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楚璇沒機會入殿請安,但是孫如芸有機會呀。楚璇被克扣膳食的事,她也是清楚的。說到底也還是她慫恿林妃做的這事,現在一想就有些後怕。林妃不會因為這事就遷怒于她吧?
孫如芸躊躇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往長春殿去。才堪堪踏了一腳進去,便有一盞茶盞摔在她身側。那清脆的聲響嚇了她一跳。
林妃滿臉陰郁,聲音低沉得很:「那便是你說的張良計?」
孫如芸聞言面如菜色心驚膽戰,聲線都有些顫抖:「娘娘,妾也沒料到那賤蹄子搭上了皇後那條船啊。」
林妃冷笑一聲:「那賤蹄子動作倒快,直接盯上鳳儀殿,莫不是不把長春殿放在眼里?」
緊接著,孫如芸一听有縫可循,順著這話接著往下說:「娘娘,您瞧著楚璇那賤蹄子還沒侍寢就生出二心,萬一日後得寵了。豈不是都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了?」
林妃的笑容愈發冷了,本來她就遭人排斥。結果自己的宮中還有人吃里扒外,真是不知好歹。可是如今宮權都旁移,被那宋婕妤奪了去,依著她的性子,恐怕半點都不會讓自己沾手了。就算日後收回了宮權,都不知道這明光宮里被她安了幾個眼線了,到時候下頭的人是如何陽奉陰違她不知道。
孫如芸總算是舒了一口氣,本來投靠林妃就是為了刁難那楚璇也好有個名頭。仗著明光宮主位的名號,楚璇還能怎麼著?還不是得乖乖听話,結果倒被人倒打一耙。
長春殿里怨念不斷,關雎殿里倒是跟過節似的喜慶。宋婕妤邀了楚璇來一同談天,楚璇閑得沒事干,也樂得有人與她一同蹉跎時間。
楚璇剛進殿就滿臉堆笑:「妹妹倒要恭喜宋掌明光宮宮權。」
不出所料,宋婕妤也是春風滿面。被一個新進宮的小丫頭片子壓在頭上,當真是讓人不快。若是一個老人,她還能勉強接受。不過好在,這會子也總算是將宮權從林娟那里奪了。
宋婕妤佯作嗔怒地說:「楚妹妹說什麼呢。如今也只是暫代宮權,替林妃娘娘管好明光宮。」
楚璇嘴一撇:「可別太過自謙,要妹妹說,那林妃哪里適合管事兒呀。」
楚璇借著余光瞄著宋婕妤,宋婕妤笑容不退:「那可是咱們主殿的主子,妹妹可得慎言,可別讓人听了去。」
宋婕妤話中雖是告誡的意思,但是卻半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不得不說,這話宋婕妤也許也很受用。
長春殿里冷得跟個冰窖似的,而關雎殿里熱火朝天地交談著。
敬事房的太監捧著一堆綠頭牌站在長樂宮外,探頭想看看里頭的主子。
才剛出殿的李全忠一瞧,一拂塵就掃在他頭上:「賊眉鼠眼地瞧什麼呢?小心被皇上看見要了你的腦袋。」
他縮了縮脖子,嘿嘿地陪著笑:「李公公,您瞧。我這不是看看皇上什麼時候可以翻牌子嗎?」。
這敬事房的事兒油水多,但是風險也大。萬一揀了個不恰當的時候進去,惹得皇上不快。那可就不是打一兩下板子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李全忠又用拂塵掃了他一下,笑罵道:「嘿!你這小子!」
敬事房的太監也不惱,嬉皮笑臉地問:「您瞅瞅我什麼時候進去比較適合?」
李全忠邊回著話,邊瞅了牌子一眼:「待會我招呼你進去的時候你就進去……誒!等等,這牌子怎麼回事?」
李全忠捻著一塊綠頭牌,敬事房的太監一瞅:「哦,這是皇後娘娘安排進來的。」
若說宮里的人是人精,那麼李全忠就是人精中的人精。才這一句,他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李全忠點了點頭:「得了,等會兒記著有點眼力勁兒。」說完就轉身返回長信殿中。
皇上正伏在桌案上批閱著奏折,他初登基政務繁重。自先帝去了之後,幾個奪嫡又起事端,戰火紛飛,等到他登基之時,又有些看不慣,總是鬧出些爛攤子讓他收拾。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也不怪敬事房的太監那麼小心翼翼了。
李全忠掂量著時辰,雙眼瞟著皇上生怕漏過什麼細節,輕聲問道:「皇上,您也有好些日子沒翻牌子了。再不翻牌子的話,太後與皇後那兒……恐怕不好交代。」
這段時間,顧雋光是忙著政事,時間就恨不能掰成兩半用。剛想開口呵斥他,結果的確也是如此。生生將已經在嘴邊的呵斥咽下,擱下了狼毫,招手示意他讓敬事房的人上來。
李全忠如獲大赦一般,趕忙示意敬事房的人進來。這段時間李全忠也不好受,這皇上不願意翻牌子他有什麼辦法,難不成他還能逼著皇上翻牌子嗎?太後與皇後拿皇上沒法子,只能把氣撒在他身上。
皇後倒還好說,可太後無所顧忌,他這段時間也不知被太後召多少次了。
皇上瞥了綠頭牌一眼,剛想去翻何妃的牌子。指尖觸到那白玉一陣冰涼,又將手縮了回來。這段時間雖然他日理萬機,但對後宮之事也不是漠不關心的。要知道,後宮雖不得參政,但是卻是緊密相連的。
皇後、何妃與林妃相處不快,他也是心知肚明。如今也不能一味縱著何妃了。
皇上剛將手縮回,又瞥到另一塊牌子。然後隨手就將它翻了,接著又低下頭批著奏折。
敬事房的太監一瞧,好家伙,也是夠幸運的了。
敬事房的太監剛出了長信殿,就抹了抹額上的冷汗,皇上總算是翻牌子了。
李全忠也跟在後頭一瞧,那可不是幸運?這新秀的綠頭牌只她一人制好了,剛制好就被皇上瞅中,當真是運氣。那日他去那里轉轉沾點運氣也好,免得整日都要被太後召去盤問,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敬事房的太監清了清嗓,而後端著聲兒大聲喊道:「今日明光宮頤華軒寶林楚氏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