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女 第八十七章  西城鎮

作者 ︰ 羨李白

這一日,經過一處市鎮,不同于之前所經過的那些市鎮的凋敝和零落,這個叫西城的小鎮顯示出別樣的熱鬧和繁華。「距離西京還有多遠?」在收到慎蓉要求在這里休息一下的請求後,夏天賜問貼身的侍衛。「不足兩百里了。若是我們繼續趕路,走快一點明早就可以到了。」他身邊的侍衛顏真認真的回答。夏天賜點點頭,繼續道︰「這里這樣熱鬧,想來是距離西京比較近的原因了?不會是有什麼特別吧?你著人好好打探一下,如果沒有異樣,我們今天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啟程。」顏真微微一愣,道︰「王爺,我們隊伍人多,目標太大。現在距離西京已然不遠,不如早些到了西京,才能確保紫煙公主和您的安全。」夏天賜道︰「我知道你最近屢屢應付西戎探子的侵擾,很是吃力。只是在進入西京之前,我們不解決掉他們,你覺得西京的守備王元明是個吃素的?只怕就等著我們,與西戎人里應外合呢!別忘了之前你探到的王元明的底細。」顏真聞言點頭,道︰「王爺說的是。屬下這就去做。」

西京的守備王元明是由原本的鎮西大將軍鄭勝全一手提拔出來的。因為英勇善戰,在西北屢建戰功,被調往西京,擔任西京城的守備。他是鄭勝全的親衛出身,一向以鄭勝全馬首是瞻。前番鄭勝全因罪被貶,戴罪立功等等。他都親自上書為老上司求情,並提請了陳情表,一力宣揚鄭勝全在西北的軍功。在軍中的威望,並且聯合其他幾個在軍中頗有影響力的人物,一道給皇帝施壓。皇帝雖然很是惱怒,但是一來已經將鄭勝全拿下,足以震懾全軍;一來軍中尚且沒有足夠的擔當的人物,是以並沒有對他們的舉動有所表示。反而下旨安撫軍心,凡是對大夏朝忠心耿耿。為國立功的將士,皆有恩賞。以表示皇帝大度,且對臣下寬厚之意。這一回夏天賜被貶西京。皇帝自然是有所打算。若是夏天賜可以收服王明遠,讓他回心轉意,一心對著皇帝,為國出力。自然最好。若是這個王明遠執迷不悟。依舊和鄭勝全暗中勾結,擾亂軍心,就由夏天賜自己酌情定奪。

而夏天賜這一路行來,越往西行,越發發現這邊的民生凋敝,可見此地被西戎騷擾的嚴峻。他沿途派人打探,發現每次西戎的鐵騎過來騷擾,都是這邊的將士換防薄弱之際。一次如此。可以說是湊巧,次次如此。就不能再說是巧合。就連當地的百姓,都知道了軍隊即將換防,必須馬上搬家,不然就要被西戎侵擾。這一點,若是再說其中沒有貓膩,打死他都不信。而他收到的線報,也有線索表明,這邊的守軍,似乎跟西戎那邊達成了什麼協議,只要他們不妨礙西戎的騷擾,便可以獲得西戎那邊派人送過來的牛羊,女奴之類,以便他們向朝廷報功,與西戎交戰獲得了多少戰利品。這一點,令夏天賜極為憤怒。原來這王明遠的戰功是這樣來的,與鄭勝全還真是一丘之貉。而這個西城鎮,不同于別處的繁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里,說不定就有西戎人的據點。不然,西戎每次侵擾,為何獨獨對這邊優待?而且,這里距離西京又不遠,若是兩邊選擇交易,這邊倒確實很是不錯,地理位置優先。是以,他決定就在這邊先布置一番。因此,當慎蓉誤打誤撞提出要在這里歇腳的時候,夏天賜很爽快的點頭同意了。

「公主,夏朝的王爺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這里快要進入西京,會有西戎的探子出沒,還要在這里逗留。他不會也和那位鎮西大將軍一樣,與西戎大可汗他們有什麼聯系吧?」紫煙公主身邊的侍衛在知道夏天賜的決定之後很是憤怒,他覺得夏天賜根本是置紫煙的安危于不顧,而只知道一味寵愛自己的王妃。「都是那個王妃礙事。她一路與那些路上的牧人交往,說不定就是陳王故意讓她在放風聲出去。這一回,又是她提出來要在這里停留,屬下覺得這個王妃很可疑。要不然,屬下解決了這個麻煩?」他終于說出了自己想做了很久的決定。「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貿然行事。那個王妃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她怎麼會故意透露我的行蹤?你不要多生事端。」听到他的話,紫煙疾言厲色拒絕。「現在陳王對我們有大用,況且,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隨意處置他的王妃?若是你輕舉妄動,只會壞了我的大事。」那侍衛听紫煙這樣一說,只得無奈點頭。暗地里,他還是想要說服公主,那就一定要找到那個王妃對公主不利的證據。所以,他背著紫煙,另外加派了人手,密切關注慎蓉的一舉一動。

得到夏天賜的首肯,慎蓉很是高興。她帶著綠紋和那個精通多族語言的僕婦一道走上了西城鎮最熱鬧的街道。她的身後,有夏天賜暗中派出的侍衛護送。西北的民風彪悍,熱情,而且此處是少數民族聚居之地,風氣遠比大夏朝的內陸要開放的多。街市上的貨物也遠遠不同于內陸,除了牛羊等最常見的牲畜,還有精致的氈毯,羊毛編織的圍巾,及來自異域的絲綢。色彩絢麗,花樣新穎,論有趣和別致,竟一點也不比內陸的差。慎蓉逛得津津有味,不時讓那個僕婦幫她翻譯,到那些熱情的商販手中買下她中意的物品。她不僅買下了許多新奇的穿戴之物,還買了許多當地特產的食物水果,如蜜瓜,葡萄之類。只逛得兩腳發酸,綠紋和隨行的人手中都捧不住,才意猶未盡的準備回去。而同樣,在慎蓉好奇西北的人物風俗的同時,那些商販對這個美貌而看上去身份高貴的漢人女子也充滿了好奇。不時有人對她們指指點點。甚至交頭接耳。慎蓉對這些視若無睹,而綠紋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不住地催慎蓉快些回去︰「王妃,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你看這條街上。漢人都沒有幾個。那些外族人看起來怪可怕的。」慎蓉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的。我看過大夏地理志,西北這邊本來就是各族混雜居住的,那些外族人雖然不是漢族,他們其實也是大夏的子民。我將來要在這邊長住,自然要多多了解這邊的風俗民情。若是連這些老百姓都要忌憚害怕,那我還不如早點回京算了。」綠紋听她說的在理。也就不再多說,陪著她四處轉悠。

她們轉了一圈,正準備回去。忽然從街角跑出來一個少女,急急忙忙的沖過來,一頭正好撞在慎蓉懷里。「什麼人?怎麼也不看著點路?」綠紋怕她撞到了慎蓉,忍不住上前呵斥。那個少女一臉驚慌。見有人呵斥。連忙跪地求饒。只是她一口番話,慎蓉和綠紋一句也听不懂。那個僕婦連忙對慎蓉道︰「啟稟王妃,這個姑娘是西戎人,她說的是西戎國的語言。」慎蓉看著跪在地上滿臉是淚的少女,道︰「她說了什麼?你一句一句說給我听。」那僕婦道︰「她說她不想做軍奴,希望貴人能夠收留她。」慎蓉奇道︰「什麼是軍奴?軍隊里什麼時候也有奴隸了嗎?」。

那僕婦搖搖頭,表示不解,遂又用西戎語問起那位少女︰「軍奴是什麼意思?夏朝的軍隊里好像並沒有軍奴啊?你怎麼會到這里來?不知道這里是夏朝的地界嗎?」。那少女哭著。說了一大串話,語速又急又快。慎蓉她們根本就听不清她的話。也听不懂,而那僕婦卻是听得神情越來越惱怒,連連搖頭。待那少女說完,才氣沖沖地對慎蓉道︰「西戎人對別的國家的人殘忍,對自己人竟然也這樣殘暴!這個姑娘的父親跟著他們族里的頭領一起出去打仗,吃了敗仗,她父親受了重傷,那頭領還非說是她的父親戰斗不力,對待敵人太過于仁慈,因此導致失敗,所以非要將她充作奴隸,送到夏朝來。作為戰俘女奴。」慎蓉越听越奇,道︰「什麼時候西戎人這樣好,居然會主動送奴隸給我們了?真是聞所未聞。」她們這邊尚在議論,卻忽然听見有人喝斥︰「她在那邊,快,抓住她!」一隊如狼似虎的軍士沖著她們直奔過來。那少女臉上露出恐慌的神情,一把抱住慎蓉的小腿,低聲抽泣。慎蓉見狀,知道那些人就是奔著這個少女來的。情急之下,想起夏天賜臨行前對她的囑咐。取出一枚鐵制的哨子用力一吹。頓時,一聲尖利的哨音平地而起,街上的人群頓時一片混亂。所有的人都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包括那隊軍士,也一改之前趾高氣昂的態度,惶惶如喪家之犬,在大街上奪路而逃。「西戎人來了,大家快逃!」在一片哭叫聲中,慎蓉終于知道了手中這個鐵制哨子的含義。「西戎人來了,大家快逃!」原來,這個哨子是西戎人劫掠時的信號。怪不得大家這樣恐慌。她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夏天賜,有他這樣坑人的嗎?還說有危難的時候就吹響這個哨子,原來卻是讓她在大街上狐假虎威?只是,現在大街上一片混亂,她又要怎樣回去呢?

听到慎蓉吹響那個哨子,那個少女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看著慎蓉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很是驚疑不定。慎蓉看著她的眼楮,堅定道︰「你若是我,就跟我走。」那個少女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慎蓉的話,還是看懂了慎蓉眼中的意思,對著慎蓉點點頭,便乖乖的站到了慎蓉的身後。「王妃,請跟我來!」慎蓉吹響哨子過後一會兒,夏天賜的貼身護衛顏真便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慎蓉一行人跟著顏真,一路左轉右拐,居然很快就回到了他們的駐地。看到慎蓉一臉狼狽的回來,還帶回來一個異族少女,夏天賜有些驚訝又有點奇怪︰「王妃出去逛街怎麼還買了個人回來?是我們這里服侍的人還不夠你用嗎?那也不要這樣急,待到了西京,你盡管挑人好了。現在咱們路上可要輕裝上路。」慎蓉剛要說什麼,忽然,有人沖過來,一劍刺向那個戰戰兢兢的少女︰「你是不是大可汗派來的奸細?我先殺了你!」劍鋒的寒光貼著那少女的脖子,眼看那少女就要血濺當場。慎蓉何時見過這種架勢,當下嚇得驚叫出聲,險險暈了。一下子倒在了夏天賜的懷里。卻听鏘的一聲響,顏青的刀架住了那把劍︰「放肆,王爺和王妃在此,豈能隨意舞刀弄劍?」又听見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響。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輕拍她的頭︰「蓉兒,不怕。沒有殺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躲到了夏天賜的懷里。而此刻,他安慰她的樣子,像極了自己在家安撫那只受了驚的貓咪。不由又是慚愧又是不服氣︰「我不是怕,我是他們突然這樣子不習慣。」說著就要掙扎著從他懷里站起來。夏天賜壞笑著道︰「地上都是血,你確定要看?」慎蓉聞言連忙又閉上了眼楮,道︰「我沒有看見過血!我怕!」夏天賜呵呵一笑,在她頭上一拍,道︰「說實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好了,他們都走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你們逛街可是逛出了很大的動靜啊!」慎蓉這才松了口氣,喝過了夏天賜隨手遞給她的壓驚的茶水,方才將那個少女的來歷一五一十的跟夏天賜說了一遍。到最後,又道︰「那姑娘其實也挺可憐的。雖說她是西戎的,你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為難她吧!」夏天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西戎人到我們大夏朝來燒殺yin掠,無惡不作,她是西戎人,你居然不恨她?」慎蓉搖搖頭,道︰「她不過是西戎的一個普通的百姓,又不是她想要作惡的。我為什麼要恨她?她的父親已經因為戰亂受了重傷,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夏天賜聞言點點頭,道︰「想不到蓉兒你久居深閨,居然還有這樣的心胸見識,不簡單。」慎蓉道︰「我自小就隨家父讀書,于這世間的是非對錯,善惡道理,還是懂得一些的。自古興亡交替,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像這邊關的戰亂,究其根源,都是那西戎的國主,狼子野心,不甘心偏居一隅的結果。」夏天賜听她說的認真,也不打斷她,只听她繼續往下說︰「王爺現在過來鎮守西北,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王爺。但願這邊可以早日太平,兩國的百姓都不要再遭受戰亂之苦。不過那西戎的國主端的可惡,居然一點都不顧自己百姓的死活。最好要換了它的國主才是。」不由暗自驚嘆,怎麼說著說著,美人兒就快要說中自己的目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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