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杏顏三百年的小脾氣沒改,她抱怨木彥為什麼封住她的靈覺,讓她听不到他們說的話。她感覺他隱瞞著什麼事情不能讓她知道。
木彥看出她的煩悶,停在她身前,攔著她,開口喚她,「杏子。」
「做什麼?」她回答他的語氣不善。
木彥開口問她,「你在生氣?」他的聲音清潤溫和。
「沒有。」她扭身從他身邊,又回頭,脆聲說道,「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的事不關我的事,我才不會為了你生氣。」她說這話的語氣明明是在賭氣,然而阮杏顏卻不想承認。
她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心里會堵的慌,這個人明明才認識幾天而已,他除了偶爾看起來很像師父,別的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可偏偏她會為了听不到他跟另一個無形的人說話而生氣。
「一千年前沉睡的昊天上帝你可听說過?」木彥突然停下騰雲,問她。
阮杏顏跟著他一起停在騰雲,回頭看向他,回答,「听說過。」
「我就是他。」他道。
阮杏顏顰眉,抱怨道,「那你為什麼騙我叫木彥?」
「從我再次醒來後,我就改名叫木彥了。昊天,只是以前的名字罷了。千年前,血魔被封印流螢谷之後,我便選擇沉睡。」
「他是你的真愛呀?你可以去流螢谷陪著他的!干嘛選擇沉睡?」
木彥被她突兀的話愣了愣,看她一副看戲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信口胡說,他低眉淺笑,掩去眸中的黯然神色。
等他再次抬眼,眸光一片清亮,「杏子,我並不是有意隱瞞。」
阮杏顏不回答,騰雲飛在前面。他這樣的身份隱瞞了她也不能怎樣。西天的佛祖是神聖的存在,而那些能住在西天的神尊更是尊貴不凡。
昊天上帝,是遠古大帝,曾掌管天界三十三重天。
書中記載。昊天上帝者。蓋元氣廣大則稱昊天,遠視蒼蒼即稱蒼天,人之所尊,莫過于帝。之于天。
凡人所祭的天。正是蒼天。正是昊天上帝。
昊天上帝,至玄至德,天道人心。惟精惟誠,乾坤造化,廣布流行,陰陽生克,錯綜紛呈,皇極立憲,允執厥宸,幸甚至哉,與眾偕行!
昊天上帝掌握天道,後來成為天界的至高神,居西天之境。自此後仙神稱他為大尊。千年前,昊天上帝突然選擇長眠沉睡,後來關于昊天上帝的事情也漸漸銷聲匿跡。
遠古的大神,難怪會記不得自己的年紀。阮杏顏驚嘆的想。這樣年輕俊美的樣貌,面如冠玉,玉樹風姿,在人間,頂多就是個三十歲都不到的年紀,偏偏人家長壽的已經忘記了歲數。
只是阮杏顏又很疑惑,他這樣至尊的神,因何救了她一命,還要讓她跟在他的身邊來報恩?
木彥告訴她,「千年前,我早已入居西天避世。血魔是魔界的聖尊,他以吸食萬物生靈為生,殘害無辜,天界玉帝派天將緝拿,卻無仙神是他的對手。玉帝後來親自帶天兵捉拿,然而卻慘遭血魔殺害。後來天界換了天帝,就是如今的赤帝。血魔周游在六界的四海八荒,直到他在洪宇之地遇上我和……」說到這里,木彥遲疑了。
他繼續說,「在洪宇之地,血魔遇上我和觀世音菩薩身邊的仙子素馨,我們一同相抗血魔,她卻因救我而傷。後來斗戰勝大佛出現,斗戰勝大佛那時候初登佛位,是十方大佛最後一位登上佛位的大佛。大佛武藝超群,跟血魔大戰,血魔大敗,被大佛滅了形神。但是血魔被滅形神之時卻拉著受傷的素馨,導致素馨仙逝。」
「素馨?」阮杏顏听到這個名字,沒來由的心頭一顫,一種由心而生的熟悉感從心底深處升起。
木彥注意到她恍然的表情,卻未再多說什麼,只道,「血魔的魂靈難以化去,十方大佛一同出現在流螢谷,把他封印流螢谷的谷底。」
日行千里,阮杏顏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木彥帶她又到了下界。
阮杏顏听話的跟在他的身後。他這樣的大尊神,她肯定惹不起,她還是听話一點的好。
「想吃魚嗎?」。他問她。
阮杏顏想點頭,卻問他,「你是大尊神,殺生好嗎?」。
「何者謂為慈?憫傷眾生,等一物我,推己恕彼,願會普安,愛及昆蟲,情同無異。郁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萬物皆是生靈,而人食物,是常情,不是殺生。」
阮杏顏不得不承認,人吃東西,是人之常情。雖然他們是仙神,但還是需要吃點東西的,仙果和仙露都是他們能選擇的,也有少數的仙神會自己燒吃的。而真正不吃東西的是西天的佛祖和菩薩,他們甚至百年千年不吃不喝。
木彥說的一堆很像是佛學禪理,而她對這些真正一點都不感冒,她每次抄寫那些經書都會眼楮花。她原本是個新世紀的人類,卻穿越到這個地方,原本以為能跟師傅幸福快樂的一輩子,最後師父卻丟下了她一下活在這世上。
想到師父,阮杏顏不免黯然神傷,她不再跟他討論這個話題,對他說道,「你會做凡間的菜嗎?」。
「你想下凡?」他反問。
阮杏顏遲疑了一下,點頭,「想。只不過,還有一個月就必須趕到西天南佛山,等我參加了佛陀的授徒大典我想再……」她的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他讓她跟著他一年。這一年她都是沒自由的,她想去哪里好像不是她能決定的。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不過需要我陪著你。」
「為什麼?」她小聲的問。為什麼明明是她要跟著他,他卻要陪著她?她不明白。
他望著她,眼神深邃,目光清明。
阮杏顏看不透他,她總在他的身上看到師父的影子,然而師父遠遠沒有他的年紀大。他偶爾看她的神情,他伸手的動作,哪怕是有時候說話的神情,都跟師父很像。她覺得是自己太思念師父,所以才會在另一個人身上總能看到師父的影子。
他揚手,手快觸到她的肩上時,她回神,無意偏過身,肩頭一片花瓣隨風飄落。她低垂著眼,半邊臉頰粉透的顏色,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覺得自己不對,她不應該這樣,她不應該面紅耳赤,她不喜歡他才對,為什麼要紅臉?為什麼要心跳加速?他明明只是想幫自己撿肩頭的花瓣,而她在想什麼?以為他要模自己的臉?
她轉身,向前面的樹林跑去。
「杏子,便是踫你一下,你都會抗拒嗎?」。木彥望著她飄然的背影,喃喃低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