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溫雨瓷將一根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
「我不會幫你做這種事。」
一道男聲響起,果然是夙辰的聲音。
溫雨瓷頓時皺眉,滿肚子沒好氣。
這個陰魂不散的水晶,又纏著夙辰幫她辦什麼事?
「阿辰,我是被逼到絕路才會求你,你見死不救嗎?」。水晶聲音淒絕。
「既然你嫁給了他,就應該有為他生兒育女的準備,我並沒看到你走到了絕路。」夙辰聲音冰冷。
「不!不行,我做不到,」水晶抽泣,「我不愛他,我沒辦法幫他生下這個孩子,我遲早會和他離婚,孩子生下來,要麼沒爸爸,要麼沒媽媽,這對他多麼殘忍?」
「趙清淼才是孩子的父親,你應該找他去商量,不是找我,我無權給你簽字。」夙辰冰冷的聲音中已經夾—無—錯—小說了幾分不耐。
「趙清淼不會給我簽字,我父親也不會允許我這樣做,我只能找你幫忙,」水晶啜泣著說︰「阿辰,你不恨他們嗎?如果不是爸爸逼我,我們兩個就不會分開,如果不是趙清淼橫插一腳,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難道你不恨他們嗎?」。
夙辰冷冷說︰「水晶,你已經是成年人,如果你意志堅定,沒人能左右你的想法,你會走到今天,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
話音落地,腳步聲響起,夙辰從樓梯後面轉出來,抬眼見到溫雨瓷,愣了下,停住腳步。
「阿辰!」水晶追出來,一把抓住夙辰的胳膊,與此同時也看到了溫雨瓷,驚愣之下,又是難堪又是尷尬。
溫雨瓷大抵听明白了,他們兩個在爭論什麼事。
水晶懷孕了,卻不想要這個孩子,醫院要有家屬簽字,才肯為她做流產,她不找自己的父親和丈夫,卻找來了夙辰。
好在夙辰節操尚存,沒傻乎乎真跑去給她的手術單簽字,不然這輩子真要和她牽扯不清了。
連流產的手術單都肯給簽字,說他和水晶沒關系,誰肯信?
只不過,讓溫雨瓷疑惑的是,上次看水妍說出,水父許諾,不管她們兩個是誰先生下兒子,並且讓她們的兒子姓水,就讓誰繼承未水樓閣的話時。
看水晶的神色,明明期待月復中的孩子是個兒子,那種忐忑、貪婪又期待的神色,她不會看錯。
怎麼這才兩個多月,她卻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等一下!
兩個多月……
溫雨瓷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除非……她已經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個兒子!
心中猛然生出這個念頭,溫雨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夙辰這只豬頭,當初到底眼楮長到了哪里,居然相中了這個女人,惡毒的讓人惡心!
夙辰非常勉強的叫了聲嫂子,繞過溫雨瓷想走,被水晶一把抓住胳膊,「阿辰!」
自從上次分開,夙辰不見她的面,不接她的,分明想與她斷的一干二淨,再不想有任何交集的態度,她心慌又驚懼,即將失去夙辰的恐慌,讓她如同一尾缺氧的魚,每天都焦慮難安,呼吸不暢。
這次她是耍了心計,才將夙辰約到這里來,若是放夙辰走了,下次再見面就難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離開夙辰便是死路一條。
再顧不得任何,她抓著夙辰的胳膊,苦苦哀求︰「阿辰,我求求你,我們戀愛那麼久,有過那麼多美好的,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我只求你這一件事,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夙辰掙月兌了下手臂,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拽著,夙辰沒有能掙月兌。
水晶啜泣著,淚流滿面,「阿辰,你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你別忘了,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你,不是給了趙清淼!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給了我什麼?如今我被逼到絕路,求你幫我一把,難道你真要見死不救?」
夙辰閉了下眼,心煩意亂。
他明白水晶說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少女時的水晶,沒有如今的貪婪和市儈,真如一塊水晶般明朗干淨。
他記得她的溫柔與嬌羞,記得她的青澀與美好,也記得那許多個肌膚相親的日日夜夜。
這是他唯一曾經付諸一切愛過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曾經徹頭徹尾擁有過的女人,他仍記得夜晚時,他擁著她的肩膀走過的街道,有關于他們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那樣清晰。
可如今,她卻變得陌生的可怕,她已經不是他曾經愛過的那個水晶。
記得以前顧戰杰曾經說過,有些人要三百六十五天的看,少一天也不算看了個明白,也許剛一天,前一天還是你的人,後一天已經想要殺你。
那時他還小,並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在他心里,就是,就代表著生死之交,代表著一生一世。
可現在,每次看到水晶,他就能想起顧戰杰這番話。
水晶就是顧戰杰所說的那種人,少看一天,他就會看不明白,何況他已經少看了她上千個日日夜夜。
水晶依舊緊緊攥著他的手臂哭訴著︰「阿辰,求求你,看在我們的情分上,幫幫我這一次,難道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我嗎?為什麼這麼狠心?阿辰……」
想到他們之間那些甜蜜而美好的,夙辰冰冷的心防一塊又一塊迅速崩塌。
他疲憊的閉了閉眼,啞聲說︰「好,但是,這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交集,從今以後……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水晶松了口氣,含著眼淚扯出抹慘笑,「阿辰,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
夙辰舉步想走,被溫雨瓷攔住,「站住!」
夙辰腳步僵了下,微微皺眉,「嫂子,這是我的私事。」
溫雨瓷笑了下,「夙辰先生,我沒興趣干涉你的私事,我只是想請教你一句,看你這樣子,貌似是要替水晶女士在她流產的手術單上簽字,是不是?」
夙辰沒,只是繃著臉,微微點了下頭。
看他那副死不開竅的冰山樣,溫雨瓷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從來沒看到蠢成這樣的男人,二十幾年的白米飯絕對吃到豬身上去了。
她滿肚子沒好氣,皺眉問他,「我問你,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夙辰冷冷說︰「我說過,這是我的私事,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
「你會為你的行為負責?」溫雨瓷真想狠狠一巴掌打醒他,「好,我問你,第一,你以什麼身份來簽這個字?前男友?還是隔壁王叔叔?第二,任何手術都會有風險,如果她死在手術台上,一尸兩命,你是要殉情還是要償命?第三,現在流產導致的後遺癥,最常見的就是不孕不育,萬一手術中她傷了子宮或是怎樣,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你要怎樣?是不是娶了她,陪她一起斷子絕孫!」
她一肚子的氣,說出口的話自然不會中听,可字字句句都是實情。
夙辰不傻,相反的,他是個十分聰明的男人,這些他不是沒有想過,可錯就錯在,他是個重情的男人。
重情到沒辦法看著自己曾經唯一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明知道會有這樣那樣的危險,他還是忍不住心軟,答應了她的乞求。
夙辰明白,溫雨瓷會和他浪費時間浪費口舌說這些,沒有任何私欲,完全是為他著想,雖然她話說的很難听,他卻沒生氣,聲音反而緩和了許多,「我都想過了,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
溫雨瓷氣結。
她到底要罵他蠢,還是要夸他是情聖?
她嘆口氣,「那我問你,理由呢?雖然寶寶還沒出生,但也是條鮮活的生命,她為什麼要打掉,你又為什麼要做幫凶?如果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你在手術單上簽字,打掉別人的骨肉,你于心何安?」
夙辰說︰「寶寶不太健康。」
「寶寶不太健康?」溫雨瓷嗤笑著搖頭,「這麼正當的理由,她為什麼不去求她的父親,不去求孩子的父親,而是來求你?你難道不先去確認一下,這理由是真的,還是騙你的!」
「溫雨瓷,你夠了!」水晶再也按捺不住,沖著她怒吼︰「這是我和阿辰之間的事,不關你的事,你走開!」
溫雨瓷冷笑,「水晶女士,或者說……趙太太!看來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夙辰是我丈夫的弟弟,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人利用,無動于衷,如果你月復中的孩子是他的,那我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多說,問題是你月復中的孩子根本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
「就憑我是他以前的女,我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了他,他就要對我負責!」眼見馬上就要解決的事情被溫雨瓷破壞,水晶什麼也顧不得了,氣怒的話沖口而出,恨不得將溫雨瓷大卸八塊。
溫雨瓷譏嘲呵笑,「趙太太,你讓夙辰為你負責,那你將你丈夫置于何處?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有丈夫的人,你的丈夫叫趙清淼,不叫顧夙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