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見人心,這麼久的相處,她的氣質和風骨,他完全看在眼中,他漸漸覺得,讓這個女孩兒做未來顧家的女主人,也不是多麼難以忍受。
尤其是顧少修喜歡,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歡。
兩個人在一起時,顧少修的滿足和喜悅,顯而易見。
他漸漸看開、看透,只要顧少修喜歡,他又能攔多久?
至于柳茵茵,他讓柳茵茵住在家里,是考驗溫雨瓷,一旦溫雨瓷和顧少修因為這個有了嫌隙,讓柳茵茵趁虛而入,那說明兩人之間的感情並不穩定,分開也沒什麼可惜。
而如果溫雨瓷和顧少修意志堅定,始終可以互任,安穩相守,柳茵茵是個聰明女子,她會知難而退,不會多做糾纏。
現在,忽然冒出一個男人,說他與柳茵茵是真心相愛,想娶柳茵茵。
顧戰杰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喜。
他已經接受了溫雨瓷,他年紀大了,不想再折騰,最近他已經有了模糊的念頭,廢除當初的三年之約,讓溫雨瓷和顧少修早日舉行婚禮,趕緊給他生個重孫。
他身邊已經有抱上重孫的老友,而顧少修和溫雨瓷一直這樣恩愛,卻沒傳出懷孕的消息,他下意識認為兩個人是因為他們三人之間的三年之約,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而且溫雨瓷年紀還小,兩人沒有舉行婚禮,還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自然不會在這時要孩子。
最近看到老友拿著重孫的照片向他顯擺,他心癢了。
他年紀大了,在這世上的時間已經沒有幾年,他到底還在矯情什麼,堅持什麼?
有什麼比讓顧少修趕緊生個兒子,給顧家開枝散葉更重要?
溫雨瓷他已經考驗了這麼久,事實證明,她是個可以匹配顧少修的好女人,她有資格做他重孫的母親,那還等什麼?
他如今已經這麼大年紀,今天睡下,明天還不知能不能睜開眼楮,時間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再和兩人磨蹭下去,有生之年,他還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重孫出生。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這些日子,他心里已經模模糊糊有了這些想法。
剛剛听沈澈這樣一說,他心中一下豁然開朗。
柳茵茵有了心上人,他也能徹底放開,立刻和顧少修、溫雨瓷攤牌,解除他們三人的三年之約,讓兩人趕緊努力,給他生個大胖重孫。
與他抱重孫相比,以前所有種種,都如過往雲煙,不值一哂。
他目光有些急切的盯著柳茵茵,希望從柳茵茵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柳茵茵望著他急切追問的目光,情不自禁咬了咬唇,組織著語言,「外公,我和他……他……」
她吞吞吐吐半晌,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不知如何辯解。
沈澈太了解她了,一般的謊言根本無法在沈澈面前蒙騙顧戰杰。
沈澈的出現,完全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顧戰杰見她吞吞吐吐,微微皺起眉,「茵茵,這里坐的都是自家人,有話你痛快說,還有這……誰,還跪著呢。」
他忘了沈澈的名字,指了指沈澈,「別跪著,有話起來說。」
沈澈早就等他這句話了,趕緊站起身。
做戲全全套,為了加大視覺上的沖擊力,他也是拼了。
他站起身後,走到柳茵茵身邊,猛然握住柳茵茵的手,「茵茵,事到如今,你就和外公實話實說吧,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對不對?」
他神色很溫雅,語調很溫柔,握住柳茵茵的手,力氣卻極大,充滿著威脅的力道。
顧戰杰看他們兩個「親密無間」的樣子,爽朗的笑,「茵茵,這就是你不對了,這小伙子一表人才,和你年紀也相當,你們兩個在一起是好事,瞞著大家做什麼?」
眼前的情形,每一句話,每一幕發展,都超乎溫雨瓷的想象,她念頭一轉,很快想到一定是顧少修做了什麼,沈澈才會有這樣奇異的表現。
她歪頭看坐在她身邊的顧少修,顧少修握住她的手,沖她微微一笑。
她心中一暖,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她會立刻抱住他。
她知道,他要為她出頭、為她掃清柳茵茵這個障礙了。
雖然這是他早就應該做的,但人生在世,有許多的迫不得已、許多的身不由己,溫雨瓷知道他對顧戰杰有多緊張、多重視,所以,雖然晚了一些,可他終究為了她走出了這一步,她依舊感激、依舊感動。
柳茵茵終于忍無可忍,甩落沈澈的手,看著顧戰杰說︰「外公,這只是他一廂情願,我並不喜歡他!」
她此刻的反應,早在沈澈的意料之中。
沈澈鎖眉,痛心疾首的看著她,「茵茵,我知道因為我經營不善,公司連連虧損,令你對我十分不滿,但你不能因此否定我們之間的感情,否定我們之間那些甜蜜快樂的時光。」
顧戰杰看了看痛心疾首的沈澈,又用懷疑的目光去看柳茵茵。
柳茵茵連連搖頭,「外公,你不要听他亂講,我們只是在國外認識的普通,我們之間沒什麼特別的感情,也沒什麼甜蜜快樂的時光,他是在污蔑我。」
「茵茵,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沈澈難以置信般的退後兩步,又猛的沖,用力抓住柳茵茵的雙手,雙眼深情的注視著柳茵茵,哀求道︰「茵茵,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請你我,這點挫折不會打垮我,我會奮發圖強,我會加倍努力,我有能力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茵茵,答應我,回到我身邊、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沈澈說到現在,顧戰杰基本听懂了。
听沈澈的意思,在國外時,沈澈和柳茵茵是一對情深意篤的戀人,後來沈澈的事業出現動蕩,柳茵茵嫌棄沈澈無能,離開了沈澈,兩人分手。
如今沈澈追到了國內,找到柳茵茵,希望柳茵茵可以回到沈澈的身邊。
顧戰杰的臉色有些難看。
如果真是這樣,那柳茵茵把顧少修當什麼了?
他還以為柳茵茵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沒有任何感情經歷,一直痴痴等著顧少修,才會對柳茵茵心懷歉疚,希望柳茵茵可以取代溫雨瓷。
可是現在是怎樣?
忽然出現了一個柳茵茵的舊愛,信誓旦旦說,他還深愛著柳茵茵,可以給柳茵茵一個美好的未來!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柳茵茵對他、對顧少修、就是欺騙、是玩|弄!
他沉著臉,面色十分難看,「茵茵,是這樣嗎?」。
「不是,外公,不是!」柳茵茵臉色蒼白,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惶然搖頭,「外公,你一定要我,是他一廂情願,信口雌黃,我從沒喜歡過他,從來沒有!」
「茵茵……」沈澈痛心疾首看著她,難以置信的搖頭,「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可以惱我不成器,沒把公司做到你想要的高度,可你不能不承認我們之間的,茵茵,我,我會努力,我一定好好努力,我一定能讓你過上你想要的日子,茵茵,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听著沈澈與柳茵茵之間的對話,看著沈澈毫無破綻的表演,溫雨瓷只覺得一陣陣嫌惡,又一陣陣惡寒。
像沈澈和柳茵茵這種人,都是天生的影帝影後,如果不是深知這背後的貓膩,她幾乎都要被沈澈的真情表演打動了。
可事實上呢?
他們比誰都齷齪!
溫雨瓷鄙夷的看著他們,柳茵茵忽然怒沖沖嬌斥︰「夠了沈澈!你為什麼跑到外公面前來污蔑我?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你到底有什麼險惡的目的?」
柳茵茵一向溫軟有禮,和風細雨,鮮少又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可見此時她心中的憤怒已經到達了頂點,已經讓她無法控制了。
「污蔑?指使?險惡的目的?」沈澈依舊是用那種震驚到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柳茵茵,受了難以承受的打擊般,往後退了幾步,顫抖著唇說︰「茵茵,你怎麼可以用這麼可怕的詞語形容我們的?我們的恩愛和甜蜜,難道你全都忘了嗎?」。
「你胡說!我沒有!由始至終,我和你只是普通,我和你什麼都沒有過,更沒什麼恩愛和甜蜜,你不要在這里污蔑我的清白!」事到如今,除了堅決否認,柳茵茵已經無路可走。
「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沈澈忽然往後退了幾步,定定看著她,在顧戰杰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中,絲絲陰涼威脅的光芒,語氣卻是痛苦糾結的,「難道……你非要我拿出證據嗎?」。
看著沈澈危險的目光,柳茵茵遍體生寒。
沈澈,她一直覺得他是溫文爾雅的君子,是非常容易掌控的男人。
可如今,沈澈的目光讓她赫然驚覺……她錯了。
君子哪會有這樣危險陰毒的目光?
這分明是一頭狼,一頭隱匿至深的毒狼。
既然是狼,那麼,他的手里就肯定掌握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
是什麼呢?
她的雙拳情不自禁攥緊,死死盯著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