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為紫冰解藥和生死決斗頭疼時,蘇杭也遇到了麻煩。
蘇杭的針灸術,在渝都的精英圈子已頗具聲名,不少政要和企業家都會慕名求診。無論蘇杭想賺錢還是想博名,無論是拼臉還是拼才藝,都可以很輕易地獲得成功,偏偏她要貓在市二醫院當一個普通醫師,讓不少人實在看不懂。
讓人看不懂的,還有蘇醫師的一視同仁,不管是達官還是顯貴,求診都得老老實實到醫院排隊預約。有個犯頸椎病的蓉城富商,听朋友推薦後來渝求診,一針下去之後,這位土豪的頸椎病是治好了,可患上了另一種病,相思病。
在土豪豐富的花叢經歷中,還從未遇到過用錢砸不暈的女人。他常跟狐朋狗友講兩個故事,其中一個是《鹿鼎記》里的韋小寶,金庸本人評價他除了講義氣之外一無是處。
韋小寶初遇茅十八時,听說捉拿他通風報信會有賞金,便打起了主意︰「我如得了這一千兩賞銀,我和我媽娘兒倆可有得花了,雞鴨魚肉,賭錢玩樂,幾年也花不光。」
這事兒被茅十八看穿之後,韋小寶嘴里說︰「就算有一萬兩,十萬兩銀子的賞金,老子也決不會去通風報信!」心里想的卻是︰「倘若真有一萬兩,十萬兩銀子的賞格,出賣朋友的事要不要做?」頗有點拿不定主意。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砝碼不夠。
土豪講的另一個故事,是一個米國心理學教授在東海做的實驗。教授找到一位家教良好的妹紙,認真地提出花一千萬米金約一炮,妹紙羞羞答答地答應了。
教授後來又改口說︰「不,你听錯了,我說的是一千米金。」
妹紙勃然大怒︰「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好吧,量變可以引起質變,所以一千萬不是賣,一千塊才是賣……總而言之,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女人無所謂忠貞,忠貞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
講完這兩個故事之後,土豪會接著講述他的一系列風流史,以此佐證他的觀點。當他打上蘇杭的主意之後,故計重施拋出大把鈔票,許諾車子房子啥的就不說了,他甚至願意為蘇醫師投資一家完全屬于她本人的私人醫院。
令人意外的是,不惜血本的銀彈攻勢居然失效了,蘇醫師不為所動不說,還將他當眾轟出了醫院大門。惱羞成怒的土豪回到蓉城,請黑澀會出手打算霸王硬上弓,一伙人浩浩蕩蕩地殺奔渝都……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神馬事情,沒有人知道。反正不易基金的賬戶上,第二天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筆巨額善款,而那位土豪鼻青臉腫地回到蓉城,再也沒敢來過渝都,每次去K歌時都會唱那首「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一臉純良無害的蘇醫師,跟沒事兒人似的照樣上班下班,偶爾開上那輛小巧的甲殼蟲,跟某人手拉手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啥的,最豪放的尺度也不過是麼麼噠,小日子過得平淡而又幸福。
這樣風輕雲淡的日子,今天被打破了。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候診室外面還排著長隊。送走一位患關節炎的病人後,蘇杭緩了口氣,抽空拿起水杯,順手翻看著下一位患者的資料。
病歷卡的封面上,寫著患者的姓名︰蘇北。
蘇杭的臉色猛然一變,水杯僵在了半空。她的第一反應是跳窗逃跑,還沒來得及起身,那名「患者」便在值班護士帶領下走了進來,淡然自若地坐在對面,還禮貌地沖值班護士說了聲謝謝。
蘇杭好半天沒有轉過身來。蘇北這個名字,還有這個聲音,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顯然,蘇北不是蓉城富商那種人,不能用劫富濟貧的手段來對付。何況,就算她使出全身武功,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金銀島的第一年輕高手,並不是她銀針蘇杭,而是金刀蘇北。
蘇杭和雲開的秘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知情人只有另一個當事人夏 霜,連市二醫院的人都蒙在鼓里。值班護士當然不會知道,她也不知道蘇北是誰,只是覺得這個歐巴挺順眼,高大英俊不說,還有一股治愈系暖男氣質。
看樣子,帥氣的歐巴不是來求醫的,莫非是蘇醫師的追求者?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護士,知趣地掩上房門,退出了診療室。
她不知道,幾個星期之後她會以敵我不分的罪名,被她的頂頭上司柳青青,穿了若干小鞋。話說蘇醫師是咱市二醫院的院花,針灸術的金字招牌,不易醫療基金的創始人,你忒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挖走了,姐跟你沒完,姐跟你沒完,姐跟你沒完!
當然,柳**絕對不會告訴她,她的真實意圖是替雲開打抱不平,遷怒于人來著。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蘇杭終于轉過頭來,很職業化地問道︰「蘇北先生,請問你哪里不舒服?」
這話的口氣,就是死不認賬了。蘇北聳了聳肩,指著心口說︰「我這里痛!」
「心病當用心藥醫,針灸術也沒辦法,請恕我無能為力。」蘇杭直接下逐客令說︰「外面還有很多患者排隊,蘇北先生沒有其它癥狀的話,就請便吧!」
蘇北苦笑道︰「可我這心病,只有你蘇杭能治。」
蘇杭冷著小臉不吭聲了,在心里借用了陳紫藿的口頭禪說︰「關我屁事!」
蘇北的眼神灼熱,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杭說︰「我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妹,從小一起在同一個門派里學藝,我學金刀她學銀針。從小到大無論她想要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想方設法給她摘下來。
「在門中老人眼里,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同時我和她的珠聯璧合,將推動本門醫術的發揚光大。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這樣一樁金玉良緣,雙方父母都答應的親事,她為什麼會那麼激烈地反對,甚至不惜離家出走?
「蘇醫師,請問你能告訴我原因麼?」
蘇杭的眼底閃過一絲溫暖的回憶,表情復雜地望了蘇北一眼,腦海里突然冒出另一張清秀而陽光的笑臉,在愛情與友誼之間再次做出了肯定的判斷。
「感情的事沒有應不應該,只有願不願意。」她想了想,認真地答道︰「或許在她心里,只是把你當做了大哥哥呢?
「何況,你所說的那位師妹,難道不是你有血緣關系的表妹嗎?雖然不是嫡親的,但按法律屬于五代以內的近親,你們也不可以結婚的……」
「可這是金銀島的傳統!」蘇北皺眉反問道︰「金銀島的人,什麼時候會遵守世俗的法律了?」
「不只是法律,還有人道。隱形基因缺陷,你也是醫生難道會不明白?」
「畸形兒?可也有另一種可能,會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蘇北振振有辭地反駁道︰「達爾文,愛因斯坦,希特勒……這些偉大的天才,難道不都是近親婚姻的後代嗎?米國的杜邦家族也是如此。咱們金銀島多年來天才輩出,難道不正是優秀基因的顯化?」
「代價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蘇杭冷笑道︰「殺死月復中的畸形胎兒,這是謀殺,殘忍的謀殺!在小妹看來,金銀島想發揚光大,首先就要廢除這個傳統!」
「從小到大我都說不過你,咱們不爭論這個了。」蘇北舉手投降道︰「你在渝都過得還好麼?大家都很擔心你,我可是找你找了整整兩年……」
「謝謝師兄的關心。我在這里過得挺好,學了十幾年的醫術有了用武之地。北師兄,你也應該多出來走走,出世的智者,不如入世的強者。」
蘇杭雖然月復黑,但畢竟是個心地善良的妹紙,臉色終于緩和下來,隨口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慈善拍賣酒會。」
「果然如此。」蘇杭搖頭苦笑。
她逃婚離家後就到了市二醫院,兩年來一直行事低調,就是擔心暴露行蹤。這次因為魔仙蕭紅妝來渝演出,慈善酒會鬧出的動靜太大,華夏的媒體爭相報道,讓她暴露在了公眾視野里,不被家里人找上門來才是怪事。
蘇北盯著她的眼楮,若有所指地說︰「如果你遇上真心喜歡的人了,我也不會強迫你,但你應該回島上跟長輩們說清楚。你要是覺得他合適,甚至可以帶他回金銀島,蝴蝶谷的醫術對我們也是有促進的……」
「你在暗中調查我?!」
話不投機半句多。蘇杭一听這話就翻臉了,打斷蘇北的話說︰「我尊敬你是我的兄長,也請你尊重我的隱私。我喜不喜歡他,都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我現在還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怎會跟我無關?」
「對不起,我從未承認過。」蘇杭語氣溫柔,卻斬釘截鐵地說︰「北師兄,我知道你對我好。可從小到大我都當你是我的親哥哥,以北師兄的優秀,一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現在是工作時間,外面還有好多病人等著治療,北師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請你早點離開吧。我是不會跟你回金銀島的,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現在。」
總之,總而言之,小氣妞的意思就素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