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五湖山莊再次嘩然了。
「雲開單挑五毒門，全勝而出？」
「厲害，厲害！雲景天老怪當年也不過如此吧？」
「可憐的五毒門，被一個毛頭小子橫掃，恐怕是徹底完了……」
令狐高隱約發覺有些蹊蹺，疑惑地問︰「俞西周，你真要主動認輸？」
俞西周沖四周拱拱手，坦然地答道︰「兩個月前我們比試過一場，我輸得一塌糊涂——我想沒必要再來一次。」
「按照我們的賭斗約定，我願意跟隨雲開十年！」
佘青竹也站起來說︰「我也是。」
馮一破的臉色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以年齡和輩分而言，要他主動承認給雲開當小弟，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
另外兩個輸家，一個被特安組帶走了，一個半死不活，當然沒辦法&}.{}開口。
在一片愕然和嘆息中，雲開突然站起來大聲說︰「俞西周沒輸，是我輸了！」
所有人都雲里霧里，搞不清他要整啥ど蛾子。
雲開指著自己下巴，那里有一顆剛冒出來的青春痘。他滿臉嚴肅地說︰「昨天晚上，俞西周請我吃火鍋，隨手施展了天下九大，哦不，天下第十大奇毒——無敵青春痘，一直到今天才發作。
「我能解七月流火，也能解百蟲鬼蠱，可解不了這天下第十大奇毒哇！」
「我願賭認輸！」雲開從懷里模出一本發黃的羊皮冊子，恭敬地遞給大長老俞承綱道︰「現在將這本《五毒經》交回給五毒門，請大長老查驗！」
滿場如中魔咒，一片詭異的寧靜。
也不知是誰開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是哄堂大笑，歡聲如潮。
話說這小子的心眼兒，到底是咋長的，連這種謊話也編得出來？
所有人都心頭雪亮，雲開不過是找個由頭手下留情，擺明了放五毒門一馬呢。
五毒門若是拿不回《五毒經》，還被一個小屁孩橫掃，不僅會分崩離析不說，傳到江湖上也會聲名掃地，這曾經的暗八門之一就算是徹底廢了，所幸他們遇上的對手雲開，光明磊落，不拘小節，並沒有落井下石……
「好！雲開主動認輸，裁判一致同意！」
令狐高和範四娘同時站起來，面帶微笑，帶頭鼓掌。
現場掌聲如雷，經久不息！
俞承綱的眼角潮濕，撫模著《五毒經》的雙手有些顫抖。他掃了一眼五毒門眾人，神情復雜地對雲開拱手道︰「雲這個人情，我俞承綱認了！」
「你爺爺當年贏走《五毒經》，從而成為我五毒門內訌的導火線。我雖然技不如人，願賭服輸，但心里何嘗沒有怨恨？雲今天不惜自損聲名，主動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令五毒門上下慚愧不已，我俞承綱心服口服……」
他這番話說的是實情，五毒門眾人全都無言低頭，除了忙著運功壓制七月流火的謝家叔佷以外。
俞承綱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從今往後，本門與跟蝴蝶谷化敵為友，共同促進毒醫之術的進步和發展，還請各位江湖同道作個見證……」
場上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還有不少江湖人站起來高聲叫好。
「這是暗江湖上的大喜事！」範四娘滿面笑容道︰「不少江湖同道都知道，我範遙為了推動門派聯盟，這些年四處踫壁，頭破血流。今日蝴蝶谷和五毒門能化干戈為玉帛，我代表兩江會館表示恭喜和祝賀！若有人暗中作梗破壞，我範遙第一個不放過他……」
「好！範爺說得好！」
「頂範爺一個！」
範四娘本名範遙，江湖人稱坦克手，不過熟悉她的人都喊她「範爺」，因為她的性格實在很爺們兒。
暗江湖人紛紛拍手叫好時，大山在開懷大笑，燕小乙在心里偷偷點贊——話說小三兒這一手玩的不錯啊，把對手虐得體無完膚之後，送出一本屁用沒有的破書，仇恨值立即清零，比提莫的隱身術還管用……
姬牧野在一旁微笑點頭。雲開的帽子戲法，在他這個太乙術數高手眼里，一切都無所遁形，包括他跟俞西周和佘青竹之間的秘密協議。
俞承綱不願看到門派分崩離析，也因自己丟失《五毒經》而心懷內疚，總之是不硬氣，一直以來在五家之間和稀泥，希望五姓之間能和平相處。
但俞西周和佘青竹等一幫年輕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哪怕背上吃里扒外的名聲，也要清理門戶重振旗鼓，所以主動找上了雲開。
《孫子兵法》說︰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這個道理不只是姬牧野懂，雲開也很明白。他若是在賭斗中全勝而出，固然能逞一時之勇而聲名大噪，但對他並沒什麼好處。
用網絡流行的「三字經」來說就素，然並卵。
所以他才答應幫五毒門清理門戶，將吳家和謝家擺平。俞長老顯然也看出來了這些，但後來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將吳家踢出門牆，而謝偉彪中了七月流火，救不救人還得看雲開心情……
姬牧野心里有些感慨。有的時候，勝負很重要，而有的時候，勝負根本沒那麼重要。龍神輸了對決，卻入了化境；而雲開找借口認輸，不僅獲得了五毒門的友誼，還得到了江湖人的交口稱贊。
當然，在某些人眼里，雲開這種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行為，屬于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比如漢留社的陳大就素介麼認為。
小氣妞蘇杭則更加堅定地認為，雲開這種壞人一定得盯死。自古大奸大惡，必有大智大勇，比如文武全才的趙高，比如才華橫溢的和珅。佛家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自命純潔善良的蘇杭女俠，寧願舍身飼虎割肉喂鷹，也要立誓讓小氣雲變成一個好人……
世事無常，豈能盡如人意——蘇杭此時還不知道，令雲開游走在地獄邊緣，一念成魔化身修羅的時刻，很快就會到來。
俞承綱手握《五毒經》，目光在馮一破、佘紅錦和謝子誠三人身上一掃而過，沉吟片刻道︰「五毒門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俞承綱責無旁貸。先前我已說過，拿回《五毒經》後就辭去大長老之職……」
「咱們湘西五姓之中，吳家離國叛門，現在只剩下咱們謝佘馮俞四家。」俞承綱的視線，最後落在馮一破身上說︰「一破，我現在將《五毒經》交給你保管！」
「五毒門今天這個樣子，這不是一份榮耀的權力，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紅錦和子誠，你們兩家有沒有意見？」
「我們佘家沒有意見。」佘紅錦微笑點頭道。佘家以女性為主，沒有太大的權力，只要不是謝家或吳家掌權，無論由誰當大長老都無所謂。
謝子誠用內力替佷子暫時壓制住毒性，眼底閃過一絲不甘，臉色陰沉地說︰「馮一破，如果你能拿到七月流火的解藥，我謝家也沒意見……」
馮一破也明白了，雲開在這場門派內訌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他沒有理睬謝子誠的話，而是站起來拱手道︰「俞長老，按先前的長老會決議，誰家拿回《五毒經》，誰家出任大長老一職，大家也都心服口服。馮某自覺難當重任，我提議繼續由俞家掌舵如何？」
俞承綱搖頭道︰「《五毒經》是在我手上丟的，拿回來是我的職責，但已無顏面對本門先輩，這個大長老我不會再當下去了！」
「俞西周年輕有為，他可以接任。我們幾家一定全力協助！」
俞西周听見這話，立即站起來說︰「馮叔過譽了。遇上雲開之後，我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我決定跟著他學幾年毒術。馮長老接下這副擔子，以後門里有事召喚一聲，西周隨叫隨到……」
俞西周說完，又沖旁觀的雲開說︰「雲開，可不可以賣我一個人情，把謝偉彪的解藥給他？」
「喏，接著。」雲開將早就準備好的藥瓶拋了。
當然，他不會傻到告訴對方，解藥便是等份量的九月肅霜。
俞西周接過藥瓶，轉手遞給馮一破，馮一破再轉手交給了謝子誠——這一連串的解藥轉手過程，讓那些心眼兒活泛的江湖人，將五毒門人之間的關系瞧了個通透。
馮一破也未再推辭，而是從俞承綱手里接過《五毒經》，苦笑著說︰「承蒙各位看重，那我便暫領大長老一職。西周，青竹，偉彪……你們這些年輕人可得成長快點，別讓我等太久……」
從此之後，馮一破接替俞承綱之職，成為了五毒門的大長老。只是他這個大長老，明顯是幾方斗爭妥協的結果，落下來的還是個爛攤子，並沒有多少威風可言。
馮一破瞥了一眼面色陰沉的謝子誠，和眼露仇恨的謝偉彪，神情復雜地開口道︰「我有個提議，邀請雲開作為五毒門的客座長老。今後本門中人，若有對他暗下毒害者，視同叛門。各位長老意下如何？」
旁觀的江湖人一陣竊竊私語，心說這新任大長老倒也有些手段。他這話明顯就是針對謝家叔佷的，不想跟蝴蝶谷再次撕逼，同時雲開出任客座長老，也將賭斗慘敗的影響降低到了最低，不就素跟客座長老的毒術切磋而已嘛……
俞承綱雖然卸任五毒門大長老，可他還是俞家長老，立刻點頭同意。
「雲開，對你可是喜歡得緊。」佘紅錦嘻嘻一笑說︰「雲長老以後有空，來我們佘家視察視察唄？我們佘家別的沒有，就是美女如雲……」
雲開對玩蛇的姑涼過敏，立刻舉手投降。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左邊傳來一股殺氣，右邊瞟來一道白眼，不知是誰家的妹紙，要對他如此趕盡殺絕，身周三尺，寸草不生？
謝子誠沒料到馮一破會來這一手，大庭廣眾之下反駁不得，冷哼了一聲沒有。
所有人都明白，雲開和謝家之間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雲開本人卻是債多不怕虱子咬，反正謝駝子也是他殺的。用句裝逼的說法就素，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無論如何，雲開掛名五毒門客座長老一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馮一破沖在座的江湖人抱拳施禮，高聲說道︰「各位江湖遠道而來，五湖山莊無以招待，略備薄酒一杯，請各位到大廳入席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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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恭喜屠呦呦前輩獲得諾貝爾獎，給了「圓車子」一巴掌。
圓車子等人的行徑，請回顧第十九章，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