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重樓慎重的選擇了中間的匣子,卻發現範思顏笑的正歡,于是他心中警鈴大作,立刻選擇了另外一邊的匣子,可是範思顏的表情依然很歡樂,皇甫重樓一狠心,挑了原來的匣子,解鎖一看,匣子里躺了一張字條。
端木京華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是也看清楚了那匣子上面的話。皇甫重樓的臉立刻就青了。盛雪見心中知道範思顏的計策,跟著掩嘴偷笑。
範思顏好整以暇的望著皇甫重樓︰「怎麼樣,晉王殿下你是謝還是不謝啊?」
原來那匣子上寫著讓皇甫重樓行五體投地的大禮,來感謝範思顏的成全之意。原來範思顏是在這個地方等著皇甫重樓呢。
「她為你和郡主吃了那麼多苦,你就不要嗦了。」難得端木京華也為範思顏說了一句話,範思顏目光落在端木京華身上,忍不住臉紅了。
皇甫重樓一咬牙,對著範思顏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多謝範成全!你看這樣行了吧?」
範思顏看著皇甫重樓一身狼狽,又氣又急的模樣,終于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好了,我可不敢再為難你了,咱們走吧,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範思顏就心滿意足的拉著盛雪見和宋良辰離開,皇甫重樓一身濕透,連忙進屋換衣服,倒是把端木京華一個人留在了外頭。
本來他是應該等著皇甫重樓出來,一塊回去敬酒的。只是看著盛雪見離去的方向。他還是抬步跟著她去了。
盛雪見落在最後,若有所思。範思顏回頭跟宋良辰說起方才好笑的事情,才發現盛雪見慢慢吞吞的。便忍不住問了、
「雪見,你怎麼走得這麼慢啊?我們出來夠久了,再不快點可是趕不上了。」範思顏有些急了。
「思顏,若是我爹爹問起我了,煩請說我肚子疼,去一趟淨房,很快就回來。」盛雪見一邊說著一邊捂住了肚子。
範思顏瞧著盛雪見確實難受。揮了揮手︰「我知道了,宮中太大太雜,你早去早回!」宋良辰也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可別走錯了方向。」
盛雪見點點頭。便帶著紅蓮轉身了,三人分道揚鑣,此情此景落入不遠處端木京華的眼中。他不由得皺眉,莫非阿蠻吃壞了肚子。
原本端木京華只是想要跟遠遠的保護盛雪見。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盛雪見腳步一轉,不是去淨房,而是去了天壇。
天啟的兩位親王同時大婚,皇宮上下都在慶賀,天壇之中,除了容景,哪里還有其他什麼人存在。盛雪見讓紅梅在大門口守著,自己推開了天壇的門。
夜里的天壇依舊是燭火通明。她忍不住喊了一聲︰「容景!」
「這里!」中殿處傳來聲音,盛雪見提著裙子就朝著中殿走去。容景坐在小桌前。那桌上擺著兩個酒杯,相對而立。
盛雪見走過來,看了看桌上,面露疑惑︰「你知道我會來看你的?」
「你在酒席上都拿到了什麼點心,讓我瞧瞧。」
容景的目光落在盛雪見的左手,她提著一個包裹,是方才讓紅梅打點的糕點。盛雪見面色恢復如常,又安然坐下。
「這宮中處處都是熱鬧,倒是只有你這里,是這般的冷清。」盛雪見隨意的,容景微不可查的抬頭,看向對面一片屋頂。
「不過現在好了,我帶些點心給你,你也不會寂寞了。」盛雪見一笑,露出細小潔白的牙齒,一雙眼楮彎成了笑眼,讓人忍不住越陷越深。
「每每過節的時候,天壇就只有我一個人,我已經習慣了。」容景一邊伸手給盛雪見倒酒,一邊說著。
「我還小,不能喝酒。」盛雪見將面前的酒杯一推,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子疼惜來。為什麼容景的話,總是不經意間令人難過?
「我還沒有難過,你為什麼難過?」容景早就從盛雪見的神情中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難過,你嘗嘗點心。」盛雪見甩了甩心中的煩亂,將一盤糕點推到了容景的面前。
容景沒有動,只是又拿出了一個酒杯,緩緩的斟酒,一邊開口道︰「既然來了,為何不下來坐坐呢?」
盛雪見順著容景的目光向上頭看,這才驚訝的察覺到,原來屋頂上竟然有人,這身影為什麼那麼的熟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端木京華自屋頂緩緩落下,好似仙人下凡一般,盛雪見一時之間竟然看的目不轉楮。
本來因為盛雪見偷偷跑來給容景送糕點還有些生氣的端木京華,此刻心中那份躁動,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他倒是沒有一點兒梁上君子的尷尬,十分坦然的走過來坐下,從容景這一邊接過酒杯︰「恭敬不如從命。」
隔了好一會兒,盛雪見才回過神來,驚訝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也來了麼,我怎麼就不能來了?」端木京華這話的口氣可是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噗!」容景竟然忍不住笑了,盛雪見更加疑惑了︰「你在笑什麼?」
「笑襄王有情,神女糊涂。」容景意有所指的看著端木京華。
「景兄只要知道,神女是襄王的,那就足夠了。」端木京華還是一臉面癱的表情,滴水不進。
「那若是旁人也對神女有情呢?」容景眸子微微眯成一條線,那其中的含義,盛雪見瞧不清楚。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在這里打啞謎?說點我能听懂的好麼?」盛雪見很是無力,她總覺得這二人之間似乎是有什麼過節。
端木京華手中握著酒杯,可是酒杯中不斷跳動的水珠證明了端木京華心中的憤怒。容景的視線從他的臉上也落在了酒杯上。
容景忽然轉頭盯著盛雪見問道︰「雪見。若是旁人對神女有意,神女會給機會嗎?」。
盛雪見沒想到矛頭一下子就對準了自己,她一怔。隨後緩緩回答道︰「你們說的是洛神賦吧?曹植對洛神有情,可是洛神對曹植無情,既然她對曹植都是無情,又何況是別人?」
她的話音一落,兩個男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糕點都要冷了,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吃還是不吃?」盛雪見本來在宴席上就沒有吃到什麼,現在是更加的餓了。偏偏這兩個人還在裝什麼木頭。
忍無可忍,她自己拿起了一塊糕點塞進了嘴里。這時候忽然听到端木京華開口道︰「容景,阿蠻不是神女。我也不是襄王。」
容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走著瞧如何?」
端木京華站起身來,瞪了容景一眼,側身對盛雪見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否則你的爹爹真該著急了。」
盛雪見想了想。也確實出來太久了。便點頭向容景告辭。兩人一道離開了聖壇。聖壇的大門剛剛關上,一道黑影就落在了容景的身邊。
「主子真的要把萬花錄送給盛雪見嗎?那可是主子千辛萬苦……」黑影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景便抬手打斷了。
「你退下吧。」容景一開口,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透著不可拒絕的威嚴,黑影身子一震,遵命消失。
一輪皓月當空。容景抬頭瞧著那一片光亮,虧嗎?為了一個不太可能的感情就把自己最大的籌碼賭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盛雪見的笑容,容景就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就覺得只要是盛雪見想要的,他都可以給。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孩子已經佔據了他的內心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復仇帶給他的切膚之痛也不再那麼疼了?
他看向緊閉的大門,這一夜有好多人好多事想不通啊。
是夜,惠王和晉王都喝得酩酊大醉,差點連洞房的門都快看不清楚。林貴妃嬌嗔著逗著皇上開心,總算是把皇上哄去了自己的宮殿。德妃懷著身孕,懶得跟林貴妃爭奪這一份寵愛。
皇後更是早早的不勝酒力離席而去了。只不過有的人是真的高興的喝醉了,有的人只是裝裝樣子罷了。
喜房中只剩下皇甫決明和林半夏的時候,皇甫決明的眼中早已恢復了清醒還有冷然。他一掌拍在桌上,哪里有新婚的喜悅?
已經掀了蓋頭的林半夏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皇甫決明沒有回頭,只是沉聲罵道︰「皇甫重樓那只奸詐的狐狸,居然偽裝了這麼多年,今日父皇明明看他比看我還多,一想起皇祖母的賞賜,本王就……」
林半夏心中泛起酸酸澀澀的苦來,本來是大喜之日,他進了喜房的第一句話不是溫言軟語,卻是皇甫重樓。
嫁給皇甫決明,到底是對是錯?時至今日,林半夏才開始思考這件事,然而是為時已晚了,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兒時的場景。
那時候端木京華還對自己十分體貼的,可是那時候自己只當他是討主人歡心的小狗一般逗弄,也許自己從那個時候就錯了吧。
林半夏沉思許久,皇甫決明倒並沒有在意,生氣之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現在他娶了林半夏,外祖父絕對會全力相助。目前他的勝算依然是最多的。
「半夏,如今你已經是惠王府的人了,往後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若真心對我,好好辦事,本王絕對不會虧待你。」皇甫決明坐到林半夏的身邊,伸手挽了挽她的發絲。
絕對不會虧待你,听了這句話,林半夏有一瞬間微愣,抬頭看著皇甫決明,一雙眼楮分明︰「表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嗎?」。
這一副痴情的模樣落在皇甫決明的眼中,卻有些麻煩。女子一旦為情所困,便失去了理智,更失去了爭斗的能力。可是他已經把林半夏娶進門了。
「半夏,本王從未對任何人動過情,可是你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好。你只要全力助我,日後我頂封你為後,共掌江山!」皇甫決明加重了口氣,只希望林半夏清醒。
封你為後這句話到底還是讓林半夏清醒了一些。「表哥放心,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的!」
紅燭過半,皇甫決明吹滅了蠟燭,兩人連交杯酒都沒有再喝一杯,就就寢入睡了。
倒是晉王的喜房里,紅燭還亮著,兩人坐在床頭,一時之間,相對無言。皇甫重樓那麼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今晚竟然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紫蘇……你真好看!」憋了半天,皇甫重樓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新嫁娘的司徒紫蘇臉通紅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紫蘇,我發誓,今生今世,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皇甫重樓忽然側過身,認真的望著司徒紫蘇。
「好好待我,能有多好?」司徒紫蘇忽然升起了為難的心思,淡淡斜睨著皇甫重樓,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取來,但凡你不想要的,我一定踫都不踫!」皇甫重樓搜腸刮肚,想著最能表達真心的誓言。
「那我要是讓你像恭親王和王妃那樣呢?」司徒紫蘇的聲音有些小,可是皇甫重樓卻听得明白。
恭親王和王妃伉儷情深,為了王妃,恭親王拒絕了皇上賞賜的所有美人,就算是太後勸說,他都沒有答應。他們二人的情緣,是天啟所有女子都羨慕的。
司徒紫蘇自然不在話下,可是皇甫重樓將來是要奪嫡的,司徒紫蘇問出這句話來,結果可想而知,如何苦澀,只是她心中總是有那麼一點兒的期望。
「不管將來如何,我皇甫重樓,只愛司徒紫蘇一人。縱然弱水三千,只你一瓢。」皇甫重樓說的極其嚴肅。
「呸!你才是瓢呢!」司徒紫蘇卻被他這幅憨憨的模樣給逗笑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在皇甫重樓的腦門上狠狠的點了一下。
「紫蘇,三更了,咱們還是早點安置吧。」皇甫重樓回過神來,卻盯著司徒紫蘇嬌艷如花的臉看得痴了。
丫頭們在外頭守著,等著屋里頭的亮光一暗,紛紛偷笑著退開了。夜色深沉,明日又有什麼在等著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