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幽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令人反應跟不上,上一眼看見那青年被砸倒,下一眼就已經是百里幽斧頭威脅了。
倒是那個被害人反應快,立即大叫,「解藥在我懷里!藍色袋子!」
百里幽點點頭,手一松。
斧子掉落。
「啊!」一聲更響的慘呼。
百里幽斧子是刃面向下掉落的,正砍在那人手腕上,入肉一寸!
「病鬼,手軟。」百里幽面無表情一點頭,「遺憾。」
「天啊,她廢了我們隊長!殺了她們!」另一邊一群人還沒搞清情況,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狂呼跳躍,策馬就要沖上來。
忽然一條人影,像一朵雲般,從他們腦袋上跨了過去。
袍角上的螭紋一閃,似一條龍從人們視野中奔騰而過,轉眼就到了對街,掠到—無—錯—小說百里幽面前。
百里幽一抬頭看見他,就向後一倒。
那人一抬手便接住了她,聲音帶笑,也帶幾分驚詫和怒氣,「我的天,百里,是誰把你氣得瘦成這樣?」
眾人絕倒——有人會被氣瘦?這什麼意思?第一句話就開始栽贓?
隨即那人抱著百里幽一個轉身,正面對那群折威軍以及負責城內秩序的二五營學生。
「我想知道,」他笑吟吟地道,「是誰想殺了我的女人?」
眾人看清他的臉。
一瞬間驚呼如潮。
「玄王殿下!」
「總帥!」
驚呼聲里,百里幽愜意地向後一靠。
哎,打生打死生涯暫時結束,她總算可以做蛀蟲了。
四面驚呼聲太響,卻掩不住墨然的耳語,也擋不住……他的爪子。
「我的天。」他的手看似沒移動,卻已經轉瞬模完了他所有能模而且也不會招致百里幽立即抗拒的部位,「骨頭!百里幽,你什麼意思,你是想逼我把你栓腰帶上嗎?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百里幽撇撇嘴,眯著眼,懶洋洋躺在他懷里不動彈。
「墨然。」她淡淡道,「做好心理準備,我可能要讓你為難了。」
三八營的學生,她曾承諾一個不少地帶到,要讓他們揚眉吐氣,讓他們在天下二五營面前抬起頭,一路艱險,大小戰役十幾次都熬過來了,卻在這雲合城內,莫名其妙地折損了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當時她已經醒了,神智還有點不太清楚,探頭想要看看,是這少女攔住了她。
「我看看。」她笑得靦腆,「你不要凍著了。」
這是她此生最後一句話。
她代她而死。
今日她若咽下這口氣,不追討這筆債,來日她也無臉再面對三八營。
只是這債一討,怕是要讓墨然難辦,他是目前此地最高統帥和主事人,一切的紛爭都將是他的責任。
墨然笑了笑,拍拍她。
「你這個惹事精。」他道,「盡管惹事去吧,捅破天,我給你接著。」
「主子!」周十二奔過來,眼楮紅得兔子一般,急怒攻心之下,話都說不周全,「這事……」
墨然擺擺手,「好了,我知道了,是我來得太遲,本來命人去官道接你們,誰知道你們竟然爬插天峰。剛才我在城北城主府會議,看見你的煙花就趕了過來,可惜路太遠,還是遲了一步。」
他抱著耐力有站起,看著對街的人群。
折威軍第一營的趙營副,現在正被他的本家大爺頂住後背,趙七先生緊緊貼著他,手肘架在他肩膀上,此刻他額頭大汗滾滾而下,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他四面的士兵和箭手得不到他的命令,都瑟縮而疑惑地望著他。
山陽第三營和平凌第七營的人,本來都又驚又怒,然而此刻听見墨然那一句「我的女人」,都傻了。
此刻墨然當眾表示佔有,學生們就好像當頭炸了一道雷,腦子里嗡嗡嗡一片。
捅了馬蜂窩了!
誰想到這麼一個病歪歪的,穿得也破破爛爛的女人,竟然會是玄王殿下的女人?
此刻來圍攻的所有人,並不知道這是三八營和百里幽——皇甫清江傳訊時,夸大事態,卻又隱瞞重要信息,只說城門口有一群形跡可疑人員,還帶著一大群張家界人,行事凶蠻,打傷城門守衛沖入城內,怕是要對雲合城不利。
也因此,冤仇鑄成。
不過此時眾人緊張的是得罪玄王殿下——多年來從未听說過玄王殿下公開承認過哪個女人,他的未婚妻都完全擱在一邊的,如今不管這女人什麼身份,在這雲合城內,眾人都必須因為玄王殿下的態度,而對她尊敬。
二五營因為資源分配不均,一向偏向豪門官家子弟,能被選出來參加大比的都是貴介子弟,在他們心里,死一兩個人,實在不算什麼事。怎麼都能擺平的。
皇甫清江臉色卻不好看,只有他知道對面這些人是誰,他也沒想到,百里幽竟然和玄王殿下關系這麼深!
一個凶猛強硬的百里幽,沒處理掉已經禍患無窮,再加上一個真心庇護她的,骨子里也絕不是好東西的墨然。
皇甫清江開始有點恨自己消息還不夠靈通。如果早知道百里幽墨然的關系,他會換一個方式。
此刻卻不是出頭的時候,他揮手命令其余學生後退,並暗自慶幸之前出手的一直是急于立功掙排名的平凌第七營。
「回去休息?」墨然憐惜地模了模百里幽的臉,「這里的事,稍後再說,你身體要緊。」
百里幽閉著眼楮,臉色淡淡的。
「人命的事比較復雜,先擱一擱,慢慢算賬。在此之前,我要正名。」
墨然嘆息一聲,有點無奈,但最終沒說什麼,只是抱起了她,坐到只剩底板的馬車上,淡淡看了四周一眼,道︰「趙營副,請給我一個解釋。」
「卑下也想王爺解釋一下。」那趙營副倒還有幾分硬氣,梗著脖子道,「卑下執行任務,處置中境奸細,何錯之有?王爺派屬下背後挾持侮辱卑下,這又是什麼道理?」
「道理。」墨然嗤笑一聲,「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下令射箭時,想過這個詞沒有?」他手一伸,「路證。」
周十二垂著頭,訕訕找出路證交了過去。墨然看一眼那油漬麻花的路證,轉頭瞟一眼恢宏里。
恢宏里大腦袋幾乎垂到腳面上。
墨然讓一個護衛把路證遞過去,趙營副接了,迎著日光看了半天,霍然變色,「三八營?」
四面騷動,此時百姓看停戰,都已經過來圍觀,連帶城內其他參賽的二五營學生都趕了過來。
眾人一听見「三八營」三字,都不禁色變。
其余二五營學生探頭看看那些中境人,臉色也變了,中境人喜歡小股出沒,如果俘虜就有這麼多,當時的軍隊該有多少人?
「三八營。」趙營副不敢置信地看了半天,才吶吶道,「你們當時怎麼不說?」
「你給我們說的機會了嗎!」周十二悲憤地大喊。
趙營副臉色又變了變,他是得到上司的命令要求前來處置的,上頭並沒有和他說太多,只說這批人形跡可疑。
他一邊暗罵上司,一邊冷汗就滲了出來,勉強道︰「這不能怪我!你們不過幾百人,就押著幾乎同樣數目的俘虜,這怎麼可能!」他越想越覺得確實可疑,大聲道,「對!你們就是有問題,俘虜就有三百多,說明敵人最起碼上千,你們不過三百多人,還有男有女,對上的還是詭異狡猾的中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大勝!這樣的大勝,大歷已經多年沒有過了!」
「沒被創造過的奇跡就不可能發生麼?」這下連躲在人群後的龍安都探出腦袋道,「咱們大人在北嚴,三千對兩萬,力抗西周,計傷主帥,大歷之前有過沒有?」
眾人听著,都一呆,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忍不住一聲興奮的呼叫。
「百里幽!」
「百里幽又如何?」趙營副還在嘴硬,「沒證據,都可以懷疑。」
「你要證據麼?」墨然忽然笑了笑,道,「我問你,如果這三百俘虜不是俘虜,是和百里幽勾結,那麼剛才,他們會死嗎?」。
趙營副頓時啞口。
第一輪射箭,因為俘虜被繩子串住,無法躲避,已經死傷大半。
「你可以說是他們假扮俘虜,然後遭受你們圍攻,一時沒來及解開繩索才被射死。」墨然道,「那麼第一輪箭停之後,他們繩索解開了嗎?」。
趙營副額頭汗滾滾而下。
有些事不是強詞奪理就有用的,群眾的眼楮雪亮,真俘虜,假俘虜,生死面前再扮不得假。人群里已經有人在笑,道︰「折威軍一年比一年蠢!」
墨然瞟一眼學生們腳上套著的草鞋,道︰「戰場在插天峰?中境聯合堵截你們?人數多少?千人以上?」
他不過一眼,就已經說得八九不離十,蘇沙佩服地點點頭,一邊把那家伙的解藥往自己手上敷,一邊道︰「插天峰南麓半山,靠近一個豁嘴崖那里,派人去看,應該還有尸首,中境丟棄的武器,以及作戰痕跡。」
墨然轉頭吩咐身邊護衛,「請駐扎在城外的極東上府兵立即前去插天峰查看。」
護衛領命而去,等待的間歇,人越聚越多,指指點點,趙營副額頭汗滾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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