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夙鳴那樣的家世,若是記仇,讓她傾家蕩產,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這麼簡單。
到時候,她做不了夙家的少女乃女乃不說,連整個傅家都要跟著她陪葬。
她只得使出渾身解數,嬌嗲的撒嬌,說和清芽只是開玩笑,夙鳴怎麼當真了?
夙鳴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只說派人來接她吃飯。
她吃飽了,還是沒人來看她。
她在原地做了一會兒,穩了穩心神,站起身,沖身後侍立的女佣說︰「我想見夙鳴少爺。」
一個女佣沖她微一彎腰,「傅小姐請稍等,我去替您通報。」
女佣轉身離開,傅玉芙掃視著如皇宮般富麗堂皇的廳堂,心中如煮開了一鍋沸水,心潮起伏。
如果,她在沒遇到清芽,沒和清芽撕破臉的時候就弄清楚夙鳴的真實身份該多好!——
那樣的話,她一定假裝並不知道夙鳴的真實身份,曲意逢迎,不計一切代價的對夙鳴好。
假裝不在乎夙鳴沒錢沒勢,傾其所有給他買最好的東西,信心體貼的照顧他,把她所有最美的一面都展露在他面前,讓他以為她愛的只是他這個人,不在乎他有錢沒錢,又是身份沒身份。
最好是再設計一個浪漫的夜晚,將自己完完整整交給她,然後懷上他的孩子,她就可以安安穩穩做夙家的少夫人,一世榮華,擁有享不盡的財富與高不可攀的地位。
只可惜……
只可惜……
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該多好?
她一定傾其所有去換取!
她正胡思亂想,剛剛出去的女佣回來,走到她面前,做了個請的姿勢,「傅小姐,請隨我來。」
傅玉芙沖她客氣的點了下頭,依舊有些拘謹的隨女佣走進別墅的客廳。
清芽他們早就吃飽了,夙鳴和謝清翌坐在沙發上,溫流雲和清芽坐在吧台邊,四人正在談笑。
溫流雲的嘴巴一時都閑不住,睜開眼楮就像打開了機關槍,噠噠噠的說個沒完。
有他的地方永遠不會冷場,他聲情並茂,妙語如珠,說的清芽止不住的咯咯直笑。
女佣將傅玉芙帶到門口,沒有進去,側過身子,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傅玉芙客氣的道謝,走進客廳。
夙鳴四人都坐著,依舊談笑風生,沒人看她。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有些尷尬,朝夙鳴走過去,「夙鳴。」
夙鳴慵懶抬眼,朝她的方向看過去,「吃飽了?」
「嗯。」她點了下頭,擺出最美的姿態,楚楚可憐的看著夙鳴。
夙鳴微微一笑,「吃飽了就走吧,我命人送你。」
「夙鳴!你听我解釋!」她急切的往前走了兩步,「今天傍晚,在商場遇到芽芽,我朋友和芽芽起了沖突,因為我和我朋友從小一起長大,關系特別好,看她受了委屈,我十分心疼,一時失態,才會說了過激的話,夙鳴,我相信你肯定能感覺的到,我是愛你的,很愛很愛,請你原諒我的一時沖動,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好不好?」
她眼中泛起盈盈淚光,手指絞著衣服,一副悔不當初,又可憐無助的樣子。
夙鳴微微一笑,「即使你不說那番話,我也不會喜歡你,難道你沒發現我已經很幾天沒和你聯系過了嗎?原本想好聚好散,沒想到,原來在你心目中,我只是個牛郎,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和你說一句……」
夙鳴忽然站起身,唇角勾著清雅笑意,緩步走到她近前,微微俯。
鋪天蓋地的壓力頓時如烏雲罩頂般將傅玉芙籠罩,她覺得胸口憋悶,連呼吸都不暢快了,夙鳴才輕輕說道︰「我這樣的牛郎,就算你窮極一生,也消費不起一次,你可以死心了!」
在他那樣厚重又凌厲的壓力下,傅玉芙忽然明白,像夙鳴這樣的男人,被她那樣輕侮過,即便她再用盡渾身解數,他也不會再回頭看她一眼,繼續留在這里,不過自取其辱而已。
她的眼淚一下掉了下來,捂住嘴巴,轉身跑出去。
轉身的那一刻,她眼前發黑,心如刀絞,就像明明高高的皇後之位就在眼前,原本她可以一步登上,卻一腳踩空,一下墜入了萬丈深淵一樣。
她離所有女人都向往奢望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可她竟然愚蠢的錯過了。
有些錯誤可以犯,可這樣的錯誤一次也不能犯,她悔恨的幾乎殺了自己。
想到商場那一幕,她又開始痛恨李芳菲和顧清芽,如果不是她們倆,她就不會說那些過激的話,她就不會錯過夙鳴。
她心里難受到了極致,痛苦到了極致,悔恨痛苦失望來回撕扯著她,讓她不顧一切的發瘋一樣往前跑。
直跑到精疲力竭,摔倒在地上,她才發現,她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脊背一下發涼,一陣恐懼感從心頭升起,她猛的回頭,卻見身後一輛限量蘭爵正不緊不慢跟著她。
蘭爵里坐著的,正是夙鳴的貼身保鏢段岩。
一身精致卻低調的奢侈品,猛的打眼看過去,像是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少爺,而他的真實身份,不過是夙鳴的貼身保鏢之一而已。
她真搞不懂夙鳴,身邊的保鏢都開豪車,戴限量版的腕表,他堂堂顧家四少,卻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輕便裝束。
保鏢開的是限量蘭爵,他自己開的卻是普通商務車,如果不是夙鳴這樣低調,她也不會錯過夙鳴,如今看到所有一切和夙鳴有關的東西,都像有尖銳的東西挖她的心髒一樣。
她跌跪在地上喘吸,段岩就在車里靜靜看著,既不下車催促,也不開車離開。
她平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到車邊,開門上車,段岩也不說話,開車帶她離開。
傅玉芙離開了,清芽坐到夙鳴身邊去,挽住夙鳴的肩膀,「好了,我們把那個討厭的女人解決掉了,現在我們談談我朋友吧?」
夙鳴將手臂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側眸看她,「哪個朋友?」
「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曾經當過明星的女孩兒,夏心蕊,」清芽說︰「我和她接觸過幾次,她的性格和月姐姐有些像,很可愛,而且我讓石宇查過她的資料,很善良很通情達理的一個女生,你見見她好不好?」
「以後再說吧,」夙鳴將手臂搭在清芽肩上,「我剛送走一個,暫時沒心情搭理第二個,過段時間再說,嗯?」
「哦,好!」清芽覺得也是,雖說夙鳴和傅玉芙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是剛和傅玉芙結束,立刻就去見夏心蕊,確實怪怪的。
晚上睡覺時還不覺得怎樣,第二天醒來時,清芽腰酸背疼,痛苦的要命,一整天,她哪兒也沒去,在床上躺了一天,抽時間給夏心蕊打了個電話,把夙鳴的意思告訴了夏心蕊。
夏心蕊居然很驚喜,一個勁兒的說,這段時間她不會接受家里安排的相親,一心一意等夙鳴,如果夙鳴想找女朋友了,讓夙鳴第一個考慮她,如果覺得和她沒緣分,再去找其他人。
夏心蕊才是那種最聰明的女孩兒,聰慧、善良、堅強,從小到大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努力沖著那個目標前進。
她爸媽對她很好,大哥卻有點急功近利,不是不疼她,只是觀念有點讓夏心蕊不敢恭維,總怕她嫁個窮小子,後半輩子受苦,又怕她在演藝圈兒學壞了,弄一身罵名,以後找不到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他大哥極力游說她父母,讓她退出了演藝圈,然後給她搜羅了幾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少爺,讓她從中挑選,然後去相親。
最開始的時候,她不想拂逆爸媽和大哥的好意,去見了幾個,每次見到一半,她就找個借口溜了。
那些男人,家世是沒得挑,可不是外形不滿意,就是談吐讓她不滿意,總之她就是看不上眼就對了。
直到遇到夙鳴,一見傾心。
她從沒想過,一見鐘情這種事會落在她身上,自從見過夙鳴那一面,她心心念念,眼里心里再裝不下別人。
後來實在耐不住心癢,她找私家偵探查到了夙鳴的身份,從那之後,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搜集夙家和夙鳴的一舉一動。
她向來是聰慧理智的女孩兒,可唯獨對夙鳴,她一頭栽了進去,著了魔的喜歡。
家里依舊一直在逼她相親,直到她甩出夙鳴的資料,豪氣萬千的告訴他們,她有目標了,她要卯足了力氣,把夙鳴拿下。
弄清楚夙鳴的身份,她爸媽和大哥不再催她了。
一來是她真心喜歡,二來是夙鳴的身份太誘人了,誰不想自己女兒嫁個體面優秀的好人家?
夙鳴的家世是最無可挑剔的。
托夙鳴的福,她終于從相親的厄運中逃離出來。
她拉下面子,拜托清芽給她牽線搭橋,她知道顧家這幾位少爺都十分疼愛清芽,清芽在他們面前說的話,一定有分量,可沒想到,清芽告訴她,夙鳴已經有女朋友了。
她又是傷心又是失落,正在外面旅游散心的時候,清芽又和她說,夙鳴的女朋友掰了。