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搶佔先機,」顧少修解釋說「現在寄那些照片給外公的人,還沒將照片向外界公布,我猜想他是想找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場合,或者時間,將照片公開,如果照片被公開,不管我們怎麼解釋,怎麼補救,都會對你和阿璟的名譽早成一定的損害……」
听他這樣說,溫雨瓷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我和阿璟的名譽?」
她咯咯笑起來,「要說我的名譽還行,可是你確定謝雲璟還有名譽這種東西嗎?」。
顧少修也笑了。
溫雨瓷笑著搖頭,「其實我也不在乎名譽這種東西,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在意太多,等于作繭自縛,只要親人朋友認可自己就行了,至于流言蜚語,沒幾天就會被新的流言蜚語取代,我從來不在意,如果不是把你外公氣成那樣,我才不會搭理那些。」
顧少修笑著捏捏她的臉,「你不在乎名譽,阿璟就更不在乎了,可外公在乎,我只能盡力挽回。」
「嗯,」溫雨瓷點頭,「我明白,你繼續說。」
「我把視頻公開,而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從那段視頻上截取的,視頻上顯示的很清楚,尚明歡壓在你身上,阿璟壓在尚明歡身上,你和阿璟之間,清清楚楚的隔著一個尚明歡,有這段視頻作證,那些照片不攻自破。」
溫雨瓷想了下,「可是,萬一寄出照片的人,選擇一個更轟動、更隆重的方式將那些照片宣揚出去,而看過那些照片的人,並沒有看過那段視頻怎麼辦?」
顧少修輕笑,眼底的神情深幽莫測,「其實,我把視頻公開的目的,並不是讓所有人都看到真相,只要寄出照片的那個人看到就行了。」
溫雨瓷再次被他繞迷糊了,「什麼意思?」
顧少修解釋道︰「只要寄出照片的那個人,看到那段視頻,他就會知道,他沒辦法用那些照片,傷害到你和阿璟,會做這種事的人,心思縝密,城府甚深,而做過,就必定留下痕跡,所以當他一旦確定,即使他曝光這些照片,也沒辦法給你和阿璟致命一擊,反而有可能暴露自己,給我追查到他的機會,權衡利弊,他就會放棄公開這些照片,這,才是我最終的目的!」
溫雨瓷沉默的想了一會兒,抬眼看他,「是不是……其實你心里已經有了猜測?……我是說,關于這照片是誰寄給外公的,其實你心里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你是針對那人的心機城府,做出的應對,是不是?」
顧少修輕輕嘆口氣,垂眸看她,「你也在懷疑柳茵茵?」
「對,」溫雨瓷點頭,「我懷疑柳茵茵,只不過,我只是單純不喜歡她,才會懷疑她,我沒有任何證據。」
「我也沒有任何證據,」顧少修輕輕嘆息,緊了緊環著溫雨瓷的手臂,「柳茵茵從小就很聰明,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兒,做任何事都深謀遠慮,涓滴不漏,即使在梟雄爭霸的亂世,憑她的聰明才智,也會是顆不會埋沒的明珠,可也正因為她做事極小心,絕不留一絲痕跡,所以她才沒立刻將那些照片公布于眾,而是只寄給了外公一人。」
溫雨瓷仰臉看他,「再說詳細點,這中間有什麼差別?」
顧少修繼續解釋說︰「如果她想用那些照片造成壞的影響,敗壞你和阿璟的名譽,就必須選擇比較大的報刊或雜志,可這些報刊和雜志審稿往往比較嚴格,沒有投稿人,匿名投稿,他們不會輕易過稿,而且憑阿璟在京城、景城曾經的做派,敢曝光他緋聞的報刊雜志沒幾家,她的選擇性極小,即使她找到了、也不親自露面投稿,而是買通人去投稿,憑我的能力,按圖索驥,查到她也很容易……」
他頓了下,繼續說︰「應該說,她對我很忌憚,但凡有一丁點可能暴露她自己的事情她都不會做,而寄給外公就簡單多了,打印個信封,貼張郵票,直接就到外公手上了,根本沒辦法查。」
溫雨瓷想了會兒,緩緩說︰「我可以理解柳茵茵的心情,她太喜歡你了,所以她不允許在你面前暴露一丁點兒的不完美,她既想打倒我,又不能讓你是她在做手腳,這樣,她便投鼠忌器,很多事不能放手去做,因為她要保持她完美女神的形象,她承受不了真相被揭開的打擊,所以做任何事,她都要考慮清楚,萬無一失才肯做。」
顧少修點了下頭,「是,她是那種寧可不傷敵一萬,也不自傷一點的那種人,只算那種她反復計算後,確定不會將自己牽扯進去的事。」
溫雨瓷微微嘆息︰「也幸好她這麼小心,不然憑她的心機,我不知道被她害死幾百幾千次了。」
「不會,」顧少修模著她的臉,歪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有我護著呢,我不會讓你有事。」
「嗯,」溫雨瓷臉頰埋進他懷里,輕笑著說︰「有事我也不怕,只要你不信就行了,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我從來不在乎。」
說完之後,她嘆息了聲,「最關鍵還是外公,外公應該是信任謝雲璟的,我看那些照片,他根本沒信過,可即使這樣,他也忍受不了那些照片流傳出去,他不信,不代表別人不相信,以他的性格脾氣,肯定沒辦法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更加沒辦法忍受顧家傳出這種丑聞,畢竟,我和謝雲璟的關系擺在那里,萬一曝光,一定被人說的很難听。」
「沒事了,」顧少修拍拍她的肩膀,「我確定我公開視頻之後,那人就不會再把照片曝光出去,因為已經完全沒有意義,這件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有後續。」
溫雨瓷點頭,「但願如此。」
果然,如顧少修所說,幾天,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要有顧少修坐鎮,搞定顧戰杰分分鐘的事,顧少修更加不敢讓顧戰杰離開他視線範圍之外,說服了他,讓他留在景城。
還好,顧戰杰找到了新的興趣點,那就是尚明歡和謝雲璟。
謝雲璟這些年流連花叢中,身邊的來了又去,連個正經的女朋友都沒交過,這次尚明歡一出現,就像給顧戰杰打了一陣強心劑,恨不得謝雲璟就能把尚明歡娶進門,把謝雲璟的終身大事給了了。
他關注著謝雲璟和尚明歡之間的事,也就不急著離開景城,在景城別墅暫住下來。
他住下了,又苦了溫雨瓷,但她明白,誰都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每個人都要有父母長輩,她孝敬顧戰杰是應該的,更何況顧戰杰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她更要讓著他。
相比以前,她態度實在是謙遜了許多,顧戰杰偶爾沖她沒好臉子,她也忍氣吞聲的忍了,回頭還是外公外公的叫,該煲湯煲湯,該泡茶泡茶,沒事人一樣。
有時顧戰杰嫌她做的不好,吼她幾句,她就在心里給自己催眠,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長輩還是病人,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這樣一想,咬咬牙,也就忍了。
就這樣,兩個人倒也相安無事,沒發生什麼爭執。
而柳茵茵那邊,安分的很,一點動靜都沒有。
而她的表現,更加完美無缺。
今天給明陽買件衣服,給麥琦買雙鞋子,還有夙辰和謝雲璟,有什麼新款的袖扣和打火機,她都第一時間搜羅來,送給兩人,周末時還會搶著下廚,張羅一桌好菜,笑的溫婉賢淑,招呼一桌人吃吃喝喝,活月兌月兌一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謙和純善,溫良恭儉,完美無缺的美人。
溫雨瓷說,她是美女蛇,笑的時候是美女,害人的時候是蛇。
顧少修說,這叫蟄伏。
她聰明、有韌性、懂的忍耐,不毛躁、不沖動、不急功近利,像是最危險的猛獸,從不打草驚蛇,而是躲在陰暗處,只等獵物松懈的時候,發出致命一擊。
顧少修說,這樣的敵人最可怕。
每次柳茵茵在別墅里言笑晏晏照顧眾人,做飯、刷碗、洗水果,柔聲細氣的叮囑這個不要多喝酒,叮囑那個早休息,她的腦海中就會冒出顧少修這句話。
柳茵茵像穿花蝴蝶,長袖善舞,自得其樂,而溫雨瓷卻覺得她很悲哀。
她所做的所有一切,不過是為了待在顧少修身邊,可以每天看到顧少修、近距離的接觸顧少修,希望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打動顧少修、得到顧少修。
而顧少修對他對直截了當的一句評價卻是︰這樣的敵人最可怕。
在顧少修的心目中,她連個普通朋友都不算,她只是他的敵人。
如果不是顧及顧戰杰的身體,不想讓顧戰杰著急動怒,怕是她早被顧少修從別墅中趕了出去。
所以,即便她每天在溫雨瓷眼皮子底下轉來轉去,以一副女主人一樣的姿態照顧著家中眾人,溫雨瓷也絲毫找不到吃醋的感覺。
她由衷覺得柳茵茵是個最可悲的人,這種,沒什麼地方值得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