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有那麼多的酒館,而她卻走進了我的。」
這句話是某部黑白電影中的台詞。某位作曲家很喜歡這部電影,寫了一首同名歌曲向女友告白,後來唱遍了全世界,也讓北非這片荒涼的沙漠,變成了一個浪漫的愛情聖地。
這部電影和這首歌,名字叫《卡薩布蘭卡》。
電影里講述了一個玩世不恭的商人里克,在北非的小城里開了一家酒館。有一天他的酒館來了一對夫婦,丈夫的身份是捷克反納粹組織的首領,而他的妻子,正是里克失散多年的情人,三人之間演繹了一幕友誼、愛情、婚姻和戰爭的交響曲。影片的最後,里克在機場擊斃了追捕夫婦倆的納粹軍官,目送最心愛的女人飛上了藍天,奔向了自由。
卡薩布蘭卡,是歐洲人對這個城市的稱呼,它真正的名字叫達爾貝達。
雲開和龍顏兩人,在達爾貝達短暫地停留了一夜。當晚,有一位裹著頭巾的華裔女子到酒店拜訪,並送來了一輛結實的越野車,還有備用的燃油、食物和水。
「這個,希望你們用不上……」
女子打開後備箱下面的暗格,露出一支黑黝黝的沙漠|之鷹。以雲開和龍顏的的功夫,如果需要用到這支槍,那意味著遭遇險境身負重傷,才不得不用上普通人的武器。
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女子告辭離開了。她原本是魔仙嫂子安排的陪同,卻被龍大小姐搶了飯碗,卻也避免了暴露身份的危險。百花門的海外分部,之前遭受過光明會的重擊,這也是雲開拒絕她同行的原因。
至于他先前所擔心的語言障礙,在特安組眼里就不是個事兒。路瘋子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少,比如一個小巧的耳塞,塞進耳朵里就能听懂大多數語言,講話通過一個貼在胸口的變音器翻譯,也會變聲成對應的外語,號稱出國旅行的必備神器。
第二天一早,兩人驅車一路向南,直入撒哈拉沙漠。越往南行,人煙便越來越少,隔很遠才能遇見一輛汽車,下午便抵達了沙漠邊緣的戈壁荒漠。
龍顏把車停在路邊,指尖敲打著方向盤說︰「要不,你來試試?」
「我開車?!」
雲開扭頭看見,冰山妞的眼神里有一絲打趣,還有一絲挑釁。他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發現這片一望無際的荒漠,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練車場,大笑著鑽進駕駛艙說︰「好歹我也是個外象境高手,難道還搞不定一輛破車嘛?冰……師妹你說吧,怎麼操作?」
「左腳踩離合,右腳踩油門或者剎車。」副駕座上的龍顏系好安全帶,側過身來指著雲開腳下說︰「離合要配合換擋,其它的你自己模索……」
雲開一不小心發現,冰山妞胸前的峰巒,被安全帶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塹。
當初在銀月山莊時,他曾見過她渾身赤luo的樣子,可那時候他的身份是醫生,而她是他的病人。在這無人的荒漠中,狹窄的車廂里,嗅著她身上散發的自然體香,雲開腦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兩座白女敕如玉的堅挺雪山,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鼻血快噴出來了都。
他心頭一慌,腳下一亂,汽車便如同月兌韁的野馬,轟地一聲沖了出去!
「笨死了,踩剎車……錯了,那是油門!」
龍顏沒好氣地扮演教練,臉上卻不由自主地地露出了一絲紅暈。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越野車早已月兌離了馬路,在灌木稀疏的荒漠上橫沖直闖,雲開手忙腳亂地一陣亂踩,倒也很快模清了駕駛的訣竅,在茫茫戈壁上痛快地驅車飛馳。
在沒有汽車之前,撒哈拉沙漠里的交通工具只有駱駝,不僅緩慢而艱苦,還得冒著迷路、高熱、沙暴以及餓死和渴死的危險,如今卻成了冒險家的樂園。
當天晚上,雲開和龍顏穿越戈壁,抵達進入沙漠前最後一個小鎮。入夜後,來自世界各地的探險旅游者,在小鎮中央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歡聲笑語載歌載舞,其中還有好幾個來自華夏的旅行團,卻被兩人有意無意地避開了。
不是兩人心態冷漠,相反,正是出于對同胞的保護心理。光明會的勢力不僅存在于米國和歐洲,連華夏都已被暗中滲透,而烏利爾在臨死之前,曾揚言雲開已被列入了組織的必殺名單,會不會有殺手餃尾追殺而來,這事誰也說不準。
雲開有一種隱隱的預感,這趟海外之行,不會象他計劃的那樣一帆風順。估計冰山妞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會自作主張跟過來,還在路上讓他學著開車,就是為了應對可能的危險。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就在兩人離開荒漠小鎮的當天下午,七八輛清一色的吉普車開進了小鎮,從車上跳下十來個彪形大漢,殺氣騰騰地沖進了鎮上的所有旅館,一陣雞飛狗跳之後,車隊消失在了滾滾黃沙之中,鎮上的人們卻噤若寒蟬,好久沒能回過神來。
「這,這……這是一群來自地獄的殺神!」
即便身處在炎熱的沙漠邊緣,人們也能感受那股陰寒逼人的殺氣,幾乎能讓人血液凝滯,渾身顫栗。甚至,還有人無意中看見,車廂里竟放有火箭炮之類的重武器,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寒光。
……
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如果從高空中往下看,越野車如同一只黑色的小螞蟻,在一望無際的沙海之中蹣跚前行,在身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爬痕,漸漸消逝在茫茫的黃沙之中。
天是藍的,沒有一絲雲彩;地是黃的,沒有一絲雜色。雲開相當懷疑,那個賣糕的老頭一定是睡著了,才讓洶涌的波濤和排空的怒浪生錯了位置,在如此遼闊的大地上,凝固成了靜止的圖畫。
這里,是生命的禁區。
烈日之下,車廂外的氣溫高達五十多度,升騰的氣流讓視線有些扭曲,是名符其實的烤箱。偏偏,雲開的目的地還是沙漠的核心區,地球上最燥熱的地方,沒有之一。
空調已經開到最大,卻無法消解車廂里的悶熱,好在兩人功夫高強,有足夠的能力抵抗溫度的變化。當初兩人在神農架時,雲開裹著棉衣跟棕熊似的,對一身單薄身披風衣的龍女俠嫉恨不已,如今總算趕了上來,可以雙宿雙棲,哦不,並駕齊驅了都……
「風燥雙毒,必須同時獲取?」
龍顏淡定地擦拭著她的寶貝連弩,頭也不抬地問。
「應該是這樣。」雲開熟練地轉著方向盤,點頭答道︰「我跟師傅討論過,六yin之毒,三陰三陽,兩兩成對。如果不能同時獲取,丹田內力將徹底失去平衡,後果難料。」
「所以,我們必須抵達沙漠之心,然後等風暴到來?」
「你不用擔心,敵人沒那麼快跟上來的。」
雲開扭頭望著龍顏清冷的俏臉,見她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擔心和警惕,笑著安慰道︰「而且,只要來的不是師傅那樣的高手,來多少咱們殺多少!」
「我比你更了解他們。」
龍顏檢查完連弩,抬手試了試準心,眼里閃著森然的寒光。
雲開的臉上掛著鎮定的笑容,內心里卻始終無法平靜。兩人在神農架生死與共,後來在渝都又玩過互相傷害,再後來因療傷而赤luo相對,被小刀在特安組里傳成了緋聞,連龍神大大都為老不尊地八卦,這關系就越來越變味兒了。
以光明會的通天手段,要獲知他的行程輕而易舉。所以來敵的強弱,僅僅取決于敵人的重視程度,以他在金銀島的遭遇來推測,光明會不動則已,一動則是雷霆般的猛烈打擊。而冰山妞明知這一點,卻還主動跑來跟他冒險,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雲開不知道,究竟在冰山妞心底,任務和私心的比重各佔了多少,但這份情誼他卻不得不領……
大漠蒼茫,沙海寂靜。如同某個燕京歌聲所唱的那樣,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氣之音,他似乎听到了她燭骨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