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百無聊賴捻著桌案上的糕點,將之送入口中。這等激情澎湃的聲音听久了也就膩味了,更何況是楚璇這種三分鐘熱度的人。她沒嫌吵就不錯了。
馬良儀一臉不耐,瞥見身旁的楚璇也正無聊著,偏過頭就與她攀談起來。雖說馬良儀並不是很喜歡楚璇,但相比起一同坐在她旁邊冷若冰霜的文婕妤來說,她還是更願意與楚璇交談。
馬良儀出身將門,雖說性子不怎麼好,但也說得上是直性子。再加上,方才發生的事兒她可憋不住。她這種性子幾欲是要將心中的話與看到的事兒一吐為快。這種人,俗稱「長舌婦」。
馬良儀湊近楚璇,故意以她、楚璇、文婕妤、姜寶林四人尚能听清的聲音嘲諷著:「楚妹妹,你這在屋子里可不知道。如今這當真是稀罕,這西苑的可是什麼都有。今日我見著這狐狸竟然長得和兔子一個模樣,險些嚇著我。你說這狐狸是不是成精了,慣會裝模作樣來討人可憐。」
狐狸成精?可不就是說狐狸精嗎。楚璇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眼馬良儀。只見那馬良儀邊絮叨著邊瞟了幾眼姜寶林那兒,眼中滿是嫉妒與不屑。
楚璇順著她的目光看,姜寶林慘白著一張俏臉低垂著頭,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簡直想讓人將她護在身後。真是好大一朵白蓮花!
甚至文婕妤也順著目光看了,雖說她向來都是個冷美人,可是在皇上面前卻是生動不少。無他,只是因為她愛上了他。得知有了一個狐狸精,怎麼會漏過呢?說來也可笑,從表面上看心防最為堅固的文婕妤,居然其實是最容易被打動的。
姜寶林拽著衣角,垂著頭也不抬起來看她們一眼,好像她們是洪水猛獸似的。
楚璇接了話茬:「看來這狐狸的道行也是深得很,看來沒個千百年也沒這本事,真是藏的深。」
就連一貫清冷的文婕妤也來了句:「畫虎畫皮難畫骨。」
楚璇聞言一笑,卻是悠悠地接了下去:「知人知面不知心。」
只見姜寶林听了這話,頭垂得更低了。
馬良儀輕嗤了聲:「切,真是小家子氣。」馬良儀這話說得楚璇都不禁附和一聲,當真是小家子氣。
姜寶林听到這話,怯生生地抬起頭,眼眶卻是紅了。要知道楚璇最看不慣的便是這種人。人家又沒指著你的鼻子罵,只不過是嘲諷兩句她就這幅模樣。那楚璇自承寵以來不知被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諷過多少次,那她豈不是要去懸梁自盡了。
楚璇面色不快的轉過頭去,姜寶林那副模樣可引不起她的同情。她博憐惜的對象還是讓男人來當比較好,她可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在楚璇轉那瞬間,姜寶林的小臉驟然猙獰起來。與先前楚楚可憐的樣子大相徑庭。若是楚璇看見必定意識到,哦,看來,這還是個黑心白蓮花吶。
鼓聲隆隆,伴隨著賽龍舟的結束。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贏的人笑容滿面,輸的人暗自較勁。
總之,這次端午,皇上過得很是開心。既尋得一位佳人,又看了一場如此精彩的賽龍舟。反正楚璇是沒看出哪里精彩了,不就劃個船嘛有什麼好看的,也就那些劃船的縴夫,啊呸,侍衛身材還看的。嗯,只能說楚璇真是低俗,簡直俗不可耐。
皇上一開懷自然是賞賜不少,可為了表示一視同仁,連輸的也一並賞了。那些賞賜看得楚璇當即就想抱住顧雋的大腿大喊:「土豪!求**!」
端午便這麼落幕了,早知道楚璇才剛從那一陣暈車中緩解,結果又要踏上返宮的征途。在馬車上頭暈目眩地,終于倦了,即便對面有一株黑心白蓮花,但也是很大意地頭一歪就睡了。
這一睡就睡了一個時辰,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挑了車簾看的時候,馬車離皇宮已經越來越近了。在暈車的辛酸歷程中,也總算是有了一個安慰。
當楚璇被玉芙攙扶著蹣跚著回到頤華軒的時候,天色漸沉,晚膳也已經擺上了。可是,楚璇暈車暈得半死不活,滿桌的珍饈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讓人統統撤了下去,躺在榻上休息著。
這去西苑的人馬一回來,皇宮里的人兒就如同炸開了的鍋沸騰了起來。前去拜訪的也不知多少個,就是為了得知在西苑里發生了什麼事情。雖說去的時間不長,但是皇上在,就是極其重要的了。就連文婕妤那兒都險些被人踏破了門檻。
而楚璇由于歇下了,拒見了所有前來拜訪的人。當然,也包括她的穿越同僚——王歡意。
王歡意遭拒後咬著小手帕目光幽怨,嘴里念念叨叨著:「做人這麼囂張,一看就知道一定是炮灰的命!一定活不長!一定……」而王歡意口中那個一定活不長的楚璇正安安穩穩地躺在榻上休息呢。
王歡意剛一臉幽怨地,那個素稱是與楚璇情同姊妹的陳美人陳姒錦就來了。陳姒錦笑臉盈盈地讓通傳的宮人進去傳話,結果待他出來得到的卻是硬邦邦的兩個字:「不見。」
這兩個字使得陳姒錦臉上的笑容都險些掛不住,卻還是客套著讓通傳的宮人再去問問。要怎麼說呢?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僕人,這句話在頤華軒是絕對盛行的。所以,通傳的宮人直接說了一句:「主子正在休息,不便見陳美人,就算再次通傳也是這句話?又何必再去?」
陳姒錦面上的笑容卻當真是掛不住了,就連身旁的宮人也是忿忿地道:「狂什麼!不過也是同我家小主同踞美人之位!她倒好!擺的什麼譜子!我們家小主見她也是給她面子!」
那婢女說的,雖然陳姒錦並未附和卻也沒有反駁,只是緘默。要說這奴才隨主子,必定有什麼道理。早知道,楚璇可真不愧是囂張透頂,在這幫奴才來的時候就說過一句,你們誰都不需拒,該怎麼做怎麼做,只要不吃里扒外,本主自然是護短的。所謂幫親不幫理恐怕就是這樣的。原先那些宮人對這句話是覺得半真半假,也不敢真正這麼做。可時間久了,楚璇又受寵,這句話就潛移默化到她們腦海中,做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
傳話的宮人眼皮子抬也沒抬,將這句話頂了:「既然美人覺得是給主子面子才來的,那就請回吧。恐怕我家主子還不需要這種面子。」
被這種奴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臉,陳姒錦都險些忍不住發火,意識到這是頤華軒,是楚璇的地盤才勉強撐著面子道,可語氣卻是冷了不少:「既然楚美人不顧姐妹之情,本主也無話可說。咱們走!」說罷,橫了那奴才一眼,帶著宮人轉身就走。
傳話的宮人一挑眉,冷笑一聲。什麼姐妹之情,就連走都不忘給自家主子潑上一門髒水,這是什麼勞什子姐妹。
明光宮一共去了西苑兩人,林妃與楚璇。楚璇拒不見客,可林妃可是大敞著門讓人進來迎客。這是為什麼?因為前些日子那些妃嬪都在明里暗里嘲諷她不受寵,如今闔該把面子都掙回來了,讓那些妃嬪們好好看看她林妃可還不是無寵之人。
明光宮門庭若市,可是還有兩處卻是陰雲籠罩。宋婕妤這幾日愈發得面容憔悴,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卻尤其顯得坐立不安。前些日子,她利用厭勝之術和在明光宮里的暗線設計陷害林妃,結果卻沒想到皇上居然是護著林妃的,從那時起她心里就開始不安,之後皇上將此事交由皇後徹查,她還以為有什麼轉機。誰知道這幾天以來,皇後都是拒不見她,每次當她去鳳儀殿時,珠玉總是迎上來說皇後娘娘在休息或者皇後娘娘有要事纏身,沒空見她這種理由。皇後莫不是要放棄她?急得她險些上火。突然變得淺眠起來,有什麼動靜都會被驚醒,還時常噩夢纏身,好幾個夜里都睡不著覺,不過幾天時間,如今就是撲上一層厚厚的粉也看得出她臉色有多麼不佳。而且脾氣也變得差起來,對著下頭的人非打即罵,整個關雎殿都籠罩在這種低沉的氣氛中。
而另一邊的飛羽軒也同樣氣氛不佳,孫如芸看著半開的窗戶外熙熙攘攘的人兒朝著頤華軒去。縴指緊攥著窗框都有些泛白了。莫名的心中就有一個暗火在燒,入宮的時候明明是她比楚璇位分高,也比楚璇那囂張張揚性子好,為什麼偏偏被她壓在頭上。要說起來,楚璇囂張張揚的性子可謂是深入人心,就是她不常出宮門,這性子也被眾人皆知。若是她不受寵到還好說,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教人性子的手段,準能把她的性子給生生磨平了。可是她受寵啊,而且並非是一般的受寵,她如今都可與何妃、文婕妤匹敵了,就算性子再囂張再張揚,若不是上頭那幾個,誰也不敢當面教訓她。
原本孫如芸可以肆意嘲諷楚璇甚至懲罰她,楚璇卻是什麼都不能做,但是如今,風水輪流轉了。孫如芸現在整日擔驚受怕,怕她什麼時候來找自己麻煩。而且自從上次她慫恿林妃做了克扣楚璇膳食的事,使得林妃失了明光宮宮權,雖然沒多久就拿回來了,可是林妃還是對她冷淡了不少。雖說楚璇還沒有來找她麻煩,但她就是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