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內,正好是剛剛上班的時間點,人來人往,角落一旁的椅子上,簡小單一手撐在椅子把手上,眼楮微微眯著,眯一會就睜開來看看門口,她一宿未睡。
而李一凡直接躺在椅子上睡得酣聲四起。
這人一進門,簡小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手因為激動和緊張而握得緊緊的。
進來的人,是林高。
林高也看到了簡小單,畢竟這麼帶著恨的目光,不容忽視。他微微笑了笑,沖簡小單點了點頭。
笑容千般無奈萬般苦澀。
公安局大廳雖說人來人往,可大多數警察還剛剛上班,都忙著到房間里換制服,並沒有太多注意到這個手上被簡單地包扎了一下,依舊污血淋淋的男人,偶有一兩個瞟了一眼,也是見怪不怪。
能帶著傷來這種地方的人,大多是報案,這種手傷,是小事了,他們也見怪不怪。
林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接走到工作台,值晚班的警察工作了一宿,精神頭不是很好,正打著瞌睡。
「我來自首,緝毒的案子,XX型新型冰/毒。」林高敲了敲他的桌子,動了好幾次唇後,終于開了口,聲音不大,卻足以引得警察紛紛轉頭看了。
緝毒、XX型冰/毒,光著兩個字眼就足以讓緝毒組的警察緊繃神經了。
值班的警察立刻跳起,簡單地登記後直奔緝毒組辦公室,而另一位巡邏的值班警察則緊緊地盯上了林高,以防他中途後悔溜走。
林高沖那盯著他的警察淡淡笑了笑後,徑直朝簡小單走去,簡小單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後,咬了咬牙,似乎鼓起勇氣,抬腿迎了上去。
「有個事情,我不明白,現在不問以後就沒機會問了。」林高直入主題,苦笑一聲道︰「我總要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簡小單眉眼低垂了一下,沒接話。
「你們是兵分了幾路盯著我嗎?昨晚我和那娘們的事,怎麼拍到的?」林高問道,這的確是他最為疑惑的地方,以往都是他拍人,從未被人拍,在做那種事的時候被人近距離地拍著,的確讓人毛骨悚然。
簡小單搖了搖頭︰「這個我不太知道。」
她說的是實話,這視頻怎麼來的,的確不太清楚,要知道當時看著高冷明明是跟著黃聰去了派對的。
林高嗤笑一聲,他看了看簡小單︰「還怪忠心的,得,如果我有機會,我親自問高冷這個問題,如今我都到了這自首了,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如何運作這個視頻的?想來你也不太清楚高冷和我之間還發生了什麼,可運作卻一毫不錯,這點,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林高的覆滅,不僅僅是偷情了彩子,而是栽贓高冷,而這栽贓,可是從那日小魔女受傷那天就開始埋下的線,再到光頭家,然後才是逼迫光頭做偽證。彪哥之所以逼他前來自首,無非是這其中的事情道道太多,總有漏洞,怕引火上身。
可簡小單根本就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怎麼就那麼大膽敢一步步反攻呢?這一個沒弄好,可是很有可能加速高冷的死期。
簡小單歪著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士兵打仗,不需要知道全局,只需要按照將軍指的方向搏命,他既然給了我視頻,我就相信他的判斷,至于怎麼去操作這是默契,難以言說。」高冷那句圍魏救趙,給了簡小單方向,而她,只是按照這個方向射箭而已。
林高苦笑一聲︰「默契?難以言說?好笑,難道,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沒法知道個明白嗎?」。
「林總,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你自己走出來的,怨不得別人。」簡小單冷言道,她在視頻里看到了林高吸毒,這條路一走,就是死路一條。
「我走出來的?」林高一听,一下激動了起來︰「你他媽的知道什麼?當年我成為一家破爛雜志社的一個部門經理的時候,整整用了四年!而他高冷僅僅用了一兩個月就做到了星盛雜志社經理的職位,星盛!國內一流的雜志!這不是我走出來的,全是高冷,是他一手摧毀的!」
林高來回走了幾步,手指的疼痛,被逼迫的屈辱齊齊涌了上來,他指著簡小單,聲音高亢︰「多少年了,我走到這一步苦心經營了多少年,又付出了多少心血!嘗了多少苦楚!我出生農村,山溝溝里頭我是第一個大學生,我爹當初出不起醫藥費,我是賣了一個腎,才讀的大學!」
說著,他轉過身將衣服弄起來,只見左邊腰間一條長長的疤痕觸目驚心。
「到了大學,別人都有錢啊,而我呢?拿著賣/腎的錢,吃著開水就這饅頭,我餓啊,餓能怎麼辦?只能靠自己。宿舍的天天打游戲、泡妞的時候,我給他們洗衣服,打飯,一桶衣服五塊錢,打次飯一塊錢,剛開始,他們還當我是同學,日子久了,我他媽就成了他們眼中的農民工了!一塊錢就呼來喝去的,每次我都想揍死這群王八蛋,可為了錢,我只好陪著笑,就這麼半工半讀地好不容易畢業了,我去找工作,XX雜志社,在我們班都招了十來個,連他媽的那個天天打游戲的紈褲子弟都招進去了,人有關系嘛,而我呢?我可是拿了雙學位的啊!我們班唯一一個雙學位,我他媽的卻落選了。知道為什麼嗎?那面試官說我一身窮酸樣不說,實習的媒體還不是省級的。他媽的,他們都有關系有錢可以去省級媒體實習,我什麼都沒有,我拿什麼去啊?!這些年,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他媽的知道勞資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頭,被他媽的別人陰了多少次,才走到今天的嗎?!」
林高說著,眼淚奪眶而出,他舉起他的殘手︰「沒想到,我居然讓一個嘴上無/毛的人陰進局子,還有你,高冷跟你非親非故,你他媽的居然沖我揮刀!」
簡小單看著撕心裂肺的林高,心中雖然酸楚,可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一腳踏空,萬丈懸崖。
「彪哥一句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我怎麼對光頭的,他就要怎麼對我,而且要慘烈十分,我家老人還在,弟弟妹妹還在,我不能連累他們,我只有來自首,我只有這條路,拿我的命,換高冷的命!真是可笑、可悲、可氣、可嘆!可我,偏偏不信,黃泉路上,我定有他陪!我的賤命,換他的狗命?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