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和益芬說這些。」周晴嵐答應。
又閑聊了一會兒,周晴嵐告辭。
她在會計室上班,不像一般的工人那麼忙,可以忙里偷閑,卻也不好長時間離開辦公室,哪怕她的師傅是廠長。
管管來蹭飯,郝沈梅和他開玩笑︰「听說你看上了我家妹子?」
「噗——」管管一口飯噴出來,咳了幾聲才嚷嚷,「不舍得我吃你家飯就直說,不帶這樣害人的啊,你想噎死我呀。」
葛辛丑一抹布砸過去,笑罵︰「就你這粗喉嚨,想噎死也難。」
管管接住抹布擦著桌子上噴出的飯,嘴里不饒人︰「噎不死也會給氣死,哪有當嫂嫂的這樣說話的,張嘴就問一個漢子家是不是看上了自家小姑子。」
葛辛丑也覺得郝沈梅的話唐突,問她︰「你這是打哪兒ˋ听說的?」
郝沈梅裝傻︰「我才來,哪兒知道誰是誰,人家和我打招呼,都是你們廠里的人,我總不好不理人家吧,就聊了幾句。」
管管接著吃飯,含糊問道︰「都長啥樣,你給我說說,我去收拾他們。」
郝沈梅胡隨口道︰「我都分不清誰是誰,哪說得上都長啥樣。」
「往後這種話不能亂說,我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人老臉皮厚,人家胡說幾句沒啥,益芬可還是個姑娘家。」管管囑咐,還忘不了往嘴里扒拉飯。
感嘆︰「還好凱琳今兒個中午沒有回來。我能吃頓安生飯。」
葛凱琳有午睡的習慣,棉紡廠離學校比較遠,可她哪怕只能睡十幾分鐘。每天中午都會趕回家,而管管就是她逗樂的對象。
管管的話音剛落,葛凱琳掀簾進屋,沖著管管笑︰「管管叔,你不知道不能背後說人嗎,說誰就來誰。」
「咳咳咳咳,」管管一陣猛咳。
「哈哈哈哈。」葛凱琳縮回腦袋。回自己屋睡覺。
離家老遠她就听到管管的咋呼聲,故意放輕腳步進家門,目的就是嚇唬管管。
晚上。娘倆說悄悄話,葛凱琳問郝沈梅︰「你說管管叔看上了小姑,這話打哪兒听說的。」
她人還在路上,郝沈梅和管管的對話卻听了個全乎。
「小妮子家家的。管這事干啥。好好念你的書,別的啥都不準想。」郝沈梅不告訴她。
葛凱琳表情神秘︰「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郝沈梅卻不接她這一壺︰「管他是誰,你小姑的心思你明白,我也懂。」
是喲,不管這話是誰編的,小姑的目標只有一個,考上大學,找份好工作。自食其力,其他的事全都免談。不管那些人居心何在,也是白搭。
葛凱琳本來就是想使詐套郝沈梅的話,想通了這個關節,她暫時撂過這個話題。
告訴郝沈梅︰「我今兒個又賣了一只花豬。」
郝沈梅咂舌︰「你賣一只豬,比你爸干一個月拿的工資還高。」
「這可不能比,」葛凱琳攬著郝沈梅的腰撒嬌,「我這是一錘子買賣,豬賣完了就沒了,我爸可是月月拿工資,細水長流。」
「有你這個女兒可真是我和你爸的福氣,」郝沈梅感慨,「會看病,會掙錢,啥事都不用我和你爸管。」
葛凱琳故作夸張︰「媽你這話啥意思,我可還沒滿十四歲咧,你就不打算管我了,那我可咋辦。」
郝沈梅樂呵︰「哈哈,最重要的是,我閨女還會哄我和你爸開心。」
征求葛凱琳的意見︰「你幾個都不在家,你爸也忙,我一個人在家沒事干,閑得發悶,你說我能干點啥好呢。」
葛凱琳埋怨︰「該說你點啥好呀,以前忙得起早貪黑,現在有了時間好好休息,你又嫌悶,你咋就不怕累著自個兒咧。」
「要不你姨姨咋老說我是天生的勞累命,」郝沈梅把葛凱琳抱著自己腰的手拿開,撫平坐皺的床單,催葛凱琳,「明兒個還得早起,趕緊睡吧。」
回了自己屋。
葛辛丑好奇︰「天天和妮子在一塊,咋還有那麼多話要說,和妮子說啥了?」
「說你的壞話唄,」郝沈梅半真半假道,「把我娘倆接過來,只顧自己的事,也不管我娘倆日子咋過的。」
「你是不是有啥想頭?」夫妻多年,葛辛丑還是懂自家媳婦的。
幾個娃不在家,自己也要上班,媳婦除了給自己做一日三餐,再就是收拾家里,其他的就沒啥事干了。
媳婦閑不住,又不是那種喜歡嚼舌頭打發時間的人,沒事可干,可不就閑得慌。
要是給媳婦找一份工作干吧,以自己的能力不是不可能,可葛辛丑不願意這樣干。
以郝沈梅的年紀,就是找到工作上了班,干上兩年就到了退休年紀,還得回家閑著。
那個時候三個娃要麼上班了,要麼上大學了,一家人聚在一塊的時間更少,郝沈梅連圍著娃子轉的盼頭都沒了多少,豈不更悶。
還不如听听媳婦想干點啥。
郝沈梅沉吟︰「我這個年紀,要是出去工作,怕是很多東西學不來,干活兒也跟不上趟兒,干脆我還干回我的老本行,做個衣服繡個花啥的。」
「這也不是不行,」葛辛丑分析,「就你的手藝,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不過,城里人的生活節奏快,人家有等你做衣服的時間,買的新衣服早穿得洗了幾水了。」
「這倒也是,」郝沈梅那本來就不太強的信心,立馬給摁了下去。
自己分析︰「現在都是機器繡花,人家想要什麼樣的花樣,機器幾分鐘就能繡出一大堆來,哪里像我這用手繡的花,一個花瓣說不準都得花上一天時間,是劃不來。」
葛辛丑安慰她︰「看你說的,機器繡的花粗制濫造,根本沒法看,能跟你繡的花比嗎。」
立馬後悔自己多嘴︰「算了,你還是不要繡花了,繡花太費眼楮,咱都這把年紀了。」
又不是家里缺錢到了要靠媳婦繡花過日子的地步,年輕時的無奈他已經無法彌補,往後的日子,最起碼他可以做到不再讓媳婦受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