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城市的繁華漸漸蘇醒,馬路上車水馬龍,到處可見喧囂的景象。
位于市中心的一座高檔寫字樓里,周佳肴正在認真的看著一份文件。
這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是她和兩位律師一同起草,研究的結果,現在這份合同已經公證過了,只要她簽了字,立刻就會生效。
周佳肴看到合同上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順手從辦公桌上的筆筒里拿起一只鋼筆,在右下角的位置龍飛鳳舞的簽下她的名字。
合上文件夾,周佳肴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揉了揉額頭,靠在真皮椅背上閉目養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楮,目光落在桌子上擺放的那兩個相框上。
第一個相框里放著一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男子英俊帥氣,目光儒雅,照片中的笑靨如花,滿臉的幸福,兩人擁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子,那孩子可愛極了,一雙眼楮睜得大大的,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樣。
第二個相框里,擺著一張合影,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女士,頭戴廚師帽,懷里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子,那位年長的女士臉上掛著親切,安心的笑容,若細看,還能看到她眼角若有若無的紋絡,以及她鬢間閃爍的華發。她懷里的小女孩兒神情落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佳肴不由得微笑起來,心里也覺得暖暖的,方才的疲憊似乎也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刺耳的喧鬧聲,好像有什麼人在爭執,不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大。
「這位太太,你不能進去。」
「讓開!」
周佳肴抿唇,她听出來了,是小舅媽的聲音。
門猛的被人推開,她的小舅媽如同女王駕臨一般,趾高氣昂的走了進來,一**坐到了門口旁的沙發上。秘書慌慌的道︰「總經理對不起,我拉不住她。」
周佳肴揮手讓她下去,並道︰「送兩杯咖啡上來。」
小秘書如臨大赦,轉身出去了。
周佳肴站起身,從大大的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她走到那個氣焰囂張的面前,皺著眉頭打量她。
張羨晴正在擺弄自己的指甲,仿佛沒看到她似的。
「舅媽,你今天來不會是又要讓我幫你還賭債吧?」周佳肴不喜歡與她說廢話,干脆開門見山。
張羨晴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憤怒,精致的妝容也因為這句話變得微微扭曲。
「周佳肴,你搞搞清楚,我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林家的。」張羨晴雙手環在胸前,挑釁道︰「你不過是一個孤女,用林家的手藝賺錢,有什麼好得意的。」
周佳肴早就習慣了她的這種伎倆,現在她再听到這話時,心已經不痛了。
「林家的一切都是你兩個舅舅的,是你沒皮沒臉的非要賴在這兒。」張羨晴的聲音里飽含不甘,大把的票子就擺在面前,她卻模不著,踫不得,你讓她怎麼能甘心?她周佳肴憑什麼拿林家的錢去建希望小學?世上那麼多孤寡老人,哪兒管得?這些錢,真金白銀流了出來,她能不心疼?況且她在澳門賭輸了,又欠了一**的高利貸,如果不還錢,那些黑
社會只怕會拿硫酸波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周佳肴看著張羨晴那亂轉的眼楮,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她在打什麼主意!
「林家有訓,林家私房菜秘技傳女不傳男,我母親雖然不在了,可外婆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這手藝傳到我這兒,是合情合理又合規矩的事。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舅舅姓薛,不姓林。」
「你不用拿林家祖訓壓我,我不吃那一套!」張羨晴站起身來,一張臉幾乎要貼到周佳肴的臉上,「我只知道,老子的家產自古以來就是的,林氏私房菜就該歸你兩個舅舅所有,而不該屬于你這個外人。」
周佳肴勾了勾嘴角,平靜的道︰「林氏私房菜是在我手上發揚光大的,外婆去世以後,是我把它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做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這麼多年來,兩個舅舅對林氏企業可有半點貢獻?他們拿著我給他們的股份,坐擁每年幾百萬的分紅,像兩條又白又胖的寄生蟲一樣醉生夢死的活著!外人?沒有我這個外人,大舅舅早就沒了毒資,那玩意一斷,他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二舅舅呢!你們兩口子見天的往澳門跑,沒了我這個外人,你們早就被高利貸砍死十回都不止了!」
外婆有三個孩子,兩子一女,都是不成氣的。她雖然是一個好廚師,卻不是一個好母親!
張羨晴被周佳肴的話氣得幾乎吐血!
對,她說得都是實情,正因為是實情,才會更讓人無地自容。
「林氏沒了我周佳肴,只怕不出三天就得破產,我勸小舅媽還是好好想想,是一時痛快來得重要,還是長久的生存之道重要。」
張羨晴無言以對,她知道,她又一次失敗了。敗在不得不低頭的現實里。
「那個,小肴,是,是舅媽不對,我也是輸了錢,一時急糊涂了。」張羨晴見風使舵的本領很不一般,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會把二舅舅吃得死死的。
周佳肴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每次只要張羨晴一輸錢,隔天就會上演一次這種逼宮的戲碼。
看在死去外婆的份上,再幫他們最後一回吧,反正自己已經做了決定,日後他們若是安安分分的活著,那些錢足夠他們下半生吃喝不愁了。但若是他們自己不知悔悟,就是外婆從棺材里跳出來,也救不了他們。
周佳肴嘆了口氣,問道︰「這次是多少?」
張羨晴一喜,接著有些心虛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十萬?」得,她名下十多家店一天的營業額又沒了。
張羨晴搖了搖頭,手指頭有些微微顫著。
周佳肴倒吸了一口冷氣,「三百萬?」
張羨晴咽了咽口水,哭喪著臉道︰「是,三,三千萬……」
周佳肴已經要暴走了。
「三千萬,張羨晴,你也真敢張嘴!」她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短發,恨恨道︰「三千萬我沒有,你要嘛出去賣身還債,要嘛干脆就賣腎賣**,把全身能用的零件都摘了換錢,現在,從我的辦公室里出去!」
「小肴,你不能見死不救啊!舅媽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你幫幫我。」那痛哭流涕,早上花三個小時化的精致妝容,如果被淚水沖得像塊調色盤,讓人看了作嘔。
周佳肴漠然的看著她,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張羨晴第幾次說最後一次了,三千萬不是小數目,她不可能拉著剛剛站住腳的林氏集團去給張羨晴陪葬。
「舅媽?」周佳肴被氣白了臉,「你算哪門子舅媽?你不過是一個舞女,我小舅舅若不是認識了你,又怎麼會沾上賭博這玩意?張羨晴,當初我就該讓我小舅舅跟你離婚,你就是一條吸人血的水蛭!不過現在還來得及,我小舅舅甩了你,日後會有大把的好姑娘上門當我的舅媽,至于你,哼,我想那些放高利貸的,會給你一個歸宿。」
說完周佳肴便轉了身,不再去看她。她這次打定了主意,決不會再幫張羨晴還賭債了。
張羨晴面目猙獰的瞪著周佳肴的背影,她知道此時此刻周佳肴恨不能讓自己去死。
要死,大家就一塊死。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猛的朝周佳肴的後背推了。
周佳肴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會朝自己下手,她重心不穩的朝著撲去,頭磕在桌角上,血流不止。
周佳肴兩眼一黑,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