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小憩中的姜婉言卻突然感覺到月復部絞痛,頓時清醒。張嘴想要喚人,卻疼痛異常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她雙手撐著榻沿,掙扎著想要坐起,卻努力了半天還是無力地癱在了床榻上。
而正進殿的宮女捧著剛從浣衣局取回來的衣裳,步入內殿抬頭一看見姜婉言,就姜婉言的臉煞白著,她頓時慌了神。
「主子,你、你這是怎麼了?」她隨手將手中的衣裳放在一旁,匆忙上前攙扶起姜婉言,讓她靠在榻邊,卻模到姜婉言身上的衣裳也早就浸滿了汗。
她原本打算將落到一旁的被衾拉好,蓋在姜婉言身上,卻被衾下的一片紅,不由得瞪大了眼楮,這、這是怎麼回事?主子的月信不是已經了好幾天了麼?
她勉強定下心神:「主子,奴婢幫你去請太醫。」
姜婉言此時正滿頭大汗,()連頭發也被汗浸濕成一綹一綹地貼在臉上,臉色煞白,一手捂住月復部。一听到她的話,姜婉言伸出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指甲都險些陷到她的肉里。
姜婉言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無奈聲音太小她听不清楚。姜婉言一見她不解的模樣,心口一悶,月復部的絞痛愈發難忍了,抓著她手臂的手勁兒愈發大了,她險些沒疼得喊出聲來。
她將耳朵湊到姜婉言嘴邊,終于听清楚姜婉言在說著什麼。
「去請許太醫。」
「誒,奴婢知道了。」她忍著痛應道。
姜婉言這時才放下心松開她的手臂,才剛放松心神,就痛得昏了。
許太醫匆匆忙忙地趕來,放下藥箱,隔著層紗幔幫她診脈。
他心下一驚,這恐怕……
而這時昏的姜婉言又被痛醒,她看著許太醫皺著一張臉欲言又止。姜婉言心急如焚,張嘴想要大喊讓他別磨磨蹭蹭的,卻發出來的聲音也只是微弱的幾聲。
許太醫覷了一眼姜婉言如今的狀態,咬了咬牙張口就說了出去:「姜美人,恐怕您今後都……都難以懷上龍嗣了。」
什麼!?
姜婉言瞪大了眼楮怒視他,想要開口質問他,卻是說不出來。她急促地喘息著,卻和著月復部的絞痛一時急火攻心暈厥了。
待姜婉言再次醒來之時,許太醫已經不在悠然軒了。而這時端著藥進來的宮女卻她目光呆滯而空洞,即便如今月復痛依舊,卻遠遠抵不上她如今的心痛。
她當初為什麼要假孕假流產陷害何妃欺騙皇上吶?不就是為了以後懷上龍嗣能少點危機?卻沒想到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懷上自己的孩子了,再也不能了……
任身邊的宮女如何勸慰,她也沒有半點動靜,甚至眼珠子都沒轉一下。如今她恐怕已然是哀莫大于心死。
「主子,得罪了。」身旁的宮女看著她半點動靜都沒有,急得直跳腳。到最後只能心一橫,一手執著碗,一手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直接將尚溫熱的藥給灌了進去。
那般苦澀的中藥,一整碗直接被她灌進了姜婉言的嘴里。
然而姜婉言也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眼楮連眨都不眨。
方才的許太醫從悠然軒出來,提著藥箱站在鐘粹宮門前思忖了一會兒,抬腳就往承乾宮的方向走去。
「你說她以後再難懷上龍嗣?」宜貴嬪垂眸睨著躬著身匯報的許太醫。
「是。」
「那可好了。」宜貴嬪不由得笑出聲來,「這可就免得本嬪親自動手了,到時候被她發覺惹得自己一身腥。」
姜婉言這只小狐狸,就算她沒說出口自己也知道她肚子里一股子壞水。表面上一副純潔善良小白兔的模樣,誰又知道這副面具底下是什麼樣子呢。就算姜婉言如今為她所用哪有如何?誰知道姜婉言有了依靠還會不會乖乖听命于自己?以後會不會踏著自己上位?
不過這件事那人干得也是干脆利落得緊,反而免得她的麻煩,果然是舒心了不少吶。
「本嬪知道了,以後若是姜美人還有什麼事記得匯報給本嬪。」宜貴嬪示意一邊的宮女把滿滿的荷包塞在許太醫手里。
許太醫暗中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兒。
「是,那麼……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待宜貴嬪允後,許太醫就將荷包急忙塞進懷里,提著藥箱裝模作樣地就走了出去。
……
「你可是將事情都辦妥了?」何妃斜睨著她。
「奴婢都辦妥了,而且許太醫方才還去替姜美人診脈過了,應是已經發作了。」垂著頭匯報的女子語氣篤定地回道。
「那就好,下去領賞吧。」何妃收回了視線,落在了自己新染的丹蔻上。
真是鮮艷呢,如同血的顏色一般。
那裝著宮女服的女子得令便退出了錦瑟殿。
「姜婉言,本宮說過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等著瞧。這次可別被打擊得再也站不起來吶,不然本宮會少了很多樂趣。」何妃彎唇一笑,卻透出陰森的意味。
「荷香。」過了半晌,何妃揚了聲喚道。
只見荷香穩步走上前來。
「剛才這件事,本宮不想被人泄露出去。你應該知道怎麼辦。」何妃面上不動聲色,話中卻意有所指。
荷香側頭看了眼錦瑟殿的門,沉聲道:「奴婢知道了,這事一定辦妥。」
何妃彎唇一笑,果然是她的好奴僕,隨意揮了揮手就讓她退了下去。不過也是,這偌大的鐘粹宮,就算少了一個宮女也沒人會在意,不是麼?
何妃她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慢悠悠地踱至窗前,雙手撐著窗欞,看著漸漸落下去的太陽。而余暉灑在她身上,她似乎感覺到了溫暖。
窗外的樹椏上,漸漸枯黃的樹葉也被余暉鍍上一層金邊,顯得耀眼極了。
不知道何妃在窗前站了多久,太陽落下山,而余暉也越來越少,光明也慢慢地被黑夜侵蝕,一切漸漸地重回到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何妃輕笑兩聲。
「呵呵,落日了,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