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張決定讓淺草做通房的消息,金香第一時間跟淺草道賀︰「淺草妹妹,我沒有說錯吧?你就是個有福氣的,二少女乃女乃再厲害又如何?架不住看重你。依我看,你只要伺候好了二爺,將來有了一男半女,一個姨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淺草且喜且羞,道︰「多承姨娘吉言。若是我可以有金香你這樣的福氣,就是死了我也心甘!」
金香忙呸了一聲,道︰「妹妹快別亂說,什麼死啊活的。有福的人只是有福,那沒有福氣的,就是暫時得了意,也終是要跌倒的。」兩個人正唧咕的時候,卻听見身後一聲冷哼,卻是紅杏︰「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金香姨娘?在說什麼有福沒福呢?我看姨娘不像是福薄的啊!淺草姑娘,我們女乃女乃有請,走吧!」金香和淺草被她一語沖撞,兩個人都是又是尷尬又是惱怒。只是臉上卻都不好露出來。金香訕笑著道︰「紅杏妹妹*好厲害的一張嘴,我也有一會兒了,就不耽擱了。我們女乃女乃還有事等著我呢!」說著拔腳走開。淺草卻是一語未發,沉著臉跟在紅杏身後便走。
她們兩個剛走到瑾玉屋子外面,卻見一個丫頭低著頭,慌慌張張往外走,一個不留心,卻和淺草撞了個正著。淺草被她撞得身子一頓,肩膀在門框上一撞,正要呼痛,一抬眼,卻見撞她的人竟是紫櫻。紫櫻明亮的大眼楮里蓄滿了眼淚,看著淺草,欲言又止,最終一言不發,快步走了。淺草和紫櫻是打小一同入府的,又一起被張給了張子贊,兩個人的情分非同尋常。這兩個丫頭雖說都對張子贊有意,但是卻從來都沒有把對方視作過異己。因想著兩個人必然是會一道服侍張子贊的,所以感情倒反比一般人和睦深厚。現在淺草看見紫櫻難過,知道她必是知道了自己得到首肯的事情心里過不去。所以也就不忍心再開口責怪她,只是忍著疼,低聲道︰「仔細看著點路。」紫櫻看了她一眼,未發一言,仍然低著頭走了。
屋子里,張子贊陰沉著臉,看著孕吐厲害的瑾玉,緩緩開口道︰「我之前跟娘子說的話,娘子還是沒有放在心上麼?讓淺草收房,到底是母親的意思,還是娘子的意思?母親說是娘子同意的,那麼我現在再問一次,娘子果真同意這樣做麼?」瑾玉心里慪的要死,心道自己要有多蠢才會對著他說自己其實不同意婆婆的意見?這個張子贊,看起來明明是個聰明的,怎麼問出這樣的蠢話來?他難道不知道媳婦難為,好媳婦更難做麼?如果她擺明了不同意,一個妒婦的名頭壓下來,她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只是現下她又該怎麼表態呢?真不知道張子贊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見瑾玉久久不發一言,張子贊只覺得一陣難過,失落。之前娶妻,父母非要他听從他們的意見,他想著反正自己也沒有心儀之人,听說高家的女兒人物出眾,也就听之任之了。現在妻子娶回來了,他忽然這個妻子不同于之前他遇見過的那些心儀他的女孩子,顯得能干大度,行事風格竟不輸于男子,正是適合自己的女子,于是他很是歡喜。處處對她小心呵護,在經過了表妹莫莉的事情之後,他更覺得妻子應該也是對他一樣的心腸了,所以更加開心。今天在書房讀書,卻忽然被張叫,說是瑾玉同意幫他安排通房,已經定下了他屋子里的淺草。他忽然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惱怒。不是沒有听見過同窗們抱怨,妻子在安排通房或者納妾的時候如何撒潑吵鬧。雖然听來煩惱,但是那些抱怨的人又何嘗沒有一些自鳴得意的意思。夫妻之間,偶爾的醋意是情趣,過度的佔有則是令人痛苦的事情。對于這些事情,他以前听過之後從來都沒有在意,因為張二少爺的經歷里,還沒有哪個女子對他失望過,他下意識的認為,只要成為了他的,那些們自然會找到和諧相處之道。只是現在,他的妻子卻是主動為他納妾,而且還是在之前他言明拒絕母親之後。這說明什麼?說明至少,他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沒有他想像的那樣高。而這一點,正是他無法接受的。他有那麼風流成性嗎?她要這樣急著把丫頭往他們房間里塞?還是,她根本就不在意他,所以現在一懷孕,便急著把他推出去?因此,在紫櫻一如往常一般對著他噓寒問暖,替他準備茶水的時候,他忍不住心頭怒火,將紫櫻趕了出去。他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關心他,問候他,不是她瑾玉才應該做的嗎?怎麼她由著個丫頭這樣照顧自己?卻忘了最近瑾玉孕吐厲害,正是他自己讓瑾玉不要管他,好好休息的。
張子贊的心思,瑾玉當然不能體會。孕吐和婆婆讓她安排通房的事情已經弄得她精疲力盡,哪里會想到這一層?試想,又有哪個願意和別的分享自己的?但是那些該死的規矩,沒有一條是為著想的。如果可以,她當然想大聲說不,可是現在她卻只能滿月復委屈,對著張子贊道︰「母親說我懷了身孕,孕吐又這樣嚴重,只怕不能好好的伺候夫君,所以提出來讓淺草幫忙。」這樣說,張子贊應該能听懂了吧?瑾玉只覺得累,身累,心更累!張子贊沉著臉,仍然是那一句︰「所以娘子就同意了?」瑾玉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什麼非要這樣問,只得無奈的點點頭。張子贊臉上閃現出一絲失望的表情,點點頭道︰「娘子果然是賢妻!大度又明事理!既然娘子同意,那為夫今後就在書房歇息一陣,讓淺草伺候我起居好了。」他說著便抬腳出門。因為賭氣,他看都沒有看瑾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