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少修和溫雨瓷飛回京城。
抵達京城後,代旭等在機場接機,直接把顧少修接到他的公司,和顧少修商量公事。
溫雨瓷沒回家,也跟著顧少修去了代旭的公司。
公事她不懂,她也沒興趣去弄懂,她只是不想浪費任何一點可以和顧少修在一起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浪費。
顧少修和代旭在代旭的辦公室翻看資料,溫雨瓷給兩人泡茶、削水果、安排中飯晚飯。
晚上,兩人熬到凌晨,溫雨瓷窩在沙發里,不知不覺睡著了。
代旭看了眼蓋著顧少修外套窩在沙發上睡去的溫雨瓷,歉意的輕聲說︰「修哥,對不起,你這才新婚,我……」
顧少修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咱們兄弟之間,還需要這些客套嗎?」。
「是我的錯,」代旭垂下眼楮,捏捏眉心,「是我太冒進了,小舟死後,我整個人都不在狀態,做事急躁,沒有定力,這次把整個代家都帶到懸崖邊上,我才忽然醒悟過來,我不止是一個失去心愛女人的男人,我還是我父母的兒子,是佳佳的哥哥,如果代家毀在我手上,佳佳結婚,我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我拿什麼臉面去見一直疼愛我的父母,從小崇拜我的佳佳?」
「放心,」顧少修安慰他,「按照我們現在商定的策略,雖然損失在所難免,但至少不會傷筋動骨,這次失敗,權當花錢買教訓,我以後你會更沉穩些,這樣的錯誤,以後絕不會再犯。」
代旭點了點頭,滿臉慚愧。
蔣小舟死後,他一直處于一種癲狂的狀態,做事隨心所欲,不計後果,不計得失,好在他聰明,代家又有底子,雖然偶有錯處,但沒出大事。
但幸運之神,並非永遠眷顧于他,這一次,他不顧所有人反對,一意孤行,接下澳洲的項目,將代家大半家產投了進去。
投進去之後,才發現澳洲的項目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那個項目就像是個無底洞,代家的資產砸進去,幾乎泛不起什麼水花,就沉了下去。
再這樣下去,代家破產是遲早的事,等他意識到這個後果時,才驚出一身的冷汗。
雖然代家現在由他掌權,可他並不是自己一個人。
他還有祖父、父親、母親,還有和公司那麼多等著領薪金,養家糊口的員工。
他輸得起,他的家人和員工輸不起。
無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新婚的顧少修。
他知道,顧少修又是新婚,又沒了父親,大喜大悲後,大病一場,此刻實在不適合打擾他,可為了代家,他實在沒什麼更好的選擇了。
兩人又忙了一會兒,代旭的特助推門進來,「少爺,該去機場了。」
代旭轉眼看顧少修,「修哥……」
顧少修拿起外套,「走吧。」
代旭遲疑了下,轉眼看溫雨瓷,「要叫醒嫂子嗎?」。
「不用,」顧少修走到溫雨瓷身邊,看了她一會兒,俯身輕吻了她一下,回到代旭身邊,「讓她再睡會兒吧,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在外面守著她,等她醒了,送她回家。」
代旭點頭,「沒問題。」
兩人走出辦公室,輕輕關好門。
片刻之後,溫雨瓷睜開眼楮,看著關好的房門,輕輕吁了口氣。
她不喜歡分離的場面,尤其是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總覺得分離太傷感。
就讓他以為她在安穩的沉睡,挺好的。
顧少修說,這次他去澳洲,少則二十天,多則一個月,自他們相識以來,還從沒分開這麼久過。
模模身上顧少修的外套,溫雨瓷忽然覺得,才剛分開,就已經開始想念。
在沙發上呆坐了會兒,她打開,訂返回景城的機票。
既然顧少修已經不在京城,她留在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乘最早的班機回去,她先去溫家別墅看望了溫雄。
陪溫雄說了會兒話,她上樓洗澡換衣服。
洗完澡,找出一身家居服,衣服剛換了一半,響了,她一邊換衣服一邊探頭看了眼,竟是麥琦打來的。
麥琦很少打給她,她不禁有些奇怪,匆忙將衣服套在身上,接通,「麥琦?」
「少、少……」麥琦語氣很急,有些結巴,「明、明陽頭疼,他、他、他……」
「你別急,慢慢說!」實際上,溫雨瓷也急了,一把抄起外套,穿著家居服就往外跑。
「少,明陽今天早晨就說頭疼,我們兩個都沒去武館,剛剛我去他房間里看他、看他疼的不行,我、我……」
「你別急,我馬上回去。」溫雨瓷急急跑下樓。
「瓷瓷,怎麼了?」坐在沙發上的溫雄,放下手中的報紙。
「爸,麥琦打給我,說明陽頭疼,我看看。」溫雨瓷急匆匆和溫雄說了聲,跑出門外。
「點,別開快車!」溫雄在她身後揚聲囑咐。
「知道了!」
一路飆車,奔回顧家,她跑進客廳,麥琦快步迎過來,「少、少……」
「沒事,他是老毛病了,不會有事。」看麥琦一臉急色,溫雨瓷安慰他。
疾步跑上樓,推開明陽的房門進去,溫雨瓷幾步就沖到明陽床邊。
明陽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絲被,閉著眼楮,臉色蒼白,但沒其他異樣。
听到腳步聲,明陽睜開眼楮,「……瓷瓷?」
他想坐起身,被溫雨瓷按住肩膀。
溫雨瓷在他身邊坐下,模模他的額頭,「听麥琦說,你頭疼?是不是感冒發燒了?」
明陽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已經不疼了。」
跟著溫雨瓷進來的麥琦說︰「我看他疼的用頭去撞牆,把我嚇壞了,一下給他喂了兩片止疼藥,我、我……」
「沒事,」溫雨瓷安慰他,「我這就帶他去醫院看看。」
溫雨瓷給明陽拿過外套,「來,換衣服,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明陽怯怯說︰「現在已經不疼了。」
「現在不疼了,說不定只是止疼藥的作用,待會兒止疼藥的藥勁兒,可能又會疼了。」听麥琦說,明陽剛剛頭疼的去撞牆,溫雨瓷心疼的不行。
她總是這樣。
嫁給顧少修之後,身邊發生了許多事情,她總是很忙很忙,然後便忽視了明陽。
總要等明陽發生狀況,她才能想起,和正常成年人不一樣,需要她更多關心和愛護的明陽。
明陽當然拗不過她,下地換衣服。
溫雨瓷還穿著家居服,也回到自己的臥室換了衣服,然後聯系了樊清嶼,帶著明陽出門。
她自己開車,載著明陽趕到醫院,直接在樊清嶼的辦公室找到樊清嶼,樊清嶼帶著明陽做了一系列檢查。
檢查完之後,樊清嶼給溫雨瓷的答案與上次相同,沒什麼器質性的疾病,也沒什麼好的治療方法,只能繼續觀察。
雖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但總歸也不是什麼壞消息。
只要沒有器質性的疾病,就說明明陽沒有生命危險,或是其他危險。
雖然明陽的病始終沒辦法治好,讓溫雨瓷有些失望,但只要明陽沒事,她也算是安心了一些。
向樊清嶼道謝後,溫雨瓷帶著明陽離開樊清嶼的辦公室。
溫雨瓷挽著明陽的胳膊,緩步往外走,歪頭看他,「明陽,瓷瓷很久沒帶你在外面吃飯了,今天晚上,我們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麼,瓷瓷請客。」
明陽靦腆的笑,「吃什麼都可以。」
「那……吃海鮮吧?明陽不是最喜歡吃海鮮了嗎?我們吃海鮮好不好?」溫雨瓷可以看得出,明陽很開心。
他就是這樣簡單,只要她肯多抽時間陪陪他,多給他一些安全感,他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緊緊挽住明陽的手臂,她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多抽時間陪伴他,讓他更開心,更幸福。
知道明陽沒事,她心情放松了,挽著明陽的胳膊,散步一般,慢慢往前走。
她的汽車停在醫院對面的地下停車場,剛走出醫院大門,不知道明陽看到了什麼,猛的停下腳步,眼楮直勾勾盯著一個方向。
她有些奇怪,仰臉看他,「明陽,怎麼了?」
明陽置若罔聞,盯著遠處,忽然一把將她推開,拔腿朝前面跑去。
「明陽!」溫雨瓷懵了下,連忙在後面追他,「明陽,你別跑,明陽!」
第一醫院在市區最繁華的路段,路上車水馬龍,來往的車輛風一般疾馳,明陽完全不看行人,不看車輛,不顧一切的橫沖直撞,追逐著什麼。
溫雨瓷在後面看的心驚膽顫,不住大聲叫他,「明陽,別跑了,听話,明陽……」
忽然,明陽驟然拐彎,朝馬路對面跑去,而此刻,馬路對面赫然亮起的是刺目的紅燈。
「明陽!」溫雨瓷嚇的心膽俱裂,用最快的速度朝他跑,「明陽,紅燈了,別跑,站住,明陽……」
明陽像是听到了她的喊叫聲,倏然回頭,眼楮猛的睜大,忽然回身朝她跑過來,「瓷瓷……」
他身體猛的往前一撲,將溫雨瓷推回人行道上,自己卻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猛的撞上。
「明陽!」溫雨瓷大叫了一聲,眼睜睜看著他被汽車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