們隨意詆毀的,你切莫著急。」
听了這話呂燕才松了口氣,她以冷靜下來便瞧見了戴著面具端坐著的鄧玉,對于鄧玉她是有些懼的,當下微微一愣趕緊抱拳行禮︰「見過世子。」
鄧玉隨意嗯了一聲,受了她的禮,而後便不再理她了。
呂燕對于這樣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站在原地嘟了嘟嘴。
劉萱看向呂燕身旁的紅衣少女,只見她一雙眼楮滴溜溜的在自己和鄧玉身上來回打量,轉眼看向呂燕笑著道︰「我知曉你是為我擔憂,這份心意我很感動,在此先行謝過了。也別老說我的事情,你今兒帶了來,怎的也不介紹一下。」
呂燕一拍腦袋︰「瞧我這性子,被那幫書生氣的都給忘了。」
她指著身旁的紅衣少女為劉萱介紹道︰「這是我的好友,開國侯家的二虞清詞,別瞧她名字里有個詞字,可卻是與我一般不擅舞文弄墨,只愛紅妝的。」
劉萱看了一眼虞清詞手中的長鞭,笑著點頭︰「看的出來。」
呂燕嘿嘿一笑,又為虞清詞介紹道︰「這便是我常同你說的萱,至于她身旁的那位定然不用我介紹了。」
虞清詞一雙鳳眼在劉萱與鄧玉身上轉了個來回。微微輕哼一聲︰「我爹與兄長皆說,這世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我瞧著卻並非如此,自己心愛女子被人如此詆毀,卻絲毫沒有作為。這頂天立地四字,著實有些抬舉了。」
劉萱听了這話頓時瞪大了眼楮,嘴也微微張開,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武將們對鄧玉有多崇拜她是親眼見過的,身為武將之女定是不止一次听聞鄧玉的名字。對于鄧玉的脾氣定然也是知曉的。而這虞清詞居然當著鄧玉的面,如此奚落!
鄧玉聞言便惱了,他一拍石桌朝那虞清詞吼道︰「不知所謂的丑丫頭!你怎知爺沒有作為?什麼都不懂就在這胡亂嚷嚷,開國侯便是這般教你的!」
虞清詞面對鄧玉的怒吼絲毫不懼。她抬了抬頭又是一哼︰「世子爺管的了我父兄。卻管不得我如何說。我只是就事論事。」
眼瞧著鄧玉又要發怒,劉萱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將他按捺下來。而後看向虞清詞笑著道︰「虞姑娘誤會了,世子本想將那些人趕走,是我給勸下的,如你所見這些人也只是在我府外唱詞,若是世子冒然出手,豈不連累了他,再者也更是坐實了我狐媚的名聲。」
虞清詞略帶懷疑的看了看劉萱,見她不像是說假話的模樣,這才看向鄧玉朝他拱了拱手︰「是我誤會了世子,對不住了!」
若不是有劉萱攔著,鄧玉肯定是要動怒的,他看了一眼牽著他衣袖的劉萱,深吸了口氣冷哼一聲對虞清詞道︰「爺自然不會同一個無知丑女一般計較。」
虞清詞一听這話嬌顏頓時染上了怒色,一旁的呂燕急忙拉住她,而後對著劉萱干笑著賠禮︰「今兒個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便不打擾世子與了,改日再來探望。」
說完她便拉著虞清詞,連拖帶拽的出了門。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可虞清詞的怒聲還是傳了過來︰「你拉著我作甚,你沒听見他說我無知又喊我丑女麼?我到底哪里丑了!」
劉萱無奈的听著那漸漸消失的聲音,嘆了口氣,她看向鄧玉道︰「以後別再動不動說姑娘家丑了,姑娘家都是在意容貌的,你這般說定會讓人不快。」
鄧玉聞言一把取了面具,朝劉萱瞪眼道︰「她長的丑,還不許爺說了!」
劉萱松了拽著他衣袖的手,撫上額頭顯然是無奈的︰「即便是真丑,你也不用說出來,再說那姑娘長的算是不錯……」
她話未說完便被鄧玉打斷了︰「容貌沒你好的便是丑女!」
劉萱抬眼看他,一時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她無奈翻了個白眼︰「好好好,沒我丑的都是丑女,可你能不能為了我別在當人家姑娘的面這般說了?」
鄧玉抿了抿唇顯然有些不樂意,他深深看了一眼無奈的劉萱,這才撇頭有些不願道︰「看在你的面上,爺答應你便是。」
劉萱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呂燕此次前來定是听了風聲,前來安慰自己的,卻不曾想最後落得這樣的局面,只怕少不了要勸那虞清詞一會兒了。
自己本就不多,能在這樣的時候仍前來探望自己的,更是難能可貴,她可不想因為鄧玉的一句話,讓呂燕為難。
呂燕走後沒多久鄧玉便也走了,前來叫鄧玉的乃是大龍,听著似乎是寧王有事尋鄧玉。
鄧玉臨走之時看著劉萱道︰「這些糟心事你也別太過在意了,幕後主使之人已經有了眉目,過些日子便能知曉了。」
劉萱點頭應了一聲︰「好,我等著你的消息。」
見她面色如常,並未受外間唱詞的影響,鄧玉這才隨著大龍運起輕功縱身離去。
劉萱自認為自己在京沒什麼,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晚她又收到了薛郡王妃的拜帖,說是明日會前來劉府與她小聚。
劉萱接了拜帖心中感慨良多,她與薛郡王妃也僅僅是生意上的伙伴罷了,自己與她談妥生意之後往來並不多,可她卻能在這樣的時候特意前來劉府,這份心意讓她如何不感動。
當下讓人回了話,說自己定會備好茶點恭候薛郡王妃大駕。
她剛剛回了薛郡王妃,卻又有人遞了拜帖,只是這人比薛郡王妃更加讓她意外,遞拜帖的人竟然是曹瑩!
劉萱看著拜帖上縴細的字體,一時五味陳雜,她知曉李澈娶曹瑩乃是因為當初她受辱,而與曹家做的交易,她知曉曹瑩雖如願嫁給了李澈,可卻過的並不好,僅僅有一個側妃的身份罷了,她對李澈的心意自己看的清楚,正是因為瞧的清楚心中才有些不是滋味。
于情于理她都應該不喜自己才對,可她卻仍是不計這些前來探望自己,而且還是在人人避之不及的時候。
既然曹瑩一番好心,劉萱便派人回了,說是明日恭候她前來。
曹瑩與薛郡王妃的用意十分明顯,皆是為自己撐腰而來,劉萱干脆將時間約到了一起,曹瑩與薛郡王妃也無甚過往,沒有什麼不可同見的。
第二日一早,劉萱便讓秋菊與冬梅在後院花園處布好了差點,劉府不大花園雖小但卻典雅別致,雖是秋季但院中種著幾顆楓樹,此時楓葉泛紅正是觀賞的好時節。
最先到的是曹瑩,得了小廝通報劉萱親自起身去府外迎了她。
如今的曹瑩已經梳了婦人發髻,今日前來穿的乃是太子側妃禮制的服,但凡有個眼楮的一瞧便知曉她的身份。
外間仍是有傳唱之聲,劉萱與曹瑩都不以為意,二人見面相視而笑,曹瑩未等劉萱開口,先一步笑著上前捥了她道︰「本該前兩日便來看你,但想著你剛剛回京定有許多事情忙碌,這才拖了幾日。」
劉萱笑著將她往府內迎,邊笑邊道︰「我這里如今應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你能前來我已十分高興。」
二人皆是你我相稱,心照不宣的未曾相稱,曹瑩看了看外間傳唱處沒有回話,而是挽著劉萱的手直接進了劉府。
直到來到花園坐下,曹瑩才開了口,她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意,看著劉萱歉聲道︰「如今進了劉府我才敢喚你一聲,這大半年來你過的可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