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樣說,墨歡禮就能緊張一些,說不定也就想通了。卻不成想,墨歡禮冷睨,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冷淡開口。
「她何去何從,與我何干?」他說道,「難道是我囚禁著她,讓她無處可去嗎?」。
梁子修一滯,詫異的看著他︰「你可想好了,我把她帶走了,可就不會再送回來了!」
「梁三皇子,她與我毫無關系,一拍兩散,你可以轉告她,想走就走,我絕不挽留。」
——
蘇朝夕看著一直在屋子里忙活打包的梁子修,不禁顰眉︰「發生什麼事了?這是要去哪兒嗎?」。
梁子修抬頭一笑︰「是啊,前兩天我收到皇長兄的信了,信上說好久不見你了都挺想你的,梁少君原來在南梁和北蠻的邊境駐守,現在也回來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嗎?」。
說著,他將衣物都打包好,吩咐手下人就要拿到馬車上去,卻被蘇朝夕伸手攔住,她緊緊地攥著包袱,分毫不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剛才去找墨歡禮了對不對?他說了什麼,讓你這麼急著回來要把我送走?」
「梁子修,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走。」她澄亮的眸子盯著他,「也許你覺得我現在過得不好,但其實現在這樣我就很知足了,他就住在離我幾條街遠的地方,抬頭可以看著同樣的日月,欣賞同一季節的花,守在一片藍天下。我就很滿足了,我不覺得苦,真的。」
「這是我欠下的債。這是我該還的。」她說道,「我哪兒也不去。」
看著她急急辯解的樣子,梁子修心中更憋氣,他甩手將包袱扯過來,怒道︰「現在你滿足?你不覺得苦?那以後呢?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嗎?你知道剛才墨歡禮是怎麼跟我說的嗎?與他無關!一拍兩散!他壓根就沒有挽留你!他都這樣說了,難道你還留在這里給他作踐嗎?」。
蘇朝夕臉上的笑容漸漸散開,眸光閃爍。她沒有再去抓包袱,而是輕輕地扯著梁子修的衣袖。
「他沒有說錯啊。」她說道,「兩年前。是我突然消失,獨留他一人面對喜堂,這是我欠他的,怎麼是作踐呢?」
「我獨自在這個院子里才一個月。你就覺得我委屈。那他呢?兩年來一直獨身的他是不是更委屈?」
「我不覺得苦,也不覺得委屈,所以我哪兒也不去,真的,我不騙你。」
梁子修垂眸,看著扯著他衣袖的手指,青白縴細,帶著微微的顫抖和討好。像是在哀求。不應該是這樣的,蘇朝夕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灑月兌的,應該是過得********的,而不是站在這空無一人的院子里,低聲下氣的扯著他的袖子哀求。
小廝過來詢問馬車備好了,是否即刻啟程,梁子修沒有絲毫猶豫的將手里的包袱遞過去︰「拿到車上去等著。」
蘇朝夕一急,就要去攔著,卻因後背一疼生生的被梁子修擋住。梁子修平靜的看著她,收起了平時玩笑的模樣,認真的開口。
「就算你不覺得委屈,我也不能讓你留在這里。」他說道,「你知道當你倚著窗子盼著他來的時候,他在做些什麼嗎?你知道當你食不知味的時候,他在吃些什麼嗎?你知道當你夜夜難寐的時候,他睡得又有多好嗎?」。
「蘇朝夕,」他說,「只要但凡他還有一點挽留之心,但凡他有一點想念你,我都不會帶你走,算我求你了,他已經不在乎你了,咱們走吧。」
蘇朝夕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她輕輕松開了扯著他的手指,愣愣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臉上卻還勉強的扯著笑。
「原來他吃住都好,那我就放心了。」她說道,「上一次的離開是我身不由己,難道現在又要讓我再一次離開他嗎?反正有沒有我他都可以好好的,我不走不行嗎?就保持現狀不好嗎?」。
「你要是覺得我苦,我以後每天也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只是別讓我離開他。」這一次走了,萬一以後真的再被時間帶走,再也不見時,那她要怎麼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是不能走,是不敢走。
梁子修不明白為什麼蘇朝夕帶著絲絲哀求一直不同意走,但是他知道,再這麼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他一狠心,抬手在她後頸一劈,擊暈了她。
——
「王爺,這些就是奴婢听到的。」
窗前,墨歡禮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身後,畢恭畢敬的站著一個丫頭,如果蘇朝夕在這里,就會認出來,因為這是她那個院子里唯一的丫頭。
窗外,有百靈放喉飛過,他的耳畔,卻只回響著蘇朝夕的話。
「他就住在離我幾條街遠的地方,抬頭可以看著同樣的日月,欣賞同一季節的花,守在一片藍天下,我就很滿足了,我不覺得苦,真的。」
為什麼不覺得苦呢?墨歡禮的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揪著隱隱作痛,單是想想她這段時間忍受的,丫頭回稟的那些不吃不喝,他就心口發悶,可她卻說,不覺得苦。
明明只要你解釋,我就會听,就會原諒你,明明你都可以走路了,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高訴我發生了什麼?
你說只要守著一片天,你就不苦,那麼現在你被帶走了,再不能和我同呼吸一陣風,是不是就能感覺到苦了?
沒關系,因為我一直都在苦里,既然我爬不出去,也想拽著你來陪我一起苦。
丫頭默默地退了出去,墨歡禮轉身走向書架,抬手一推,書架緩緩向著一邊移動,露出了後面的東西。
那是一副畫像,上面的蘇朝夕穿著月藍色拽地望仙裙,手里還拿著半枝梅花,正言笑晏晏的看著他。
墨歡禮手指輕輕摩挲過她的臉,「蘇朝夕,現在的你,是不是和我一直以來的一樣,分分秒秒都在折磨里?」
「你要是能感受到了我的痛苦那就好了,」他說道,「可我又怎麼舍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