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園的小樓里,盛雪見坐在茶幾邊上,紅梅仔細的沏茶。外頭阿花拉了簾子進來︰「,白先生已經到了雪衣侯府上了。」
「嗯,知道了,也該是時候了。」盛雪見點點頭,表示心中有數了。
紅梅略有些擔心的問道︰「此事白先生並不知曉,現在範已經吃下了解藥,雪衣侯府里有太醫在,若是穿幫了如何是好?」
「不要緊。」盛雪見倒是勝券在握。「林貴妃對範思顏用了那麼狠的招兒,侯爺早就氣的臉疼了,不跟她算賬已經不錯了,她不敢再布人看著。」
「只怕雪衣侯府里還能有丞相府的人。」紅梅的擔憂不無道理,連他們都能在丞相府布人,那麼丞相府想要布人有什麼難處呢?
「我知道。不過白先生也不是個傻子。就算他診脈的時候發現範思顏是假死,也絕對不會表露出來。這朝中的局勢,他又不是不知道。」
盛雪見和範思顏在執行這個計劃的時候,白子畫去了邊地,沒來得及知會,不過盛雪見卻很有把握,因為白子畫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人。
果然,白子畫給範思顏把脈之後,抬頭看了看立在床邊的範,她的神色果然有些不自然。
假死藥是傳說中的藥,若想要找到,也要遍尋天下。誰能提供這藥?除了為太後尋藥的白五爺,他想不到第二個人了,這件事只怕有蹊蹺。
範有些站不住。她生怕白子畫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那樣這些天的努力和忍耐全都白費了。
「白神醫,您看小女這是什麼惡疾?」範故意把惡疾兩個字咬的十分重。白子畫已然知曉。從善如流的答道。
「我此去邊地,正好尋到一味藥,或許可解惡疾。只是範到底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白子畫說完,就走到了桌邊寫方子。那些個太醫立在白子畫的身後,都想看看他的方子到底是什麼。這些日子為了範的病,他們也是焦頭爛額。
「沒想到連白神醫都沒有萬全的把握啊!」一個太醫忍不住嘆息一聲。床上這位本來大好年華。卻可惜了。
範听了,眼淚刷的下來了。太醫們瞧著無不生了惻隱之心。白子畫心中忍著笑,這範做戲實在是太賣力了。
從雪衣侯府出來。白子畫沒有先入宮,而是直接去了蘭園。女乃娘來稟告說白神醫來的時候,盛雪見一點都沒有覺得驚訝。
偏廳中,盛雪見走進來。白子畫正在喝茶。一見盛雪見便站起來行禮︰「見過五。」
「先生有事想問我?」盛雪見也不跟白子畫客套,直截了當。
「範的假死藥,是給的嗎?」。白子畫表情嚴肅了起來。「是為了讓範躲過選妃?」
盛雪見點點頭︰「無奈之舉,你去了侯府,情況如何?」
「在下開了一個方子,假死藥的解藥服下之後,人會立刻好起來。為了不讓別人察覺,我讓範好的慢一些。」
「我說吧。」盛雪見瞧了紅梅一眼。紅梅才知道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了。
「雖然知道這件事和有關,但是在下還是想登門問一句。是真的站在晉王這一邊了嗎?」。白子畫有生之年未成想過這一天。
「還沒到那個時候,不過先生問起,我也可以明白告訴先生。我要報仇,只有晉王這一條路。」
說到復仇,盛雪見的腦海中又浮現了母親白芷的臉,一股子血腥從口中蔓延開來。丞相府,必須要血債血償!
「既然是的心願,在下自當跟隨!」白子畫這話也說得斬釘截鐵。
「德妃娘娘近來身子如何了?」盛雪見想了想,這段日子白子畫一直替德妃診脈,便問了問她的情況。
「娘娘玉體安康,如果不出意外,定能順利誕下皇子。」白子畫放下茶盞。盛雪見開口︰「我記得先生還要去宮中復命,我便不留先生了。」
白子畫走後,眼看著天色又到了午時,盛雪見收拾一番,就去天壇了。
沒有想到師父果然把自己丟給了容景,可是容景始終不肯教自己推演天地的玄黃之術,只是讓自己研究萬花錄,研究做胭脂的辦法。氣的盛雪見已經不想跟他了。
荷花池邊,盛雪見將那本萬花錄扔在桌上,單看著池子里的魚兒發呆。容景拿著玉簫走了過來,神色清冷的看她︰「怎麼不學了?」
「你是不是在耍我?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把你惹到了?」盛雪見嚴肅的望著容景。也許這是師父給自己設立的難關,過了這關才能學到真東西。
容景挨著她身邊坐下,一手仔細的拂過玉簫︰「皇甫重樓順利的娶到了司徒紫蘇,範思顏逃出選妃,你不必學玄黃之術,也謀算的很好。」
「你!」盛雪見震驚的望著容景,這件事她自認做的精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為什麼他會知道?難道師父說的是真的,他真的這麼厲害?
「鬼陣子沒有騙你,我也沒有騙你,你若是仔細瞧出這本萬花錄的名堂來,比你學習玄黃之術,好上百倍。」容景看著範思顏,那深邃的眼眸全是她的倒影。
「咕嚕……」這麼嚴肅的時候,盛雪見的肚子卻響了起來。「呵呵……」她笑的尷尬無比。
「今日是皇甫重樓和司徒紫蘇入宮領旨的日子吧。」容景沒有看盛雪見的臉,忽然說道。盛雪見沉了下來,點了點頭。
一陣悠揚的簫聲響起,盛雪見模著茶幾上香甜的糕點充饑。天壇的屋頂上。端木京華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盛雪見的身上。
忽然一道紅色的影子飛了上來,落在了端木京華的身邊︰「你可真是走火入魔了。」
「你不是走了嗎?」。端木京華眼楮都沒轉。就知道來人是端木京瑤了。
「真是有了兒忘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冷漠無情?」端木京瑤半開玩笑的望著自家弟弟。
太後宮中,皇上和皇後一起坐在上首,眾妃分坐兩邊,皇甫重樓和司徒紫蘇走進大殿,兩人對視一眼,朝著上首,跪地一拜。
「起來吧!」太後笑呵呵的沖著皇甫重樓伸手。皇甫重樓會意,起身走到了太後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皇祖母!」
「我們重樓也長大了,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好啊!」太後捏著皇甫重樓的手,一下一下的拍著手背,語氣十分感慨。
皇上眼看著太後要感傷了,連忙勸道︰「母後。等他們成婚了。給您生幾個重孫!快別難過了。」
這太後剛剛紅起來的眼眶又立刻消了下去,眉開眼笑︰「好好好,重孫!來人,把哀家的九鳳金鐲拿來!」
眾人听了太後的話,紛紛色變。林貴妃更是慌得打翻了茶盞。這九鳳乃是後的象征,太後把這九鳳金鐲給了司徒紫蘇,是什麼意思!
難道在太後的心中,已經認定司徒紫蘇是將來的皇後了嗎?太後這一舉動就連皇後和皇上都始料未及。
司徒紫蘇倒是十分知情重。連忙開口︰「皇祖母,這份大禮太重了!孫媳只怕……」她那句承受不起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太後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不過是金銀之物罷了。」她意味悠長的說著,宮人已經將那副鐲子呈了上來。太後笑盈盈的望著皇甫重樓吩咐道︰「快給你的皇子妃戴上!」
皇甫重樓得到了太後的支持,自然高興。趕緊下去麻利的將鐲子戴在了司徒紫蘇的手上。兩人還是第一次當眾這麼親密,司徒紫蘇忍不住嬌羞的垂下了臉。
這一幕倒是把皇甫重樓看的情動不已,礙于所有人都在場,他只好生生忍著。皇後見好就收,便向著太後開口道︰「今日是個雙喜臨門的日子。」
她話音一落,林貴妃就接茬道︰「母後,從今以後決明也有了自己的家了。」說完便朝著皇甫決明使眼色。
雖然沒能拿下範思顏,不過最後皇甫決明還是選擇了林半夏,相府千金倒也不辱沒了身份。兩人走到中間跪地行禮,林半夏噙著笑容,格外高興。
司徒紫蘇在一旁淡淡瞧著,說起來,林半夏也算是圓了心願了。她傾慕皇甫決明,若不是範思顏退出,她只怕沒有機會成為皇子妃。
太後也笑呵呵的賞了林半夏物件,雖然也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卻到底比司徒紫蘇的九鳳金鐲少了些意思。林貴妃瞧著,心里便不高興了。
眾人又說了好些話,太後還叮囑皇後和林貴妃好好操辦兩人的大婚的事情。後來太後乏了,眾人這才行禮散去。
本來是兩件喜事,卻因為一對鐲子,林貴妃沉著臉走了出去。三公主扶著德妃出門,心中疑慮,難道太後是要站在大皇兄這一邊嗎?
容景一曲吹完,悄悄的抬頭看了看西面的屋頂,那里早已經沒有了人影。而這會兒盛雪見也吃的半飽了,認命的拿起萬花錄細細看了起來。
現如今盛雪見也算是適應了聖壇的日子。她每日午時三刻來聖壇,做完日課之後,就開始研習萬花錄。師父在忙著教另外三個徒弟,她就變得清閑起來。
容景倒是一直在她左右,但是話很少,偶爾吹首曲子,或者坐在她身邊看書,倒也沒有太多的打擾。只是這清閑的日子,卻讓盛雪見的心中有些發急。
盛京城門外頭,端木京瑤一手執劍一手牽著馬韁繩,抬頭對一旁的端木京華說道︰「就送到這里吧。你在盛京不要沖動行事,萬萬顧忌著爹爹和娘親,記住了?」
雖然端木京華行事一向沉穩,可是端木京瑤有些不安。見弟弟重重的點了點頭,她這才繼續說道︰「放心,有我在江湖,那些江湖勢力擾不了你的事。」
「你也是個女孩子,在外多保重。」端木京華隔了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只不過這一句話就足夠端木京瑤感動許久了。她翻身上馬,一鞭子打在小紅馬的身上,那馬兒立刻飛奔了出去。她不能回頭,因為眼眶已然紅了。
端木京華就站在那里,久久的注視著的離去。再相見,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南詔國都城,鳳冠親王的府邸,侍者走到了南宮神奇的身邊,手里拿著一只信鴿︰「主子,天啟那邊來消息了。」
「說。」
「天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時選妃。大皇子妃定了禮親王府的郡主。二皇子妃定了丞相家的嫡長女。」侍者說完,南宮神奇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我要查的人,查到了嗎?」。南宮神奇想起那日離開天啟時候,見到的那個女人。
「查到了,那是恭親王府家的郡主端木京瑤,如今青城派的城主,據說她已經離開了盛京,準備參加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听說人人都覺得她是這一次的盟主。」
「端木京瑤?」南宮神奇放下手中的畫卷,那上頭赫然是一個紅衣女子騎馬奔騰的樣子。
「本王在南詔沉悶了許久,去江湖上游歷一番,想來也是不錯的。」南宮神奇嘴角一彎,果然是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女人啊。他還是想再見她一次。
盛雪見走在巷道上,果然端木京華又在盡頭等著他。她心中一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等了多久了?」
「沒有太久。」端木京華搖了搖頭︰「今日太後賞了司徒紫蘇九鳳金鐲。」盛雪見听了微微驚訝︰「九鳳?」
「正是。」
「看來太後心中,還是偏疼晉王殿下的。」盛雪見感嘆了一聲。這才發現端木京華的情緒有些低落。雖然他平日向來冷漠寡言。
「你不太高興?」盛雪見偏頭看著端木京華,小聲問詢。
「阿蠻,你若是長大一點,該有多好。」端木京華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盛雪見。眼中深情令人覺得心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盛雪見被這樣看著,心跳徒然加快,都有些不太利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