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翌看的心疼不已,將她抱的更緊。
手指試試她的鼻息,還算勻稱,放下心來,微微俯身,在她額上吻了又吻,暗暗發誓,這是此生,最後一次讓她流淚。
清芽從昏睡中醒來時,發現她躺在謝清翌的懷中,迷蒙著眸子呆怔了半晌,想起睡前發生的事,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
身上那名保鏢的外套已經不見了,蘇逸塵撕爛的外套也被月兌了下去,只剩下貼身的里衣,好在現在還是晚春,她身子弱怕冷,外套外面還套了件緊身T恤,不然今天就要被蘇逸塵全都看了去。
她正低頭打量自己,頭頂響起謝清翌的聲音,「醒了?」
清芽仰臉看。
謝清翌正垂眸看她,漆黑明亮的眼眸中像蒙了一層水色,從未有過的清靜溫柔。
她看的發呆。
以前從未想過,謝清翌居然可以有這樣溫柔如水的目光。
以前的他,目光永遠冷寒似冰,落在人身上,就像被落入冰窟里,渾身發涼。
可如今,他籠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清風明月,分外溫柔。
想到如果她拒絕他,他就會用這種目光去看別的女人,她的心里一下泛起極不舒服的感覺。
這輩子,她真是栽在這個男人手里了,死皮賴臉追了他那麼多年,好容易幡然悔悟,回頭是岸,結果他又回過頭來追她。
原本想著傲嬌一把,下巴一仰,臉頰一轉,高傲的說聲不。
可是,她卻知道,她做不到。
由始至終,她深愛的,都是這個男人而已。
他拒絕她,她還能說服自己死心,如今他回過頭來接受她,讓她不心動,怎麼可能?
「餓了沒?想吃什麼?我讓石宇送過來。」謝清翌微微低頭,在她額上吻了吻。
清芽推開他,狠狠瞪他一眼,「誰讓你抱我的?誰讓你親我的?誰讓你進我房間上我床的?我說接受你追求了嗎?你給我出去!」
謝清翌︰「……」這小丫頭什麼時候漲脾氣了?
從小到大,她還從沒這樣橫眉立眼的對他說過話。
謝清翌慢悠悠下地,雙手插兜,站在床邊看她,「想吃什麼?我讓石宇送過來。」
清芽︰「……」
謝清翌這樣沒脾氣的讓她吼,她自己也泄了氣,垂下眼眸,坐直的身子也矮下去,蔫蔫說︰「想喝粥。」
「乖,」謝清翌模模她的發頂,「去洗漱,我馬上讓石宇送過來。」
他轉身出去,清芽扭過頭,怨憤的沖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做了個鬼臉。
原來這個男人可以這樣溫柔的,那她過去十幾年,那是遭的什麼罪?
現在要是不把他虐掉一層皮,她就不姓顧!
她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出去,石宇已經將粥送了上來,還有幾樣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謝清翌坐在主座上,優雅的翻著手中的雜志,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俊逸的面容映著陽光完美如斯,清透如畫。
長成這樣,絕對是造孽,這個男人,生來就是克她的!
清芽忿忿,坐在桌邊,也不說話,埋頭喝粥。
謝清翌看她一眼,也沒言聲,只是看著她賭氣的樣子,唇角微微彎出些笑意。
以前在他面前的清芽,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讓他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他喜歡在大哥二哥身邊的清芽,活潑可愛,鮮活生動。
也許過去他對她的態度太惡劣,也或許是她太在乎他,她在他身邊,永遠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就像一只年幼的蝸牛,小心翼翼的將頭從殼中探出一點,用可憐巴巴的目光打量世界,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嚇得將腦袋縮回殼里去。
他不喜歡那樣的清芽,那樣的清芽讓他心里不舒服。
那時的他,以為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厭惡,可如今他知道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並不是什麼厭惡,是心疼。
他喜歡活潑可愛,鮮活生動的清芽,希望她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以不受任何委屈,永遠笑的燦爛明朗,無憂無慮。
清芽如今對他的態度有點小惡劣,可他蠻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包容一個正在亂發脾氣的孩子。
如果她心中有什麼不滿,他不喜歡她憋在心里,就像現在這樣,發泄出來,挺好。
他悠然自得的喝了口牛女乃,饒有興致的看著清芽賭氣的樣子,心中從未有過的歡暢滿足。
冷酷了那麼多年,孤獨了那麼多年,此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這樣從容幸福。
吃過東西,回到臥室,清芽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遲到了,而且沒有請假。
找到手機,發現手機又被關機了,想回去再吼那個男人幾句出出氣,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做人還是見好就收,不要太過分,萬一他被她吼毛了,又對她冷冰冰的像座冰山就慘了。
雖然他冷冰冰的時候也挺有魅力的,但她還是比較喜歡對她溫柔一點的謝清翌。
她剛將手機開機,秦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清芽劃了下屏幕,將手機放在耳邊,听筒中傳來秦風的爆吼︰「顧清芽!你又翹班!」
清芽將手機從耳邊拿的遠一些,「……我生病了,身體不舒服。」
她身子弱,昨晚又驚又嚇,哭了一場,還沒吃晚飯,現在的確渾身不舒服。
秦風沉默了會兒,哼了一聲,「算了,看在你是個病秧子的份兒上,這次饒了你,你說你怎麼長的?這麼沒出息,三天兩頭生病,誰家生你這麼個孩子,真是倒了幾輩子的霉。」
「……」清芽氣結,一時說不出話。
她身體不好,是因為早產,先天不足,那是從娘胎帶出來的,她也不願意,她又去怨誰?
這秦風說話越來越損了,越來越討厭。
「怎麼?生氣了?」秦風等了半晌,不見清芽說話,語氣里賠了幾分小心。
清芽沒好氣,「我要是這麼說你,你生氣不生氣?」
「我是老板,你能和我比嗎?」。秦風一下拔高了聲音,「不過算了,看在你長的漂亮的份兒上,我再忍你一次,你什麼時候來上班,等你上班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好給你補補,身子這麼弱,以後怎麼結婚生孩子?三天兩頭的生病,你老公賺點錢還不夠給你看病。」
「要你管!」听他越說越不像話,清芽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秦風若有天會橫死,肯定是死在這張討厭的嘴上!
她正氣憤,手機鈴聲響了,看了眼屏幕上秦風的名字,她氣呼呼掛斷。
去死!
鬼才理她!
秦風打一次,她掛斷一次,掛斷七八次之後,手機嘀嗒一聲響,進來一條彩信。
她漫不經心的將彩信點開,是一副漫畫,一個男人揪著耳朵,眼淚汪汪的跪在搓衣板兒上,頭頂上方七個大字不斷循環播放……老婆大人,我錯了。
清芽撲哧一聲笑了。
那個家伙,太沒節操了,居然有這種彩信。
還有,誰是他老婆大人了?
清芽沒有回復他,將手機扔到一邊,躺到床上,準備休息。
嘀嗒一聲,又是一條彩信,清芽模過手機打開,仍舊是一副漫畫,一個男人光著上身,跪在雪地里,身後背著荊棘,淚眼汪汪的看著正前方緊閉的房門,頭頂上三個大字……求原諒。
清芽退出彩信,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見識。
很快,又是嘀嗒一聲,進來一條彩信,清芽點開,依然是一副漫畫,漫畫上是一只可愛的狗狗,兩只後腿站著,兩只前爪做出作揖的樣子,舌頭吐著,眼楮亮晶晶的,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
清芽笑著看了會兒,將手機關上,放在床邊。
不知道是怕打擾她休息,還是他開始忙公事了,這次,終于安靜下來。
大概昨晚精力透支,她昏昏沉沉睡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點東西,下午躺在床上接著睡。
謝清翌進房間看她好幾次,見她怠懶的樣子,以為她發燒了,每次進房間,都要在她身邊躺一會兒,試試她額上的溫度才出去。
她睡的昏昏沉沉,懶的理他,只是他在她身邊躺下的時候,她總下意識靠過去,右手搭在他身上抱住她,像抱住她最心愛的那只大抱枕。
他會這樣溫柔的哄她睡覺,這真是以前做夢都沒敢想過的事。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想要的最美好的生活,不過是每天清晨睜眼時,入目的是陽光和你。
毫無征兆的,她一下得到了她此生最想得到的人,她總有些忐忑不真實的感覺。
總害怕,有一天,她會像這樣毫無征兆的得到他一樣,再毫無征兆的失去他。
除去吃飯,她睡了一整天,精神卻依舊不好,傍晚時分,她接到蒼月的電話。
她接通蒼月的電話,懶懶的叫了聲姐姐,電話那邊的蒼月立刻皺起眉頭,「芽芽,你又生病了?」
「沒有,」清芽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睡的頭暈腦脹的腦袋,「我今天沒去上班,在家睡了一整天。」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蒼月關切的問,她知道自己這個小妹妹,身子多麼不禁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