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箭術。
慕丹佩事先就可能比試的項目,全部測驗過兩營學生的能力,箭術方面,她並沒有推薦麗京營的學生,而是讓蘇沙上場。
「她是天生的箭手。好的箭手,並不僅僅是技巧的熟練。還得有巋然的心志和絕大的忍耐力。這兩點她都具備,看她眼神就知道了。歷經滄桑,深若古井。」慕丹佩道,「假以時日,她會是一代箭神。現在,先給她一個機會吧。」
蘇沙背弓上場,神色寧靜,並沒覺得代表上場是榮耀,慕丹佩看她更滿意。
她的目光落在蘇亞的箭上,眼楮眯了眯,發覺那箭尖閃耀的光芒似乎有些特殊。
對方出場的是一名男子,背的是重弓,而蘇沙的是輕弓。輕弓遇上重弓,女子遇上男子,力量上就落了下風。
蘇沙神色還是平靜如常,手指一抹,五指上弦,<七箭。
再看東庭男子,竟然也是瞬間上弦,七箭森然,男子的動作干脆利落,一點也不比蘇亞慢。
隨即兩人同時抬臂,舉弓,拉弦!
優美平靜的上弦之後,赫然就是毫不猶豫最為暴烈的——對射!
眾人心剛剛一緊,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提上來,驀然場中男女,齊齊暴喝。
「著!」
七箭對七箭!
在離東庭男子更近的距離,相撞!
七響成一聲,爆出一溜火花,目力最好的人,可以看見蘇沙的青色細箭從對方的黑色重箭上滑了過去,微微呈一個傾斜的角度。
眼看蘇沙要勝。
正在此時,蘇沙的七支箭忽然一震,隨即,箭桿消失!
對方箭上竟然挾了內力,將蘇沙的細箭震碎!
然而瞬間驚呼起!
七只箭頭,失去箭桿,卻去勢不停,先是微微一沉,啪啪幾聲,對方箭桿齊斷!
箭頭一沉便起,直射東庭男子胸前!
東庭男子七支斷箭卻也沒停,直射蘇沙!
蘇沙和對方,竟都站著不動,似乎連狠都比上了,一定要看看,到底誰的箭先到!
猛烈的箭風已經掠到蘇沙眉梢,而輕捷的箭頭也已經到了對方臂膀。
「唰!」
東庭和大歷兩邊,同時掠過兩條人影,一個是慕丹佩,帶走蘇沙;一個是司空靖,拎走那男子。
隨即啪啪連聲,十四支箭,分別射在對方身後的銅鑼上,各自留下深深印痕。
聲音幾乎是同時。
屏息的眾人,此刻才呼出一口長氣,再看那銅鑼,兩邊印痕竟然一樣深。而蘇沙的鬢發,忽然飛起淡淡一絲,那是被對方箭風刮斷的。
對方則在發呆,一抬臂,袖子綻開——他的袖子也被蘇沙的箭尖割裂。
「這是什麼箭……」他直著眼,喃喃道。
慕丹佩看著那箭頭,忽然想起上次和三八營比試暗器時,那彈性超常的神奇暗器,意味深長地看了百里幽一眼。
台上大歷東庭兩方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裁判官道︰「兩方都已算中箭,平局。」
第三局輕功。這回是雙方武隊長出場。慕丹佩和白皎雪再次對陣。
題目是東庭方面出的,要求扔出一根樹枝,兩人同時搶上去,誰先站上去誰贏。
樹枝由墨然射出,射向慕丹佩和白皎雪兩人之間,位置不偏不倚,精確得像量過。
兩條縴細人影同時沖天而起。幾乎同時落向樹枝!
眼看兩雙雪白的靴尖也要同時點上樹枝兩端,白皎雪忽然冷冷叱喝,「下去!」橫肘一搗,直擊慕丹佩肋下。
白皎雪出肘突然,慕丹佩卻像早有準備,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油膩膩的東西,往白皎雪鼻端一湊,「嘗嘗!」
白皎雪頓覺一股沖天葷氣撞鼻,一低眼看見紅膩膩的豬皮,豬皮上白粘粘的油脂,隱約似乎還有沒拔盡的豬毛……胃里立即無法控制地翻江倒海,下意識一轉頭。
慕丹佩立即抬腳,啪一聲踹上她腿側,將她橫踹了出去!
下一瞬她踏著樹枝落地,枯脆的樹枝在她腳下,完整無缺。
大歷這邊爆發出一陣歡呼。慕丹佩把油紙包裹的豬蹄又塞回懷里,笑眯眯地道︰「今早剛出鍋的,你以為我真舍得給你吃?做夢。」
從地上爬起來的白皎雪還在吐——她不吃葷,這麼一個豬蹄塞過來太可怕了……
第四局是劍法。按照規矩,每個人不可以連上,也不可以在五場比試上上陣超過兩次。所以慕丹佩無法再上場。
結果東庭那邊比劍的人選出來時,大歷這邊嘩然。
對方出來的竟然是兩人。
「犯規!犯規!一對一比試,你們要群毆嗎?」。大歷這邊憤怒的大叫,墨然也笑問東庭親王,「殿下,這似乎不合規矩。」
東庭親王冷冷一笑,對那兩人抬抬手,其中一人在臉上一撕,撕下一張面具。
眾人又驚,撕下面具的人的長相,和另一人一模一樣,竟然是一對雙胞胎。
「這對雙胞兄弟,自幼練的是同一種劍法,多少年形影不離,兩人便如一人。」親王道,「分開他們,對我們來說也不公平。我們也不強詞奪理,你們大歷盡管上兩人,如果還覺得不公,三人也可以。但拆散他們,我們是不同意的。」
話說到這份上,大歷一定不同意就顯得小家子氣,容楚不過淡淡一笑,道︰「雙胞練劍,便如一人,確實不可拆散。貴國如此有心,我等豈能不成全。大歷這邊,也上兩人吧。」
他語帶諷刺,東庭諸人也只好當沒听見。
但此時也沒有辦法,只得選了兩個劍術最好的學生上去。果然,那雙胞胎兩人劍法精奇不說,更重要的是合作默契,互補完美,兩人就像共用一個大腦,誰出現破綻,另一人立即補上,生生將本就很完美的劍法,舞得滴水不漏又殺氣凜然,別說對手聯劍不過兩人,便是十人也攻不破,只有挨打的份。
大歷這邊的人劍法雖好,卻不是一家路數,又沒事先合作練習過,一上場就節節後退,一直逼到擂台邊緣,已經逼近慕丹佩和百里幽的面前。第七十招,雙胞胎一起一落,劍光回旋,啪啪兩響,將兩名學生的長劍挑落在地。
慕丹佩立即厲聲道︰「認輸!停!」
她喊得不能算不快,對方卻好像根本沒听見,長劍呼嘯,半空交剪,竟然直插對方心窩!
東庭人勝利之後不收手,還要趕盡殺絕,場中驚呼暴怒,墨然霍然掠起。
兩條人影同時蹦了起來。
左邊慕丹佩,人射起的時候長劍已出,一劍橫挑,將對方的殺手劍彈開。
右邊是百里幽,手一抬狼牙棒就砸了出去,將對方的劍砸開。
大歷的兩個學生急忙滾出,月兌離危險區域,驚出一身大汗。
雙胞胎卻忽然格格一笑。
被雙雙蕩開的劍忽然一震,劍柄分離,射出兩柄小劍,直奔慕丹佩百里幽!
對方要趕盡殺絕是假,真正的目標是這兩個領頭女子!
慕丹佩怒極冷笑,揮劍格檔,忽然想起百里幽不會武功,心中一驚急忙斜眼瞟她。
百里幽卻早已竄了出去。
她在扔出狼牙棒的時候就竄了出去,那時候雙胞胎小劍還沒射出,誰也沒想到百里幽行動力超強——東庭人趕盡殺絕,她就以牙還牙,把劍擋了還不行,她還要揍人!
所以她竄得太早,誤打誤撞便逃過了後續的殺手。
小劍在她頭頂掠過,她頭一低,趁著那一沖之力,一腳蹬在了對面雙胞胎男子的肚子上。
那人剛剛發出殺手正在得意,驀然眼前人影一花,隨即便覺得肚月復如被巨杵搗中,五髒六腑都似被踹爛,痛得「嗷」一聲慘叫,跌倒在地。百里幽厲喝︰「慕丹佩,豬蹄!」
慕丹佩一怔,立即反應過來,抬手就把那萬能豬蹄扔了出去。
百里幽接住,一把塞在對方嘴里。
另一個雙胞胎急忙要救,早被慕丹佩纏住。已經飆到半空的墨然忽然停下,轉身又回台,砰一聲和東庭射出來的將軍撞在一起。
「啊,季將軍。」他一把握住對方臂膀,熱情地往回拖,「怎麼了?要上茅廁,來來我指給你。」
東庭將軍硬生生被他拖了回去塞到茅廁門口……
東庭親王袍子一掀也要下台,折威軍大帥忽然「哎呀」一聲,算盤一橫攔住了親王,「殿下!你弄亂我算盤了!我算了一上午的帳!哎呀這可怎麼是好!」親王躲避著他的算盤,想要繞過去,但無論怎麼躲,那算盤都陰魂不散地擋著他的臉,親王一張白臉,氣得發黑。
這邊百里幽豬蹄塞住了那家伙的嘴,二話不說,抬起腳就開始踹。
「啪!」那家伙皮球一樣被她踢到擂台邊緣,骨碌碌往下滾。
大歷人齊齊伸手,把那家伙推回擂台上,有人趁機給他兩拳。
「別打了!認輸!」台上東庭親王直著脖子高喊。按照規矩,不管任何紛爭,任何一方喊人數都該立即停手。
不過百里幽就當沒听見。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剛才東庭沒听見大歷的認輸,現在她也沒听見。
「砰。」第二腳。那家伙撞在擂台另一邊。
百里幽撩起袍子,沖過去,「啪。」第三腳。
那人發出悶悶的慘叫。
「認輸!別打了!」東庭人沖過來,早被大歷這邊齊齊擋住。
百里幽在兩邊人群中間,上踹下跳,袍子飛舞,左一腳右一腳, 啪啪!
大歷人咧嘴大笑,覺得現世報來得快,真他娘的爽氣!
「認輸!認輸!」東庭那邊喊得山響,被這邊大歷人的大笑聲遮沒。
「啊……」那個被百里幽打得滿地滾的家伙,後背重重撞在樹上,噗地一聲,嘴里的豬蹄子終于被撞了出來。
他也算靈光,能開口說話立即嘶聲大叫,「認輸!認輸!別打了!」
百里幽立即停腳,側耳听了听。
「怎麼不早說。」她道。袍子一掀轉身就走。
「噗——」倒霉的挨打人噴出一口血……
她這邊一住手,大歷也不笑了,一個個撢撢袍子上的灰,正色回原地,該干嘛干嘛。
雙胞胎分開了戰斗力實在不怎麼樣,另一個也被慕丹佩用劍身抽得渾身腫成兩倍。
東庭這邊灰溜溜將人攙起,一句話也不敢說回了原地。這沒個講理的地方,說到底是他們先犯規,試圖對百里幽動手,不沒當場打死那家伙已經算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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