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凱琳讓王小愛趴下,從包里拿出針,在脊梁間找準穴位,捻著針邊轉邊扎了下去。
五分鐘不到,王小愛打起了呼嚕。
葛凱琳慢慢捻著撤掉針,葛丁丑給王小愛翻轉身使王小愛平躺,王小愛呼嚕依舊。
同病房的人看得稀奇︰「扎針還可以讓人睡覺?」
葛凱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這也是冒險,一個不好扎偏了,我嬸嬸可就癱了。」
她本來也可以用催眠的辦法讓王小愛睡著,可催眠法有個缺陷,經不得打擾,病房里人多嘈雜,一旦有人打個岔,或是說話聲音大一些,催眠法就不管用了。
在脊梁扎針可不是好玩的,不止要準確找到位置,深淺也要掌握的剛好,只要有一點點偏差,王小愛的下半輩子就算是毀了。
所以也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葛凱琳硬是累了一頭汗。
同病房的人問葛凱琳︰「你今晚扎了她睡著了,可她醒過來呢,還不照樣疼,你總不能天天給她扎針吧?」
葛凱琳猶豫,天天扎也不是不可以,譚柳兒就用針灸推拿外加湯藥,治好了不少關節炎患者,可葛凱琳沒有這個自信,因為她沒有試過。
其實曾經的她是能夠做得到的,而且還是她的拿手好活,給高爭氣做治療就是明證。
只是她回生一次,曾經的過往有所改變,曾經的經歷她已經不記得了。
葛丁丑看她臉色不對,問她怎麼了。
葛凱琳有點頭暈︰「是有些累了,我中午加班沒有休息。」
葛丁丑催她︰「那你趕緊回去,習慣了午休的人,中午不休息,一下午腦子都是懵的。」
這個時候也才晚上八點多,醫院里各處散步的人還很多,葛凱琳不想回家,看見人來人往又覺著煩躁,信步出了醫院。
放眼望去,大街上的人更多。
她站在醫院門口,不知該往哪里去。
「憨琳?」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離她幾步遠。
是高爭氣,葛凱琳張了下嘴,沒有發出聲音,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高爭氣。
她叫不出「蒸汽」這個名字。
「憨琳,我是滾蛋。」高爭氣走到了她跟前。
葛凱琳還是沒有說話。
高爭氣認真看著她︰「祥娃說你受了很多苦,你已不能是我完全的倚靠,那就讓我做你的倚靠好不好,我已不是那個傻乎乎只知道吃的憨憨,我有能力照看你。」
葛凱琳搖頭︰「我已有了祥哥。」
「我知道,」高爭氣聲音低下去,「我已經想清楚了,住在我心里的,是葛凱倪,十幾年的守護,幾百個夜晚的陪伴,我對她已是割舍不開,而我對你的感情其實是一種眷戀,一種從有記憶就有的習慣。」
他已在醫院門口轉悠了好幾個晚上,既希望看見葛凱琳,又怕看見葛凱琳,剛才葛凱琳出了醫院門,他下意識就躲進陰影里。
看見葛凱琳心事重重,疲憊不堪的模樣,他心里一疼。
想起緒祥說的,葛凱琳現在變化很大,從來不哭的人,為他的事痛哭,在他的記憶里,從來都是鬼主意多多的人,如今竟然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不由得他就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你真是這麼想的?」葛凱琳覺得有點不可置信。
「是,我想通了。」高爭氣盯著她的眼楮。
葛凱琳也認真看著高爭氣。
大門上的燈不是很亮,卻也足以讓葛凱琳看清高爭氣的神情,依舊是認真中透著憨厚。
她的身體忽然晃了一晃,高爭氣趕緊扶住她;「憨琳?」
葛凱琳搖頭︰「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高爭氣有些焦急︰「去我那里吧,你這個樣子回去,大伯伯和大娘娘肯定擔心。」
葛凱琳點頭,高爭氣說的是實情,老爸老媽目前最在意的,就是她這個閨女。
手機響了,是緒祥的來電︰「凱琳,你沒事吧?」
葛凱琳安慰他︰「中午加班沒休息,休息一下就好。」
高爭氣拿過她的手機︰「祥娃,黃大師在我那里,我帶凱琳去讓大師看看。」
電話那邊沒有回音。
高爭氣對著手機重復他給葛凱琳的話︰「祥娃,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對凱琳的感情,其實是一種眷戀,一種從有記憶就有的習慣,我照顧她,也只是一種習慣。」
電話那邊依然是沉默。
高爭氣也沉默片刻,補充︰「在我眼里,她還是小時候的憨琳。」
電話那頭終于有了回音︰「那你看好她,不要讓她太拼命。」
「我知道了,這就帶她去見黃大師。」高爭氣把手機遞還給葛凱琳。
葛凱琳還沒說話,緒祥先囑咐她︰「去看看大師吧。」
「我知道了。」葛凱琳掛了電話。
很久沒有听老和尚念經了,她最近確實有點浮躁,而且她還有些問題想問老和尚。
黃牟平正在高爭氣的辦公室大吃大喝,看見葛凱琳就招手︰「這彩色豆腐味道不錯。」
葛凱琳卻提不起興趣,她只覺得雙腿軟得像棉花團一樣,就近坐在了一個凳子上。
高爭氣焦急︰「大師,凱琳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她自己就是大夫,誰病了她都不會病,」黃牟平說地毫不在意。
「可是,不是說醫者不自醫嗎?」。高爭氣不放心,坐在葛凱琳身邊。
黃牟平走過來,坐在葛凱琳對面,給葛凱琳搭過脈︰「沒啥,她只是嚴重缺乏睡眠。」
「真是這樣?」高爭氣沒想到事情這麼簡單。
「你以為是什麼?」黃牟平反問,「她從小就能睡,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高爭氣去做碗安神湯︰「凱琳心思太重,即使睡著了也睡不安穩,才把她自己累成這樣。」
葛凱琳對黃牟平的話不屑,她的睡眠質量好得很,老和尚又在欺負老實人。
高爭氣去做安神湯,葛凱琳剛要說話,黃牟平的嘴唇先她的嘴翕動。
葛凱琳的腦子里響起了靜心經。
她的靈台漸漸空明,浮躁的心境也平靜下來。
隨著黃牟平的嘴唇翕動,似乎有什麼東西灌進了她的腦子里,也或者是她腦子里被深埋的某些東西被挖出,正一點點和她識海里現有的東西融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