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書陌又恢復了閑淡溫潤,指著水中黯淡無光的玉石說︰「這不是紫玉玻,而是一種寄樣蠱蟲的物什,這蠱蟲遇水則出,無色無狀很難看清。你看不見也是正常,這玉石如今黯淡無光,也跟這蠱蟲出來了有關。它的樣子的確很難與傳說中的紫玉玻分辨,但還是能看出不同之處。」
「那這蠱是什麼蠱?有什麼作用?」蘇朝夕悻悻然的想將手抽回來,卻墨歡禮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腕,似是害怕她會一不小心就踫到那水一般,令她動彈不得。她心中一軟,也放棄了抽離手的想法。
墨歡禮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一直盯著這水盆,陰森森的冒出一句︰「蝕骨毒心蠱。」
蘇朝夕心中一驚,明書陌點點頭︰「的確是蝕骨毒心蠱,這種蠱蟲進了身體里就會蠶食,不出三日,將會成為一個沒有思想的軀殼,任憑蠱主的擺弄——,變成傀儡。」
墨歡禮一把將蘇朝夕拉離水盆好遠才松手,森然回頭看著她︰「我記得那個南宮易也有這東西,你離他遠點。」
蘇朝夕在听到這蠱名的時候就覺得那里很熟悉,听了蠱蟲的作用之後就覺得更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里听過,突然間被墨歡禮拉走讓她有些茫然,听著他的話,看著他眉宇間的陰沉,她猛然想起在哪里听過這東西了。
明書陌看著蘇朝夕臉上從茫然到驚愕到沉思再到恍然的變化,清泉般的雙眸蒙起薄霧,語氣閑雅︰「看來蘇小姐知道這東西。」
蘇朝夕回神,拍了拍墨歡禮有些僵硬的手臂,看來他還真是有些擔心自己,她心中一暖,輕聲道︰「你放松點,沒事的。這東西我的確知道,卻也只是听說沒見過,但我見過被這東西蠶食過後的傀儡。」
墨歡禮冷倪︰「你在哪兒見過?」
蘇朝夕歪頭一笑︰「不告訴你。」她這還是在認識惠安大師的時候踫巧遇見的,不過惠安大師的事怎麼能跟他們說,能糊弄就糊弄吧。
墨歡禮瞪著她,她又瞪,明書陌在一旁看著這兩個如同孩子般瞪眼的人兒覺得有些好笑,輕咳道︰「這東西是北蠻用來煉制巫術時常用的工具,在中原是很難見到的,這種蠱蟲除了這種玉石能夠養育以外,還有一種叫做扶陰花的花徑。總之你們都要小心,至于這盆水,潑到火里最好,潑進火里的同時,蠱蟲受熱便會死去。」
墨歡禮顰眉,似是這一句話中只听到了這一處重點一般的重復︰「扶陰花?」
明書陌吩咐影天將水端走後看見墨歡禮眉頭緊皺的樣子,顯然是跟這扶陰花有關,便問︰「扶陰花怎麼了?你接觸過?」
墨歡禮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蘇朝夕,似是難以開口,蘇朝夕眯著眼,聲音涼且靜︰「跟安辰有關。」她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不然為何一听到扶陰花他就色變,不然為何影歌明明都回來了也沒人通知自己,不然為何他看著自己猶豫不說,一定是安辰出事了。
「他中了扶陰花的毒,如今被影歌帶到城外居所住著。」墨歡禮猶豫的看著蘇朝夕,陰涼的眸子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又有什麼東西在重組,沉默半晌才說。
蘇朝夕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一個不穩軟倒下去,墨歡禮連忙一把將她撈起,卻不想又被她冷淡推開,她扶著窗欞,有些顫抖的看著明書陌︰「扶陰花可有解毒之法?」
明書陌雖不知安辰是誰,但看兩人的表現也不難猜出安辰與他們的聯系,如今看蘇朝夕渾身微顫面色泛白,他輕輕一嘆︰「扶陰花的毒只有一樣東西可解,便是扶陰花的根。可要拿到這根,必須斬斷其睫,那樣蠱蟲就會被放出來,拔根的人就算是拿到了根,也難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若是方便,還是先讓我去看看那位中了毒的人吧。」
墨歡禮點點頭,看著她輕顫不穩的身姿,伸手想要去扶,手卻被她冷淡打開,一步步蕭索的走出門去。
明書陌見狀,也沒說什麼,跟了出去。
蘇朝夕出了門,便看見小珊駕著馬車,她一個飛刃將馬車的韁繩割斷,小珊差點從車上掉下來,剛要說話卻見她一個飛身上馬疾馳而去,後她一步出來的明書陌正好看見她飛刃的一幕,腦中一下憶起被殺手圍街那晚的拿到冷光,眸中微閃。回頭看見墨歡禮渾身陰沉的站在後面淡淡道︰「看來是做不了馬車了,那樣太慢,不如也騎馬吧。」明書陌點點頭,因他不會騎馬,便和他同上了一匹馬。
出了城,蘇朝夕記得城郊北面有一處墨家的房子,便狠狠抽了馬幾鞭子,絕塵而去。
影歌這幾天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陪蘇安辰,這個小嬰兒雖然身中劇毒,但依舊每天笑眯眯的,不哭不鬧,只是吃女乃的次數越來越少,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影歌知道,這是劇毒在體內運行,疼痛讓他不能睡覺也無心吃女乃。他一日日的看著如此乖巧的嬰兒消瘦,心中實在不好受,無奈主子一點後悔的反應也沒有,只是告訴他按照計劃進行,這讓他這七尺男兒也于心不忍了。
影歌看著床上剛剛睡去的嬰兒,嘆息了一聲。
房門突然被踹開,影歌騰地一下站起來,卻看見蘇朝夕手里握著馬鞭站在門口,那臉色,就像是涂了面粉,白的像鬼。剛剛睡著的嬰兒被門聲吵醒,睜眼卻看見了多日不見的娘親,想要哭鬧的嘴巴頓時抿上,委屈可憐的看著她。
蘇朝夕一進來便看見了床上小臉煞白的蘇安辰,心中一痛,連腿都軟了,房門與床榻之間的距離就好似天河鴻溝那般遠,怎麼走都走不到,才沒走兩步,她便一個踉蹌向地上倒去,卻被一只手扶住手臂,沒有倒下。蘇朝夕偏頭看見是明書陌,連忙指著安辰,嘴唇焦急的一張一合,卻怎麼也沒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