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日就到了景寧與常瀅約定的時間,景寧裹得厚厚的才出了門,到了才常瀅已經來了。
常瀅倒是個不怕冷的,就穿了一件棉衣,套了件無袖的冬襖。
「瀅好久不見了。」景寧坐到常瀅邊上,就開始寒暄道。
離近了看,常瀅的臉色很是不好,脂粉也沒能蓋住。兩個眼眶都有些黑,看起來也沒有生氣,景寧一陣心疼,連忙握住她手問道︰「瀅可是出什麼事了?」
常瀅微微的嘆了口氣︰「寧妹妹,我現在總算知道你為何活得小心翼翼了。」她反握著景寧的手,頓了頓,「有個厲害的掌家的,管什麼嫡女還是庶女,都得小心著。」
「瀅……」景寧還沒有說什麼,常瀅就趴在了景寧身上哭起來,良久才悶悶道︰「父親寵她,帶來的那個妹妹是個心事深的,我常常吃她的虧。偏父親也不信我。」
景寧也嘆了一聲,輕輕撫上她的背。
常大老爺新娶了嬌妻,是榆陽巡撫的女兒,很是寵愛,這新手段是個狠的,把管家權利都從常老太太手中算計了來。這還有一女,也帶了。常瀅也常常被排擠著。
「瀅,你的心思靈敏,只性子太急躁了,是會吃虧的。」景寧道。
常瀅只自己抽泣著,沒有說話。
景寧繼續說︰「瀅橫豎不理會她們便是的,常老太太始終護著你的,有老太太撐腰,還怕什麼?」
「寧妹妹,我原先取笑于你,這才覺得你的生活多麼辛苦,你可別往心里去。」常瀅悶悶說著,抬起頭看一本正經看著景寧。
景寧抽出絹布給常瀅擦了擦眼淚,笑道︰「怎麼會生瀅的氣,瀅這是在為我好呢。」
常瀅才破涕為笑︰「寧妹妹,我們好久不見了,不說這個了,我現在出來一趟可不容易。」
兩人又說了些什麼話,才分別了。
紅絹給景寧披上斗篷,扶著她進了轎子。「常小姐也是個難捱的。」紅絹嘆了一聲。
景寧默然,常瀅的性子這般磨磨也不一定是壞事,只是她自己這麼的,又覺得常瀅原來灑月兌的樣子很好,也只有跟著紅絹嘆了一口氣。
才到了院子口,就見紅菱迎上來︰「姑娘,翠桃要見你呢。」
景寧點點頭︰「讓她進來罷。」說著鑽進了屋里。
翠桃隨即也被紅菱領進了屋。翠桃臉有些圓,一身綠色的衣裳還真是當得這個翠字,景寧免了她的禮,她就規規矩矩站在一邊等著景寧吩咐。
景寧才抽出空來打量了翠桃一番,翠桃低眉順眼的,看著一副乖順的樣子,只不知道內心是怎麼想的了。
不過既然是紅絹也認可了的,想來也應該是不錯的。
景寧接過紅菱遞的茶,輕喳了一口,才緩緩道︰「翠桃,你有什麼事情便說就是,這里也沒有外人。」
翠桃飛快的看了一眼景寧,就絮絮叨叨的開始說起來。
「風輕日常也不干別的,只捧著些書看著,奴婢沒識過字不知道是些什麼書,只知道風輕每每看著還會哭兩場。」翠桃看了看景寧,又繼續說,「二小姐回府之後倒跟二小姐的丫鬟攬雲走得近些,偶爾也跟李姨娘冬雪說上幾句話。」
景寧沉默著,听她講。
這些事都是風輕平日里做的,倒沒有特別重要的地方,只跟景予的丫鬟走得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昨天風輕從外面回來,還拿了一個小匣子,奴婢湊看,她就合上了。但是奴婢晃了一眼,正是一匣子的首飾。晚上的時候就看到風輕頭上戴了紅寶石的釵子,那釵子奴婢見冬雪戴過,這才來給姑娘說。」
翠桃又說道,還一本正經的歪著頭回憶了一會。
景寧眯了眯眼,李姨娘手倒是不短,只是不知道她買通風輕是想做什麼了?不過橫豎沒有好事就對了。
「你做的很好。」景寧點點頭,很肯定翠桃的話,翠桃也有些激動。景寧看她那樣子心思動了一動︰「翠桃,平日我對你不上心,你可怨我?」
這話就是在試探翠桃了,景寧已經記不得上一輩子的翠桃,好像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丫頭,她也沒有上心過。不過今日一見,說不定這個翠桃也是第二個紅菱,只要是個忠心的,那就是這一世的造化,自然不會讓她再默默無聞下去。
一听這話,翠桃撲通一下就跪下了,朝景寧磕了頭︰「姑娘說的哪里話,能夠伺候姑娘是翠桃的福分。若不是姑娘救了翠桃,翠桃早就被家中賣入青樓楚館了,哪里還有現在的快活。」
翠桃說得很動情,說到後來眼眶都已經濕潤了。
景寧連忙扶她起來,安撫道︰「你是個老實的,我的院子你也管得井井有條的。做個二等丫鬟委屈你了。紅絹,把翠桃的月例往上提一提,院里攏共這幾個丫鬟,總要辛苦些。」最後這句是沖著紅絹說的。
「姑娘不必給奴婢提月例,奴婢夠用了!」翠桃很是感動,然後吸了吸鼻子說道。
景寧看了她一眼笑了︰「那怎麼成,渾說只有這麼幾個人,自然要高些的。」經這麼一說,翠桃才點點頭,又說道︰「姑娘放心,風輕的一舉一動奴婢都注意著。」
景寧笑了︰「給你提月例可不是為著你給我照看風輕,是為著你平日里打理院子,這是你應得的。」翠桃也笑笑,不好意思的說︰「是奴婢想岔了。」
「可不是,院里就你一個二等丫鬟,二小姐四個二等丫鬟呢,你一個人做著四個人的事,可不該提月例?」紅絹也湊了個趣,打趣道。
這一鬧,翠桃也不哭了,只謝了景寧就出去了。
「姑娘,翠桃四個好的,只不知道風輕安的什麼心思。」紅絹給景寧遞了一個暖手袋,說著。
「二與我之間,普通人一想就能知道巴結誰。」景寧嘆了嘆,「二馬上嫁給皇子,而我常年不得寵。哎,只是可惜了祖母的一番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