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事,他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
「雷鳴,大約五十多歲的男性,是夜市一條街的一個夜市攤的老板。」葉楓回答。
「好的,你等幾分鐘,我查到了立即給你回電話。」張隊說完掛了電話。
只要有正確的姓名和大致的年紀,對于警察來說查一個人的住址太簡單不過了,在電腦上敲幾下就行了。
過了幾分鐘,張隊長打過來電話,說了一個地址,並說這個老人沒有電話,所以查不到任何關于他的電話號碼。
葉楓說了聲謝謝,就騎上摩托直奔雷伯的住處,兩條街之外的一個小區。
來到了這個小區之後,葉楓將摩托車停在一棟樓前,朝著小區深處走去,這個老舊的小區已經有些年代了,因為佔地面積大,拆遷需要一大筆錢,所以遲遲沒有建築商投資,才一直留到現在。
十分鐘後,葉楓來到了小區最深處的一棟小樓前,這是一棟六層的居民樓,雷伯就住在六樓。
一路來到雷伯住所的門口,葉楓敲了敲門,里面沒人答應。
葉楓心想現在這個時間,雷伯或許還在睡覺呢,畢竟忙了一整夜,于是又敲了敲門。
過了兩分鐘後,才听到屋里有人走動的聲音,接著雷伯的聲音傳了出來,「電費水費前天不是剛交過嗎?房租上個月才交了一整年的,還來敲什麼敲啊。」
接著只見門打開後,雷伯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當他看到葉楓後,頓時一愣。
「葉先生,怎麼是你?」對于葉楓的突然來訪,雷伯滿臉的疑惑。
葉楓趕緊說︰「對不起,雷伯,打擾您休息了,不過現在我確實有急事找您幫忙,人命關天。」
一听到葉楓最後一句話,雷伯立即露出了鄭重的表情,「快請進,我們屋里說話。」
葉楓走了進去,只見雷伯的房子雖然老舊,但收拾的非常整齊,屋里的家具雖然都有些年代了,但都擦得很亮,像是新的一樣,顯然雷伯是一個一絲不苟,愛干淨的人。
雷伯關上門,請葉楓坐下後,又泡了一壺茶,這才坐下問︰「葉先生,請說吧,是什麼事情?」
葉楓說︰「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我們幫里有一個人被殺了,凶手是一個極其厲害的武林高手,死者是被內家掌力震斷了心脈而死,而且這個凶手殺人後,還在現場留下了一個標志,是一朵紅色的彼岸花。雷伯,您是武林中的前輩,見多識廣,您知不知道關于這個彼岸花的線索?比如有什麼高手喜歡用這種花做自己的標志?」
雷伯頓時臉色一變,像是非常驚恐一樣,說︰「你沒看錯?真是一朵血色的彼岸花?」
葉楓點點頭,「千真萬確,沒有看錯。」他心想,從雷伯的表情可以判斷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結果雷伯立即臉色蒼白,像是很害怕的樣子,他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說︰「難道他還沒有死?我的天,這個瘋子又回來了?」
葉楓不禁好奇的問︰「雷伯,您知道這個人是誰?」
雷伯頓時露出一個苦笑,點點頭說︰「凡是我們這年紀的武林中人,南七省無人不知這個瘋子的大名,在四十年前,他可是全國第一通緝犯,公•安•部通緝的第一殺人狂!」
葉楓頓時有些吃驚,「四十年前?!那他現在豈不是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頭了?」
雷伯點點頭,說︰「四十年前他名滿天下的時候,就已經三十多歲了,現在只怕已經七十多歲。我原以為他已經死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而且還再次出手殺人了,我的天。」
從雷伯的反應中,可以看出他對這個殺手十分害怕,葉楓甚至隱隱覺得雷伯是不是親眼見過這個人。
于是葉楓問︰「雷伯,您是不是見過這個人?看樣子您好像非常害怕他?」
雷伯嘆了口氣,點頭說︰「雖然我也是個練武之人,但說起這個人,我確實非常害怕,幾十年來每次想起來都像是一場噩夢啊。四十二年前我還只有十四歲的時候,確實親眼見過這個人,給我一生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接著雷伯就說起了四十二年前的那件事讓他終身難忘的事情,那時雷伯還在師傅的門下學武。在那個年代沒有武館,武師們都是靠著各種其他的手段謀生,要麼是農民,要麼是手工藝者。
雷伯的師傅就是一個篾匠,靠編織篾器糊口,日子過的也很緊吧,所以雷伯拜在師傅門下後,閑暇時間也要學習制作篾器,幫師傅干活賺錢。
雷伯的師傅叫霍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沒有結婚,把雷伯當成了自己兒子一樣對待,雷伯當時已經在他門下學藝三年了,師徒兩情同父子。
那一天,師徒兩練完了功,就在自家小院里編織篾器,在那個年代全國人都是一樣窮,每個人都要干活糊口,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
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雷伯還記得很清楚,下午五點的時候,師傅說編完最後一個簸箕,就去做晚飯,晚上吃玉米面窩窩頭,在饑荒的年代,這是很奢侈的食物。
雷伯還很高興,于是很快師徒兩編完了最後一件篾器,收拾完了工具,師傅就進了廚房開始和面,雷伯則在打掃院子。
就在這時,只見院子門被一個人推開了,雷伯當時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對他印象還不錯。
因為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身材瘦高的男子,面容清瘦,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孤傲氣質,頗有些像一個詩人,總之是個很帥氣的男人。
這個男人走進來後,問雷伯,這里是不是霍山霍師傅的家?一開口就是武林中人的口吻。
雷伯還沒有回答,只見師傅從廚房走出來了,手上還有玉米面,他看到這個男人後好奇的問︰「尊駕何人?我就是霍山。」
這個男人點點頭,說︰「霍山,昆侖派二十七代傳人,武功以朱砂掌著稱。你應該差不多排的上號了,我叫花定驚。」
當時雷伯還很好奇,居然還真有人姓花,他立即想到了水滸里的花榮。
結果當師傅听到這個名字後,立即面無人色,像是非常驚恐,他努力鎮定了心神後,對雷伯說︰「徒兒,你回家去,師傅有點事情,明天你再來吧。」
雷伯的家離霍山的家並不遠,也就隔著十幾里路而已,同在一個村子里,他雖然不知道師傅有什麼事情,但還是不敢違抗師傅,只能點點頭離開了。
不過走出師傅家的小院子後,雷伯並沒有回家,他出于好奇,又偷偷從後門溜了進來,因為他想看看師傅和這個男人到底要干什麼。
結果他從後門溜進來後,躲在一堆干柴堆里,朝院子里張望,看到師傅和那個男人面對站著,相隔五米多遠,正在說話。
但師傅說的話卻讓他十分震驚。
「花定驚,你殘殺武林同胞,究竟是為了什麼?今天我就算是死,你至少也讓我死個明白。」霍山大聲喝問。
花定驚呵呵一笑,並沒有回答,而是說︰「霍山,你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單上還有幾百人呢,全都住在天南海北,要是不抓緊時間,我這輩子都殺不完。咱們不浪費時間了,按照我的規矩,我讓你三招吧。听說你的朱砂掌厲害,我就讓你打我三掌,好讓你死而無憾。」
霍山頓時又驚有怒,他驚的是花定驚居然還要殺幾百個人才肯罷手,怒的是他居然這麼看不起自己。
要知道朱砂掌是天下至剛至陽的外家功夫,普通人一掌下去,渾身骨骼都會寸斷,不會留下一塊完好的骨頭,剛猛霸道無比。就算是練武之人,挨一掌也會受重傷。
這個人居然揚言要挨他三掌,這不是在找死,就是看不起人。
霍山雖然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凶名赫赫的殺人狂魔,而且武功高絕,但自己身為一個門派的掌門人,也是有幾分血性的。
于是霍山大喝一聲,吐氣開聲,一掌拍向了花定驚的胸口。
雷伯當時以為這個叫花定驚的男人一定會死在師傅的掌下,但讓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這一掌拍在花定驚胸口之後,那個男人居然動都沒有動一下!
沒錯,霍山這剛猛霸烈的一掌就像是打在了一塊海綿上,絲毫不著力。
「還有兩掌。」花定驚笑呵呵的說,一點反應都沒有。
霍山頓時色變,他提起了全身的功力,這次他選擇了氣海穴,那是練武之人最忌諱的部位,一旦氣海被破,功力就會渙散。
可這一掌下去之後,花定驚沒什麼事情,反而是霍山被震退了七八步,而且張口咳出了一口鮮血。
「還剩一掌。」
霍山面露狠色,他飛身而起,雙掌交錯,朝花定驚的天靈蓋拍去,那里是人的死穴之一,如此剛猛的掌力之下,頭蓋骨都會粉碎,這個花定驚要是不躲,肯定會被拍死。
可惜這一掌下去之後,花定驚只是腳下陷入地面三寸,直至腳後跟都陷入土里,但臉上卻依然笑呵呵的,沒有半點事情。
「你應該死的無怨了。」這一句話之後,只見花定驚輕輕一揮右手。
雷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優雅的人,這麼優雅的姿勢,花定驚就像是在輕輕揮手一樣,就這麼出手了。
花定驚的手看似無力的拍在了霍山的胸口,霍山整個人頓時軟軟的飛出去五米多遠,摔在地上,然後狂噴鮮血,看樣子是離死不遠了。
花定驚這時從腰間拿出一枚印章,蹲在地上,在霍山的鮮血里沾了沾,站起來走到門口,在門上印上了一枚血紅的彼岸花。
接著花定驚朝干柴堆里笑了笑,似乎早就發現雷伯,這讓暗中的雷伯嚇得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花定驚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
直到花定驚走遠之後,雷伯這才鑽了出來,他抱起血泊中的師傅,但已經奄奄一息了。
至今雷伯還記得師傅對他的唯一遺言,「徒兒,千萬別為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