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回來的一路上都嘴硬,說是葛跟丑敢再給她臉色看,她絕對扭身就走。
現在看著葛跟丑雖沒有笑臉,卻也沒有對她不理不睬,心下松了口氣,按照大哥說給她的方法,試著哄小娃子一樣和孫穎梨玩耍起來,發現這法子真的有用,痴呆老人並不難伺候。
以往她只是嫌婆婆累贅,並沒有用心想過用啥法子和得了病的婆婆相處而已。
葛跟丑沒有漏過梁雨的神情變化,梁雨的哥嫂也一直觀察著妹子和妹夫的神情,見兩人都不再那麼別扭,心知雨過天晴,聊起天來也沒那麼緊張。
老四說起葛益鸞入遷的事︰「本來我已跟支書說好,只要你大姐想住在咱柏村,我們絕對會大力支持,該批宅基地就批宅基地,該分給耕地就分給耕地,可現在出了岔子,怕是不行了。」
「出了啥岔子?」葛跟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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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卻是一陣慶幸。
他這些天只顧圍著孫穎梨轉,連自家兒子都沒有照顧好,早把答應幫葛益鸞遷入柏村的事忘了,還好大舅子主動提起,要不到時葛益鸞問起,自己還真不知咋回答。
老四道︰「你們村那個老谷長,替他哥哥在柏村入了戶,他帶去的那個陰陽先生,第二天又在柏村轉悠了老半天,說是柏村山好水好,陰陽調和,最是有利于子孫後代。」
「這可是好事呀,和我大姐入遷有啥關系?」見大舅子沒了下文。葛跟丑急著問。
老四苦笑︰「岔子就出在陰陽先生這話上,陰陽先生還說了,這麼好的風水。要是有常年住在坑窪窪的人搬進來,就會破壞柏村的風水,耗了子孫的陽氣,因為坑窪處的人陰氣過重。他這話逢人就說,村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葛跟丑听話知音︰「也就是說,我大姐一家不能住進柏村?」
平樂村要不是地勢偏低,葛益鸞咋會要搬出來呢。
老四點頭。滿臉的愛莫能助︰「這事涉及到全村人的子孫後代,就不是我們幾個村干部能說了算的啦。」
不用說下去,葛跟丑也明白老四的意思。他陷入沉思。
梁雨哄著孫穎梨午睡,側耳听隔壁屋子的談話。
隔壁一片寂靜。
片刻後,才听葛跟丑對老四說︰「看來這事確實有點麻煩,我雖不信風水這一套。卻也干涉不了別人信這個。我去和大姐說說,看能不能另外找個村子。」
他自己說這話,老四自然心里一百個願意,說是葛益鸞要去的村子只要不出沃水縣,他都能拐彎抹角找得到關系,盡快解決批宅基地和分耕地的問題。
梁雨回來了,葛跟丑本來打算第二天跑一趟平樂村,告訴葛益鸞入遷柏村困難。
第二天他還沒走。被從工地回來的穆穆堵住,說是雇主臨時要改房子結構。這事涉及到的問題,得葛跟丑這個頭兒和雇主協商。
葛跟丑和穆穆一塊趕回工地,給葛益鸞報信的事就此耽擱下來。
中考錄取通知書下來,葛凱琳如願考中了惲縣一中。
賈海軍因臨場發揮失常,分數沒有達到沃水一中的分數線,比沃水二中的分數線高一些,可惜他沒有報沃水二中,沃水三中他沒有報,但接到了沃水三中的通知書。
「你準備去讀嗎?三中就在柿珍,離家倒是挺近的。」葛凱琳問賈海軍。
沃水一中是省辦高中,也是全省有名的省重點,二中和三中四中是縣辦高中,二中是縣重點高中,三中和四中是職業高中,三中就是柿珍中學的高中部。
「要讀職業高中,還不如直接去我爸的礦里上班呢。」賈海軍不願意。
「那就復讀一年吧,明年再考。」葛凱琳建議。
「不想復讀,我也不知想咋樣,我媽讓我去我爸的礦上呆一段時間。」
「這樣也好,散散心,說不準過一段時間你就想清楚了。」
賈海軍點頭,情緒依舊不高。
葛凱琳去找緒欣毓玩。
緒欣毓接到了臨曲一中的通知書,她卻沒精打采。
葛凱琳不解︰「臨曲一中可是地區中學,比沃水一中和惲縣一中都厲害,要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這是咋啦?」
緒欣毓悶悶不樂︰「家里現在怪怪的,我媽人是清醒了,身體也好了,可她像換了個人,整天嘻嘻哈哈的不說,做事也潑辣直接,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含蓄,搞得我以為自己有兩個爸爸。」
葛凱琳安慰她︰「這是好事呀,嬸嬸以前就是人太軟了,才有人老想著欺負她。」
她沒有明說,不過她和緒欣毓都明白,這說的是喬一水。
喬一水被騾子踢傷,沃水縣人民醫院診斷喬一水已經不行了,讓一水媽接喬一水回家,一水媽死活也不肯,鬧騰著非要醫生治好她的兒子。
最終,喬一水死在了醫院,落得個死後尸體不準進村的結果,靈堂設在村外,已是人到中年的他,只能停靈三天。
因在野外發喪,按當地說法,喬一水的靈魂不能輪回轉世,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緒欣毓嘆息︰「可我還是喜歡以前的媽,我媽性子變了,我爸性子也變了,以前我爸整天咋咋唬唬的,自從我媽話多潑辣後,我爸的話就少了許多,也不像以前那樣有事沒事都呆在家里,有時候一天都看不到他人。」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哽咽道︰「女乃女乃的話也少了,我經常听到她唉聲嘆氣,弟弟的身子太弱,女乃女乃整天守著弟弟,連和我說話的空都沒有。」
「最過分的是,」緒欣毓抽泣,「我媽絕口不提哥哥和涅娃,就是我提起,她也沒有多大反應,好像家里以前根本沒有這兩個人,她咋能這樣呀。」
葛凱琳默然,這麼大的變化對于普通人來說都有點受不了,何況緒欣毓。
搜腸刮肚安慰緒欣毓︰「我听牧老師說過,有些婦女生娃前和生娃後性子會大變,嬸嬸可能就是這種情況,變化會引起連鎖反應,嬸嬸現在能說愛笑,話都讓她一個人說了,叔叔不就話少了,你弟弟身子弱,你女乃女乃擔心,自然就忍不住唉聲嘆氣,這個很好理解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